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怎么狼狈逃出那个是非之地,如果不是那件宝贝战衣,她一定被炮火轰得大坑小洞,但她的耳朵在巨大的轰炸后好久才恢复正常的听觉。等到达安全地带时,眼泪再度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比先前更多。好在不会有人看见了,也不会有人在乎,她只想尽情大哭。
“看!”紫金轻声说,他的声音里带着欢悦。他修长的手指好像弹钢琴一样有节奏地弹动着,在他的指尖中,她的眼泪竟然全部凝结起来,一颗颗被冰冻成了颗粒状。
它们全部落到他的掌心中,发出璀璨的光。
姿落惊奇地发现,天哪,它们竟然变成了钻石,一颗颗,一粒粒,晶莹剔透,折射出无与伦比的奇妙的光芒。
“这是怎么弄的?”如果这家伙到了地球,一定会成为亿万富翁的吧!
“其实很简单,”紫金教给她,“手指尽可能伸长,从背部吸气——在心里默念‘晶莹剔透’。”
姿落试着对天空的雪花实施了两次,完全没有效果。紫金手把手地教给她,“不要紧张,脚站稳了……”她想找个什么来练习一下,紫金的鼻涕被她变成了钻石——虽然有点恶心,但真厉害啊!
“这一招可以让物体凝结,至于凝结成什么形态,你自己要做好臆想,臆想越具体,完成的形态就越完美。”
“还有呢?”姿落含着眼泪问。
她终于不哭了,紫金长吁了口气:“还有很多呢,用同样的方法,转换几个咒语,你可以将破碎的灵魂完整连缀,也可以将灵魂变成锋利的武器,这种武器甚至可以穿透王者战衣。”
“这个不好玩,我不学。”什么灵魂灵魂的,真是够恶心的。姿落忽然想起了他和她的约定,他已经带她见过了父亲,那么她应该履行自己的诺言。
这是种药丸,被喻为“生命的诅咒”,如果你同意这项交易就给我吞下它,想清楚,如果你反悔就会立刻丧命。
他的手伸到她的面前:“你要吗?”
“想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不认识你吗?”紫金问。
姿落摇了摇头。
“我来告诉你吧。”紫金挥开衣袖,一股紫色的烟雾释放出来,烟雾里出现了回放的情景——
当年圣杯骑士海之澜带着襁褓中的女儿被迫离开阿卡那,他乘坐的命运之轮被机器人击中了,他遭遇到了白金的防御机器人。那真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恶战,机器人死伤过半,海之澜也受了重伤,这时白金提出和他比试法力,如果他赢了就可以离开,如果失败了就必须留下来,紫金在一旁观战。重伤的海之澜明显知道自己不是白金的对手,他将女儿交付给了紫金。就在海之澜即将就要被杀掉的瞬间,他选择了自爆与白金同归于尽,他们全部变成了碎片。
紫金收集了所有的碎片,他重生了慕,因为碎片中既有白金的也有海之澜的,可以说是紫金重生了两个人。在慕的躯体里,既有着白金的记忆,也有着海之澜的。
“所以,他依稀记得自己有个女儿,却想不起她的模样。”
从此海之澜以白金的信使慕的身份存在,而事实上,真正的白金已经不在了,白金机器人全部由慕来代为托管。在某些时刻,他会思念远方的女儿,某些时候,他痛恨这些思念,他喜怒无常,成了个真正的怪物。
姿落低声说:“那个时候,是谁送我去的地球?”
“是我。”紫金看上去若无其事,她却被震撼了。
原来是他抱着还是婴儿的她穿越宇宙到了温暖湿润的地球,将她托付给了奶奶。姿落泪流满面,她背过脸去避免被他看见。
从没想过,当她有一天来到父亲所在的星球,日思夜想的父亲却已经不记得她了。
父亲。
幼小的屋爱萝在一个男子的身后奔跑着,男子却头也不回。屋爱萝跌倒了,她无助地看着父亲的背影。父亲明明知道她跌倒,仍然拒不回头。
姿落在心里悲伤地说,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有父亲的记忆,父亲的心中也曾保留你的位置。而我的父亲却不认得我的模样。从来不曾牵手散步,从来不曾对着他欢笑。
紫金本想拥抱她,但他最终还是仅仅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到她的头顶上,仿佛怕碰痛了她似的。他的声音嘶哑起来:“可怜的小姿落。”
那只手带着父亲般的温暖。父亲。她小小的身体微微战栗着。
下雪了,雪花竟然是毛乎乎的,好像一只只微小的动物。
“我把这个教给你,你要学会捕捉空气中的记忆魔尘,将它们重新组合。”紫金耐心地演示着。
姿落好奇地说:“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还有那招将碎片组成人体的。”
“那是三百年前,我十六岁时,掌握了一切超级魔法,在骑士大赛上我几乎打败了所有的骑士呢。”紫金微笑着说,“那一招碎片黏合比较难,需要战车的配合,我以后再教给你好了。”
“几乎?”姿落找到了他话中的漏洞。
紫金有点羞涩:“是啊,我最后输给了一个女孩,她比你的年纪还要小呢。”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吗?姿落很怀疑:“她叫什么?”
“娃露。”紫金有些愣神。因为娃露战胜了他,所以他决定追随她吗?
紫金忽然推开了她:“我们去唤回他的记忆。”
姿落睁大了眼睛:“怎样唤回?”
紫金很肯定地说:“如果四块魔石合一,你父亲的记忆将被唤醒。”
姿落充满信赖地看着紫金,紫金的脸却不知为什么显得有些悲伤。
“能获得‘审判’的人,将是最邪恶的人。”切露出了迷茫,“阿莱依杀死了自己的亲姐姐,你呢?”
天激作的手抖了一下,他杀死了自己的老师,涅他。
当他被亲生父母抛入湍急的河流时,是涅他将他从水底救起,在长时间溺水后,他竟然还有呼吸。天激作,在阿卡那的语言中代表着“奇迹”,其实,他不是什么“奇迹”,他只是“邪恶”。
跟我走吧,孩子,如果一个人曾经被最亲爱的人抛弃,曾经受到过最深的伤害,那么他一定就拥有了别人没有的坚强。涅他牵起了他的手,带他走进了树妖的森林。在森林里,他成为年纪最小的钱币随从,却失去了半张脸,从此他戴上了面具,心也由此戴上了面具。直到有一天,K星的机器人来袭,他眼看着师傅被机器人的火焰击中而燃烧,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冲了过去,涅他一定以为他是来救自己的,他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向他伸出手来。
“把你的战车给我!”他命令道。
涅他愣住了,满脸无法置信的表情,随后,他流露出欣慰:“无疑,你比我更心狠、更恶毒。天激作,你不愧是我的学生。你一定、会成为、法力最强的、骑士……”
不,他并没有杀死他,只是夺走了他的战车。天激作英俊的脸绷得紧紧的。他从不相信拥有战车的骑士能获得重生的鬼话,但他就是一个复活的特例之一,在树妖的森林,姿落用她的生命复活了他们。
“我很好奇你得到它的目的是什么?”扑优雅地说。
当天激作走出玫瑰城堡的大门时,门口一片寂静。几万骑着机械战马的护卫在门外积聚,在等待他。骑兵全部是清一色的银色盔甲,他们醒目得月光也自惭形秽。
天激作目露凶光,他的锁链如蛇一样立即竖了起来,他正要发出攻击,所有人却全部跪下。大家虔诚而恭敬地说:“黑金陛下!”
他一惊,随即英俊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原来这就是K星的游戏规则,没有忠诚,胜者王,败者寇。
他开始喜欢上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