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吵闹
沈静书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了沈博远和欧阳妍一左一右的两张大脸。
显然她又昏睡过去了,爸爸妈妈都赶回家来了。
欧阳妍察觉到动静醒了过来,就看到女儿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饿了吗?妈给你拿些吃的。”
沈静书的头还有些昏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钻到妈妈的怀里。
欧阳妍心疼地捧住女儿的脑袋,转手拍了拍沈博远的胳膊。
“天亮了吗?”沈博远犯着迷糊劲儿,眨巴下眼睛看到媳妇儿怀里的孩子:“饿了吗?爸给你拿的吃的去,有啥不舒服的?乖女儿,不舒服就说,爸带你去看医生。”
“没有。”沈静书摇摇头。
“别晃脑袋,小心头又晕了。”欧阳妍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对着沈博远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说要去拿吃的吗?还杵在这干啥?”
“哎,这就去。”沈博远穿着拖鞋哒哒哒地小碎步走了。
“难受不?”欧阳妍看着女儿,昏睡这些天,外头风雨不断,孩子好多天没晒太阳了,脸色苍白的很。
“头晕,难受,想吐。”沈静书抱着脑袋。
“乖,妈扶着你起来走走,躺的久了是会浑身无力的。”长时间没有进食,胃内没有可以消化的食物,胃酸分泌过多,就会出现恶心呕吐和头晕乏力等不适。
没走完一圈沈爸爸就端着两个碗回来了。
一碗白米粥,米香四溢,一碗盐拌黄瓜,清新爽口。
沈静书呼噜噜地喝粥,沈爸爸沈妈妈拿着手机刷着短视频和女儿一起看。
欧阳卿听到这屋的动静,才放心的关了房间的台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怒吼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你个没良心的,我十八岁就跟着你,风里来雨里去的我有说过什么吗?姓钱的,你现在满脑子就只剩下了钱是不是?你的脑浆呢?”
“你别总扯这些老黄历,都扯十几年了腻不腻,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你倒是说啊,我什么样子。”
“一脸的雀斑,人老珠黄,也不捯饬自己,带出去都跌份。”
“我为你生儿育女照顾爸妈,如今爸妈不在了,你就嫌弃上了?我嫁给你的时候也是十几岁的大姑娘,也是白净水嫩的大姑娘,你现在嫌我老嫌我丑了?”
“我没嫌你老嫌我丑,你也别把自己想得那么美。”
“你好意思说我?你看看你,四肢粗壮脑满肥肠,啤酒肚都能直接去产房。”
一家家的灯亮了起来,隔壁的张浩媳妇儿直接骂骂咧咧:“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就不能挑个好时段再吵。”
“你都说了是吵架,怎么着还得挑日子啊。”
“嗐,我这不是气的么,我家张浩刚上完中班回来,三班倒容易吗?”
“我家孩子也刚睡着,被吵醒的话又得哭上半小时,我抱得胳膊都酸了。”
“让你家男人抱啊。”
“得,就他,还睡着呢,打雷都叫不醒他。”
“你就管教他。”
“我都劝自己他是个大型家具了,占着地方还不好扔出门。”
“打一顿,换一个。一顿不够,那就两顿。”
“那我到网上淘一个趁手的家伙去。”
“找我啊,婶子我给你出个招儿。”
“哎,媳妇儿,你怎么没睡,是不是孩子闹你了?嗐,放着我来。”
“这是怕被揍求生欲上来了。”
“别给他好脸色,不然下次还这样。男人都是记吃不记打的。”
“求求了,我抱孩子了,别说了大姐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谁家在吵?”
“除了老钱家还有谁?”
沈静书睡得久了现在反而精神了:“大晚上的他们可真精神。”
“那老钱就是个混不吝的,追舒玉那会儿话说得那个叫好听,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现在可好,钱是赚到了,还附带一个如花。”
沈静书:“姓舒?”
“对,舒这个姓氏少见,舒玉也不是本地人。”
那边的吵闹还在继续——
“你说的好听,那你还和我离婚。”
“你说你为我生儿育女,儿子呢?这么多年就生了一个黄毛丫头。”
“谁叫我怀孕六个月洗衣服的?谁叫我怀孕七个月照顾醉鬼的?谁叫我怀孕八个月去派出所保人的?不都是你吗?你让我好好养身子了吗?我产后大出血伤了身子,你有照顾我吗?”
“谁家生孩子不流血,我妈生我也不容易,她就没喊过苦。”
“她说了,你听了吗?咱家老房子拆迁,你拿了钱就跑,妈在后头哭你看到吗?”
“你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妈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她巴不得她儿子我有出息?”
“那可就不一定了,你可以亲自找她问问,她是不是这么想的。”
“滚犊子,我妈都死了七八年了,我上哪儿问去?你咒老子呢。”
“都说蠢死蠢死,看来你还不算太蠢,妈后来那几年走不动了,还想着你在外头是不是吃得饱穿的暖。你倒是真的吃得饱穿得暖,全当自己是个孤儿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子当年怎么就看上你了?”
“你可别说了,多少年了,我都被你这个噩梦吓醒多少次了。咋就阴魂不散呢?”
“你这么厌烦你签字啊,你又死活不肯签这离婚协议,你小时候吃的核桃是不是都是门夹过的?”
“你当我傻啊,我不签你就不能和那个狐狸精结婚,重婚罪是犯法,老娘就是要看你们顶着婚外情的屎盆子被街坊邻里笑话。放心,你到哪儿我会免费给你宣传到哪儿的。”
“咋就听不懂人话呢?离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那不是的,看到你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你这女人咋就横竖说不通呢,我给你好脸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得了吧,就你那钢盆似的大脸给我我还不要呢。”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村长披着外衫走到老钱家门口:“开门!一天到晚净惹麻烦,钱老爹的好你是一点没遗传到。”
“村长,我这不是气急了吗?”钱大贵打开门对着村长赔笑脸:“你看这都惊动村长了,就这个老女人事儿多。”
村长媳妇儿跟着他后头进来的,听到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你朝谁吼老女人呢!”
钱大贵忙说:“我说我们家这个,怎么敢说婶子呢。”
村长媳妇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可比你媳妇儿大十来岁呢。”
钱大贵也不愧是个老油条:“可是您保养的好呀,瞧着跟三十多岁似的,青春永驻。”
若不是知晓眼前这人的德性,钱大贵是真的会说话,一张嘴能把老的少的逗得眉开眼笑。
可惜了,做事之前得先做人。
做人才是根本。
村长也不兜圈子,直话直说:“半个村子的人都被你们吵醒了,行了,赶紧把事儿给解决了,一天天闹的你们不嫌丢脸我还嫌心烦呢,整天吃饱了没事儿干是不是,隔几天来这么一出,是夜宵吃多了不好消化吗?”
钱大贵也知道在这事上自己是有些理亏的,他想着两个人好聚好散,何必闹得这么僵。
舒玉直接喷他一脸,‘你以为是拜把子呢,还好聚好散,看我不把你头顶的毛给你撸下来,一把年纪了还娶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还真当自己二十五呢。’
村长懒得看他们两个蹬鼻子瞪眼儿:“今天你们就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把这事儿给解决了?按理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村上无权过问的,可你们实在太能闹腾了。”
舒玉是个知礼的人,闻言微微红了眼眶:“对不住,是我的错。”
村长:“你别这么说……”
钱大贵:“你知道就好,知错就改嘛。”
“你懂个屁,你给老子闭嘴,老子忍你很久了。”村长直接爆了粗口:“你说说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见天儿的长歪?你老爹这么个实诚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歪瓜裂枣。”
“村长,你这么说就不好了,你可是村委干部,说话做事得注意形象。”
“你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老子的脸早让你给丢光了,就因为你,‘最美乡村’咱村年年落选,我真想把你的毛给你都撸了,真他妈烦死了。”
“村长,你这是跟她一伙儿了?”
“你会不会说话,谁跟她一伙儿了?”村长媳妇拍着舒玉的肩膀:“有眼睛的都知道往哪儿站。行了老方,别给他扯道理了,他以为自己好着呢,一天到晚想着相逢是缘、好聚好散,人都傻了。”
“舒玉,你方叔今儿在这为你做主,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可眼下这情形是不行了,你知道的,叔不是那种挑拨离间撺掇两口子离婚分手的人。只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没个消停,叔是咱们村的村长,得顾着全村人。”
“是我给大伙儿添麻烦了,大晚上的吵吵嚷嚷,害得大伙儿没个安稳觉睡。”
“你别这么说,”村长媳妇是个明事理的人:“万事有因必有果,这破烂事的因果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没人说你的不是。”
“就是,大家伙儿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刚才吵着要为别人出主意的婶子开口了:“这男人嘛,得教,有的天赋异禀教一次就会了,还会触类旁通;有的跟棒槌似的,教了几次都不会;有的像个算盘,你拨一下他动一下;最怕有些就是个秤砣,你怎么踹怎么使劲儿他都不动如山。听婶子,这样的男人,打一顿换一个,别屯着了,屯着也只会贬值还占着库存。”
钱大贵‘哎哎哎’的想开口,被边上一个看不惯他作为的大爷一巴掌糊了过去。
“你叫什么叫,一天到晚跟个娘们儿似的叨叨叨个没完,怎么着,吵赢了你还挺得意?瞧你那点出息,一天到晚跟个女人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