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一睁眼,才意识到我穿着衣服、盖着被子睡在了床上,我大吃一惊!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我新开的半年前小婉的母亲曾经入住过的那间十一层十一号客房,而是小婉新开的半年前我曾经入住过的七层十七号客房,也就是昨晚我和小婉喝酒的房间。
我看见床头柜上有一张纸条,我拿起一看,是小婉写给我的:“祝你晚安!我住十一层十一号客房。明早,我来看你。小婉”。
我赶紧下床,走到客厅,见客厅里的那张我和小婉吃饭用的圆桌及桌上的酒瓶、吃剩的饭菜都被清理了出去,我明白了,定是昨晚我喝醉了,是小婉叫来服务员把我扶到床上让我入睡的,然后,他们又打扫、清理了客厅。
我赶紧刷了牙,洗了脸,便往十一层跑,到了十一层十一号客房门口,我轻轻地按了门铃。
顷刻,从门里传来小婉的声音:“谁?”
我说:“是我。”
门轻轻地开了条缝,依然是冬季,小婉依然上身穿着一件袒露着肚脐眼的吊带背心,下身穿短裤,赤裸着修长、白嫩的长腿。
这使我一下子想起了一年前,小婉他们去晋西北采景时夜宿黄河宾馆,清晨,小婉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宾馆看她时的情景,她也是这样的装束。
所不同的是,那次,小婉开门一见我就说“快进来”,可这次,小婉却说:“请你在外边等一下,我穿上衣服后,你再进来。”
我一听小婉这么说,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失落、酸楚和痛苦。
我一把推开门便闯了进去,进去后,我“啪”地一声关上门,双手紧紧地便抱住了小婉。
小婉纹丝不动,许久许久,小婉才紧紧地用双手抱住了我。
小婉小鸟依人,软软地贴在了我的怀抱里。
许久,许久,小婉说:“梁兄!”
这是我从昨天见到小婉至今天早晨,小婉第一次开口叫我梁兄。
小婉说:“梁兄啊!我母亲牺牲了她的感情,我才又充分地拥有了你。”
说罢,她失声哭泣了起来。我把小婉抱得更紧更紧了。吻,深深的吻!
小婉望着我,轻轻地说:“太阳出来了,黑暗留在背后,但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
这是我国著名剧作家曹禺的话剧《日出》中陈白露在《日出》全剧中的最后一句台词,此时此刻,小婉引用这句台词,我不晓得她是否是双关语,但我猛地一下被惊醒了,理智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脑海,我绝不能够冲破道德的底线,绝不能够在情感的失控中睡去,我猛地推开小婉,然后走到窗前,将窗前的窗帘拉开,阳光射满了一屋子。
我说:“日出东来,满天的大红……”这是话剧《日出》全剧结尾时,从幕后传来的那高亢而洪壮的合唱声。
小婉望着我、久久地望着我,许久许久,她才说:“梁兄啊!你真是一个用清醒的灵魂掌舵着自己的感情去飞翔的人。”
我久久地望着小婉,然后说:“小婉,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听说,你顶住了饰演一部电影女主角的诱惑,坚决地拒绝了那个流氓导演,是真的吗?”
小婉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我说:“能顶得住金钱和名利的诱惑,真是难得的好品质啊!小婉啊,一定要洁身自爱。”
小婉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我说:“快穿衣服吧,当心感冒了。”
小婉说:“你给我穿,你给我穿。”
我说:“你真是个孩子。”
小婉说:“梁兄,我在你面前永远永远都不长大,我在你面前永远永远都给你淘气气。”
我笑了。小婉也笑了,她的笑声很甜、很甜,听着她的笑声,我的心醉了!
我又说:“小婉,快穿衣服,小心感冒。”
小婉从她的包里掏出一个剪指甲刀,说:“梁兄,请你给我剪剪脚趾甲。”
我说:“你淘气得有个分寸,别淘的没边了。”
小婉说:“你给不给我剪?你给不给我剪?你不给我剪,我就不穿衣服,就给你感冒。”
我真是哭笑不得,我说:“我这人手重,若我一不小心剪疼了你,你可别哭天喊地。”
小婉说:“梁兄,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啊、仇恨啊,你可以趁机报复我,往疼的剪我。”
我说:“这倒是个好主意。”
小婉哈哈大笑。
我给小婉披了件衣服,然后我一边细心地给她剪着脚趾甲,一边说:“小婉,你的确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可你这脚怎么却长得歪三扭四的?”
小婉说:“我从小学舞蹈,尤其还学了几年芭蕾舞,练功练得把脚都变形了。梁兄,你去看看那些女舞蹈演员的脚,个个都长得是歪瓜裂枣的。这就叫为艺术而牺牲,为艺术而献身,您老人家懂吗?”
我笑着说:“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小婉哈哈大笑。
小婉的脚趾甲涂着一层鲜亮的红油彩。我给小婉剪好脚趾甲后,将剪下来的那一缕缕红指甲堆在一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宝贝,我把你的这些剪下来的脚趾甲都收藏了。”
小婉惊呼道:“别别别。”
我说:“为什么?”
小婉严肃地说:“现在的地皮贵得很,一寸土地一寸金啊!你个工薪族哪能买得起地皮?”
我不解地问:“我买地皮干啥?”
小婉认真地说:“梁兄,我可不是只让你给我剪一次,以后,给我剪脚趾甲的历史使命就落在您身上了。你想,奴家我这一生,你得给我剪多少脚趾甲啊,你不买地皮,盖座大仓库,你收藏起来的那些脚趾甲往哪放啊?哈哈哈!”
我笑着说:“你个臭丫头!”
我给小婉剪了脚趾甲后,便坐在了沙发上。
小婉两眼望着我。
我说:“你怎么了?”
小婉说:“梁兄,你给我剪了脚趾甲,你怎么不去卫生间洗手?”
我说:“不洗。”
小婉问:“为啥不洗?”
我说:“一会,咱们去吃手抓羊肉,我全凭这双给你剪了脚趾甲的手去手抓羊肉,才更能吃出味道来呢。”
小婉听了,哈哈大笑,都笑出眼泪来了,突然,她猛地一下朝我扑了上来,双手紧紧地、紧紧地便抱住了我,吻,深深的吻!
啊!婉儿,小婉,我情感的风筝!
无论这情感的风筝在天空多么高高的飘扬,但那根情线将永远、永远地系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