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荣和赵一钧回到分局已经是晚上10点过了，两个人还没进门就看到有个身形高大的人在附近转来转去。赵一钧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他扑倒在地，立即反剪住他的双手，将他大头朝地摁倒，“张大飞？”李荣荣问道。
“是……是我。”怯怯的男声。
赵一钧把他松开，问道：“你大晚上的跑公安局来干嘛？今天不累了？不急着回去休息了？”
张大飞嗫嚅道：“我……我要坦白。”
赵一钧和李荣荣对视了一眼，心想：你的事情我们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李荣荣说道：“那走吧，进屋说。”
三个人坐在会议室里，赵一钧敲了敲桌子，说道：“不是要坦白吗？说吧。”
张大飞坐得直直的，两只手放在腿上，李荣荣见状道：“你别紧张，慢慢说。”
张大飞深呼吸了两下，开口说道：“我是来A城找王心蕊的，我来找她是因为……我爸，我爸2000年的时候在E城当警察，当时国粮公司的领导贪污，又有中央的人来检查，怕被发现，他们就把粮仓烧了，我爸……当时主要侦查这个案子，但是……但是主使是赵元，就是A城一区的局长，他那个时候也在E城，我爸是给他做事的”，赵大飞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最近E城落马的市委书 记付光荣是原来国粮公司的，新书 记要调查他之前的案子，我爸担心……担心粮仓失火的事情被翻出来，就想找赵元帮忙，但是赵元根本不见人，所以……就想到了王心蕊，王心蕊是赵元的私生女，我们想通过她联系赵元。”
“张军身为警察，知法犯法，据我所知，这粮仓失火案还冤了个管理员顶罪，被判了无期徒刑”，李荣荣冷冷道：“就这样毁掉了一个人的一生，不仅一点不反省，居然还想要继续掩盖，你们到底还要赔上几条人命！”
张大飞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低下了头。
“刘兴文和张军是什么关系？”李荣荣问道。
“他……他和我爸认识很多年了，我爸让我跟他一起来A城。”张大飞回答道。
李荣荣点点头，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王珺你认识吗？”赵一钧问道。
张大飞看着她，有点奇怪这警察怎么会知道王珺，赵一钧说道：“你知道什么就都说了吧，别猜我们查到了多少。”
张大飞叹了口气，说道：“她是我爸在外边的女人，是个……是个妓女。”
李荣荣皱了皱眉。
张大飞继续说道：“我爸妈感情一直不好，经常吵架，还会动手……”
“张军家暴？”李荣荣问道。
张大飞摇摇头，“不是的，是……是我妈打他。我爸在结婚前欠了赌债，是我外公帮他还的，我爸老是觉得自己低人一头，结婚后也一直被我妈欺负，我爸……我爸也挺难的。”
李荣荣问道：“那王珺呢？”
“王珺……王珺是我爸店里的人”，张大飞看了一眼李荣荣，解释道：“我爸……那个时候开了一家夜 总 会，王珺是他店里的人，后来……后来就和我爸在一起，不接客人了。”张大飞说到这里有点难为情。
李荣荣吸了口气。她想起很多年前她跟着自己的师父办一桩贪腐案，去过另一个小城，抓捕对象是当地一个处级干部，也是当地一家著名夜 总 会的老板。其实算不上什么高档娱乐场所，和今天的这些灯红酒绿相差甚远。她还记得当时师父租了一辆小皮卡，崎岖的土路、颠簸摇晃的车，后视镜上挂着油腻腻的中国结看不出本来的红色，流苏乱飞。他们一行人到了那里，没有想象中的惊险刺激，只是见到五六个男男女女围在一起，在院子里支了张桌子抽着烟打麻将，百无聊赖，大厅里是一个背着大袋子推销化妆品的小贩，那个穿着暗色衣服佝偻着身子的中年女人正一样一样地往外拿东西，一个叫小丽的女孩，高个子、短头发，涂着厚厚的粉色的眼影，还有一个叫小璐的女孩，矮个子、长头发挽起，穿着条皮短裙，在11月底的北方，露出洁白的大腿。小丽说，她们两个每天上午都会坐在公路上边的土坡上，数车，数到第九辆就进来，一只黑棕相间的小土狗跑过来蹭了蹭李荣荣的裤脚，“黑虎，来。”小丽冲小土狗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