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一向随性不羁,可也并非那位坐怀不乱的古人,温香软玉在怀,他的身体渐渐燥热,生理上的反应与尴尬,让他备受煎熬;心理上的欲望与压制,肉体上的本真与对抗,弄得他苦不堪言。
他试图错开接触的密切,胸口却是蓦然一疼,他知道是硌着那枚玉坠了,脑海中迅速闪现出谷姐的音容,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的小船已然满员,没有多余的船票,纵使有心救她,也只能是水中拖行,她在冰水中浮沉,终是对她更大的伤害!
“我突然想吃雪糕了,去帮我买点儿回来吧。”
她疑惑道:“你真的想吃?”
他许诺着:“真的,快去吧,等我腿好了,请你吃饭看电影。”
她不舍地撑起身子,却是果决地说道:“行,我马上去买。”
说来奇怪,北方的冬天有冷饮卖,大概是因为室内温暖高,空气干燥吧。
她出门去了,他掏出了那枚玉坠,一只玉蝶翩翩欲飞,闪耀着柔和的乳光,迅速将满屋的旖旎化为温馨,他摩挲着它,想起了曾经,不自觉间,他闭起了眼睛,将玉蝶送到了唇间,便是亲着它了。
“谷姐,你还好吗?现在的你,是上船了,还是仍在水中挣扎?还是你已经舍弃了那条船呢……”
开门声把他从回忆中唤醒,睁眼看去,是小赵回来了,就见她拎了一大袋雪糕,小脸冻得明显有些红了。
“等急了吧,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就多买了一些。”
小赵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窗户,将袋子挂在了窗外,室外零下十几度,是个天然的冰箱。
中信满怀歉意地说道:“谢谢,谢谢,冻坏了吧。”
“谢啥,我们都冻习惯了。”
小赵脱了外衣和皮靴,换上拖鞋,走到床边,将一支雪糕递给中信,然后掀开被子就裹了进去,缠住他那热乎乎的身子:“帮我好好焐焐。”
一阵儿透骨的凉气卷来,中信打了一哆嗦,他赶忙将她拢在怀里,想要多传递些热量给她,心中却是热浪翻涌。
“这个儍丫头,太实心眼儿了吧,买不到就算了呗,还非得买到,到处冰天雪地的,滑一跤也是罪过呀。唉,最难消受美人恩,自己又该如何待她呢?”
有了赵丫头的朝夕相伴与悉心呵护,中信着实当了两天四爷。
三天后,他基本恢复了正常行动能力,依着此前的承诺,中信带着丫头外出疯玩了一整天,吃饭、唱歌、看电影、逛街……
回到房间,中信匆匆洗漱后便上床躺下了,跑了一天下来,他实在太累了。
伴随着哗哗的水声,虚掩的房门有水雾溢出,不一会儿,门开了,小赵走了出来。
她穿了一件肥大的T恤,浑身散发着湿热的气息,径直来到床边,侧躺着趴在他的身边,光润的大腿蜷起,搭在了他的肚腩上,仰着头眯起了双眼……
那随意绾起的头发上,颗颗水珠闪耀着微光,正沿着缕缕发丝缓缓滑落,打湿了胸前的衣衫,显影了微红的肌肤;那水润的红唇,娇艳欲滴,弯曲上翘的睫毛,在微微眨动着,似乎在呼唤着远山的呵护……
一丝躁动在他的心中不断放大,他艰难地压制着,小心地搬动着那触手的滑腻,略微扭动了两下身子,勉强将某些不安分隐匿起来,避免着尴尬地相遇……
他的内心在激烈地自我批判与鄙视着:
既坦然享受她的爱怜照顾,又欣然贪恋她的娇躯诱惑,却偏要抗拒这顺其自然的天性释放,自己到底算什么人呢?正人君子?好色小人?是对?是错?是痴?是儍?
他亲了一下那颤动的双眸,柔声说道:“帮我拿根雪糕吧,有点儿热。”
“嗯~”她应了一声,懒懒的鼻音,却是纹丝不动。
他再次央求道:“快去吧,乖。”
“你就那么想吃雪糕啊。”
她颇为不满地嗔怪着,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去开了窗,拿了雪糕,袋子中的雪糕已经所剩无几了。
冻得像钢铁一般的雪糕,只能慢慢的舔食,一点一点去融化,感受着那甜甜的冰凉,心中的燥热慢慢平复,昏乱的双眸渐渐清澈,就像在家一样,听着她弹奏的琴音,喝着她泡好的清茶……
怀抱着可人儿,他却彻夜不能成眠!
天一亮,他便起了床,她似乎睡意正浓,仿若未闻那柔声的道别,当房门关上,她从被窝里拱出脑袋,出神地看着窗外的雪糕,一声幽幽的叹息,却满了一屋子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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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吴市,中信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罕见地在销售处坚守到了下班。
晚饭后,一切照旧,喝茶听曲,休息时,本该久别的缠绵,他却罕见地选择了静卧。
夜半时分,一直听不到熟悉的鼾声,田冰侧身抱住了他,问道:“睡着了吗?”
“差不多了。”
“你是不是有事啊?”
“没事儿,一切正常。”
“不对,你哪一次出差回来是这样呢?。”
中信笑问:“我哪样了呀?事无巨细都汇报了呀。”
“哪一次出差回来,你肯放过我了?这不是最大的不一样吗?”
同床共枕几年了,田冰非常了解他是如何演绎小别胜新婚的。
中信嬉笑着说起夫妻间的秘语:“老婆,恐怕你要失望了,我膝盖疼,暂时不能给你下跪咯。”
田冰很不屑地说道:“切~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永远不招惹我才好呢!”
“知道,知道,若不是因为我,你早就修行去了。”每每这个时候,中信都很无奈,也很无语。
田冰没理会他的不耐,伸手摸向他的膝盖,关切道:“是不是风湿又犯了?快告诉我是哪条腿,我帮你揉揉。”
“不是风湿,是摔的。”
“啊,怎么又摔了,骨折了没有啊?让我看看。”
田冰伸手开了灯,就要坐起查看,认识中信这几年,他几乎每年骨折一次,田冰都有点儿怕了。
“没骨折,已经好了,走路都看不出来了,再养几天就没事儿了。”中信将田冰按在了被窝里,他可舍不得冻着她了。
田冰没好气的数落着:“你骨质疏松你不知道吗?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小心点儿,尽让人跟着操心,快跟我好好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中信听了,心中却是暖暖的,田冰说话听着生硬,其实她的心地非常柔软,于是,他便一股脑儿讲了出来,也包括赵丫头朝夕伺候的事情。
“到底因为什么打架呀?和谁打的呀?不过,你这个姑姑对你是真好,还送了一个袭人给你,少爷当得舒服吧?你怎么不再打一架呢?”
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信的心中暗自叫苦:
唉,自己怎么就毫无戒心地全给秃噜了呢?莫非是潜意识的炫耀心态?为今之计只有见机行事,一条道儿走到黑了。
“是啊,这一次,得亏她的24小时贴身照顾了,吃喝送到屋,衣服也帮着洗,感觉比袭人好多了,不过,我又算哪门子狗屁少爷呢!”
“哟,还24小时贴身照顾呢?跟我说说,怎么贴身的呗。”
田冰眼中的笑意似乎明显了起来,中信一拍脑门儿,这个问题一旦扯起来可就麻烦大了,可一个谎言好说,连带着后面无数个谎言,对他而言,却成了天大的难题。
没办法,照实说吧,就看她挤牙膏的水平了,自己能少输一点儿是一点儿了。
几个回合下来,中信却是输得干干净净,他已经没什么可交待了,干脆,裹紧了被窝儿,摆出一副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
田冰却是带着笑意嗔怪道:“剩下的雪糕怎么没带回来呀?我有好久没吃过了。”
中信很是惊讶于她的关注点,他是真的跟不上节奏了,赶忙讨好道:“路上还不都得化了呀,你想吃雪糕了?明儿我满城给你找去。”
“不用你满城找,我就想吃那化了的。”
看着她浓郁的笑意,中信心中稍安,忙柔声承诺着:“行,下次出差,我专门给你带。”
“不用了,我已经吃到了。”
说着,她居然主动送上一吻,轻拍着他的胸口,说道:“我早就说过,你这儿的两个房间留给你的丫头,我是不会介意的,相反,我若真见到那丫头了,我还会向她表示感谢呢,谢谢她帮我照顾了你!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应该知道的。”
“老婆,你真好!”
他深情地说着,将她揽在怀里,吻上了她的唇。
她娇羞贴面,轻咬他的耳垂儿:“嗯~……”
“老婆!”
这一夜,中信睡得很踏实,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山谷腹地有茅屋,房前有小院,院中有长条矮案,案前跪坐着三人。
当中是一高挑清瘦男人,摆弄青瓷几盏,他在风炉煮茶;
左边是一圆脸丰润女子,搅动徽墨晕染,她欲执笔书花;
右边是一绾发飘逸女子,勾挑古朴七弦,她正点徽应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