“你没有错!”米兰诗回避了弟子和女儿热切期盼的目光,继续说着,“是为师的错了。你是我最满意的一个弟子,我对你有了太多的期望,还打算等你完成了你的使命,就把我的月儿托付给你,这些都是我的错。”米兰诗爱之深,责之切。
“师父!”“爹爹!”两个后辈围在米兰诗的身前,对这句话深感吃不消,只是原因各有不同罢了!
“称侯,我不是对你说过吗?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为师的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们师兄弟为我做过什么,你们都算学成了,大可以出去作一个薪俸不俗的师者,教书诲人,过平静安详的一生!我没有要求过你们,如果你决定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过别在我的地方停留,我的碧水恒心谷不留你这样的人!”米兰诗出奇的激动,这让一旁静默着旁观的米月小姐很是担心,既担心爹爹的身体,也担心师哥被‘古怪’的父亲撵出谷去!
在女儿米月的心里,自从十几年前母亲省亲归来时发生意外去世后,爹爹就变的古怪起来,对自己虽然更是疼爱,对师兄们可是苛酷了许多,师兄们再也不能和自己玩耍了,他们只有数不尽的功课要做。等到爹爹在天下大会上宣出誓言以后,大师兄第一次站出来反对了父亲,然后,大师兄就被爹爹赶走了!尽管有着更多的疼爱,可是少了母亲的米月却对米兰诗感到更加的陌生了,反倒没有师兄亲近了,直到亲近变成依恋!可是不久二师兄就因为爹爹的誓言,同样离开了恒心谷,独自去了孤云闯荡,这也带走了她的心。而自己只能把感情隐藏在心中,像这个谷地的名字一样,恒心的等待下去。这许多年,任韶华飞逝,小女孩变做了成熟的女子,这段漫长的岁月里,她为远方的师兄的喜而喜,忧而忧,倾尽了一片芳心,当听说了师兄经过一番拼搏获得了天涯三大名将之一的称号以后,她喜急而泣,她以为师兄终于完成了爹爹的誓言。当几个宝贵的年头又飞快的像谷中的溪水一般流去的时候,师兄终于回来了,他竟然说他不会再走了!十几年的寂寞女儿心痴痴的等待,终于换来了师兄的归来,她以为珍贵的幸福还是降临到她的身上了,死去的母亲也会为自己高兴的。可是让她想不到的是,爹爹却决然的反对师兄留在谷里,这实在是伤透了她的心!在她的心里,对爹爹的固执是有些怨恨的!
米兰诗或许明白女儿的感受,可是在他心中,既然自己可以为了天下万民请命、为无辜枉死的夫人洗怨,那么自己的女儿为了同样的目标“牺牲”,又有什么可以埋怨的呢?何况自己已经为她安排了天下最为可贵的英雄做夫婿,尽管要等很长的时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儿女情长真是害人不浅啊!”米兰诗心中说道,“夫大业之成,无以时计;小惠之速,智者不取!”,他想到了自己珍藏的《天源神简》残卷里面的一句话,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忍终告灰飞烟灭了。
“你师娘的仇我可以不报,但我的誓言却不能不守!若只为你师娘的仇,我早就答应那些国王和野心家们的聘请去作他们的国师了,我相信‘只要做些必要的牺牲’,我就可以荡尽天下的匪类,那样也算对的起你师娘了。可是我没有,我不能为了一人之事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你是我的徒弟,为什么只顾个人的感受、贪图一己之私欲,你还是我的徒弟吗,难道是我看错了你?”米兰诗越说越激动,火气也是越来越大,这样严厉的指责是从来没有过的,即使是大徒弟泰金被米兰诗赶走那天他也没有如此的生气!
一切都是因为“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的道理呀。
“爹爹,师兄不是那样的人。师兄现在可是天涯大陆的名将,这都是因为您的教导有方啊。你不应该怪罪师兄的!”米月为哑语当场的文称侯辩护,竟有了身为小女人的自豪,说完了这些话,微红的双眼扫了跪在当地的师兄一下,走过去便要把文称侯拉起来,脸上也是红了一片。她觉得师兄是在为两个人争取明天的幸福,这让她觉得多年的等待得来了报偿,心底里有说不出的开心,即使被父亲责骂也在所不惜。
“不要你管,让师父骂吧!是我自己没用,完不成师父的心愿,我对不起他老人家!”文称侯拒绝了米月的好意,让米月的满腔情意止于当场,成了泡影!
“你起来,我不要一个只知道下跪的徒弟。”米兰诗的心情略微平和了些,语气也不那么严厉了,文称侯连忙用手擦了把汗,让米月递过来的手绢飘在了空中!
在文称侯的心中,又岂有不知师妹情意的道理。可是师父的誓言,飘渺的就像一座云雾幻化的山,看似近在咫尺,实却远在天边,望不见边际。不仅让天下的英雄,也让自己离师妹越来越远了。文称侯有着和米兰诗“媲美”的固执:“近水楼台的事,又岂是我辈男儿大丈夫所为。不完成师父的心愿,终身不娶又有何妨?”
米兰诗拿女儿没有办法,对于米月的儿女情长只好装作没看见,虽然文称侯没有接受米月的好意,可是在米兰诗的心里,对于文称侯的信心已经不再如往昔那么坚定了。然而他还是要继续说着自己的苦心,希望文称侯可以振作起来,也不枉费自己对他寄予的殷切期望。
“或许奇迹会出现吧!”大智星也有如今的无奈啊!
“只是杀一些人是拯救不了天涯大陆万民于水火的,我要的是世代因袭的制度的毁灭和变迁,换来一个光明的世界,而且我也不能让那些祸害百姓的家伙成事啊,你懂吗?所以我才在天下大会上,不惜以身份、荣誉和你师妹的终身幸福为代价,许下宏愿,挑起天下的争斗,所谓‘不破不立,不死不生’的道理想必你早就知道了?这是我给你们年轻人成就一世霸业的机会,我老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你师妹也早已在埋怨我了,你又何必来烦我?”
“师父,弟子……,我,我没有……”文称侯在师父面前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哪里还有名将的架势,连分辨也是那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