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花入府前拿个拨浪鼓,这会心跳跟拨浪鼓差不多。
从悲鸣山下来感觉自己挺能白话,画条道,比人就得走。哪知郑泽龙不吃这一套。
如果从敌人府上平安回来,在高林和许大棒那就能可劲吹。想的挺美,实际不是那么回事。如今坐在木笼囚车上,心里极不是滋味。
身上绳子绑着,前后总共四个喽啰兵跟着,一路坑坑洼洼颠颠簸簸,这才叫没事找事。他猜想这帮小子故意走不平的地方,目的让自己多受罪。
“老高啊,你知不知道我被抓,能不能来救我呀……”
心心念念高林,盼望有人来救。实际根本没人发现。
坐在囚车里琢磨以前,真后悔没听话,听话哪能受这个罪?
眼看走出望霜县,眼看路过霜北县和红霜县,心里越来越凉,温度跟外面天气差不多。
回头望望,灯火由近到远,由远到近,天由黑到白由白变黑。不知不觉已过四天。
“放我出去,我要解手。”
一个喽啰兵把囚车打开,让人出去。最近几天根本吃不下东西,不需要解手。他这么做是想找机会逃。找地蹲了一会,冷风嗖臀。
“看不出来,还挺白。”又一个喽啰兵说道。
观望一阵,没机会逃跑,又被压回囚车。
又走一阵,突发奇想:“小们啊,看马爷拘神遣将撒豆成兵啊。雷神爷火神爷听令,速来救驾,我要归位。”
他爱说什么说什么,喽啰兵也不理他。人要是真能通神通仙人,能被困在囚车里?
不知道说了多少回。终于有人回话。
路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跳到囚车前“火神爷到~~哇~~了!”
旁边孩他娘上去拍打几下,揪着耳朵把人带走。
四个兵丁真憋不住了,全都哈哈大笑。
其中一个说道:“马爷,你家火神爷还没小树壮实呢。”
“不用你管,看马爷再拘神遣将啊。”
“哥几个,别理他,这人脑子有病。”
第六天头上,来到红霜湖边。湖水附近方圆五六十里都是贼,东西两边扎下临时营帐,中间有七八座大帐,里面各有喽啰兵。湖面山一片寂静一片雪白,没有老百姓凿冰取水,更没有人下湖捕鱼。
各几十条贼船停在南北两岸,供人过湖,船只有大有小,大船能载十多人,小船能上三四口。远望对面,山脚不少喽啰兵巡逻放哨。
湖后一道连绵过百里的百丈高山,山上一片雪白,零星有点绿。一条宽阔大路延伸到山上,路两边各有哨塔。
巡防喽啰兵身上挂着斩马刀,手里有弓,背后有箭,腰间有打飞蝗石的百宝囊,这些人就是没穿兵丁服饰,要是穿上,和正规府兵差不多。
山上大路分出不少小路,有的通往小贼住所,有的通往山上哨塔,有的通往后山,有的通往外府,山路纵横交错,不是本山人,根本不熟悉。
山腰处多处小寨,该是分管各项事务的地方。主峰下,一大寨分外显眼,该是聚义分赃大厅。
四个喽啰兵来到进去,几个小贼前来搭话。问清事情始末,众人大笑不止。
“来人呐,带上山。”
两队完成交接,郑泽龙手下完成使命,四个山贼把人带上湖面。
冰天雪地,湖水结冰,人踏冰而过。
一路上山,不知道路过多少哨卡才到大寨。
来带寨门前,有人往里送信。大伙听到今天山上来个莽人,都想过来看。
马大花进入聚义分赃大厅,正座虎皮高角椅上是巴亮,巴亮双斧放在一边,仔细往下看;上垂手站立一人,这人是逃走的葛东,葛东抱着大刀微皱眉头往下瞅,总感觉在哪见过;下垂手是个年轻小伙,小伙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其余小头目分散各处,全想知道怎么回事。
见到熟人,马大花心里敞亮:“老严呐,咱们又见面了。”
众人把目光聚集到严冰身上,严冰笑呵呵的来到马大花面前,一剑斩断绑绳。
“这不是马爷吗?多日不见,想死你了,来来啦,我给你介绍。”
严冰介绍完,小贼又转述怎么抓的人,大伙听完有事满堂笑声。
巴亮和葛东才想起这人参与过刑场事。见严冰这样,没好意思继续问,谁都知道严冰和他有交,至于具体交情,不得而知。
严冰高兴:“马兄,来我屋里聚聚,这有好酒。”
“看见你就算看见亲人了,咱们哥俩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两人手拉手来到寨外,进入一个僻静住所。
严冰把人拉入屋里,倒上两杯酒:“马爷,佩服啊佩服,一个人就敢上将军府,我真佩服,别看外面人笑话你,我是打心眼里服气。来,敬你。”
马大花没迟疑,一饮而尽。
“我说老严吶,你怎么来山了?”
“这还用说吗?该办正事了。”
“啊?什么正事。”
“咱哥俩就别打哑谜了,有什么说什么,你涮我是真,救我也是真,没有马爷,我早让石头砸死了,能计较这点事吗?来来来,再喝一杯。”
几杯酒下肚,俩人越聊越高兴,原来严冰已经成为山上三寨主,不为别的,只为他家有钱。当初悬赏加上现在对山寨的支持,没有他的一席之地,说不过去。
马大花有疑问:“老严呐,你居然愿意做这个破寨主?据我对你的了解,甘愿降下身份当贼头,不是你的作风,你是要干大事的。”
严冰再满两杯酒:“跟马兄聊天就是舒心,别看你是套我话,可我愿意和你说;我师父让我来我能不来吗?”
“刚才还说有什么说什么呢?这就不是实话,我可听说了,郑泽龙心无大志,巴亮贼性不改,两人只是站府地,享其成,不想做大事,到现在为止都不敢挑起大旗,算什么东西;你能安心在这当三寨主?”
严冰越听越高兴:“马兄,我怎么早没遇见你呢?早遇见你是人生一大快事,来来来,再喝再喝。”
又是一阵推杯换盏,又是一阵叙旧。严冰走到大门处,把门关好,重新回到马大花身边,低声说道:“马兄,你想知道?”
“想啊,肯定想。”
“跟你说了怕你下不去山,就算下去你也可能横着下去,还敢听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
“好,有胆量。话不妨挑明,他俩算个屁?胸中无实策无实略,手上无强兵无强将,单靠他们俩能成什么气候?棋子而已,弃子而已!青鹰府只是其中一环,远在南边九百里有座黄沙府,黄沙府上有座王府,那人是被慕朝本驱逐的小凌王慕佑英,按照辈分他是慕朝本的侄子。这么多年他在边陲暗招兵买马,积草屯粮,广纳贤士,搜罗人才,目的就是推翻无道昏君,自己当家作主。我师父修锋是府上门客,两位师兄也到过黄沙府,并且颇得小凌王赏识。事情跟我说了,我也会入府。待到四月初一春暖花开,就是高挑义旗之时,也是攻占青鹰府之时,能攻打下来,我们化为自己领地,攻不下来,也给慕朝本一击;到时候山上小凌王的人回归,他们这边爱怎么样怎么样?大好河山还比不上一座青鹰府吗?”
马大花眼睛蹬的溜圆:“啊!这么说九百里府地要起战火?”
“九百?我说的是到黄沙府的距离,三十几府啊,方圆何止千里万里?如今凌朔赃官当道,民怨四起,小凌王一呼,天下百应。马兄,跟我重塑乾坤如何?”
“啊呸,没闲心管你们的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