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生！”艾慎行奔跑过来，脚不小心绊到了爱生怀疑的那个人形状的东西，艾慎行反应快，没摔着也顾不上，飞快地跑向爱生，爱生顾不上自己满身的污秽扑进艾慎行怀里，艾慎行赶紧把爱生的手臂解开，揉着爱生的手臂，帮她恢复知觉。
李靖把车开了过来，车灯很亮，李靖一下子就不好了，找到爱生本来是件特别开心得事情，但是地上这个“东西”，根据他的经验，他们又不知道要忙上多长时间才能搞定了。
艾慎行示意李靖打电话，通知队里赶紧派人过来，他要把爱生先送走。艾慎行脱下外套裹住爱生，抱着爱生坐到车里，李靖让他先回去，艾慎行摇头，这个地方猫狗都不太愿意来，他不会把李靖一个人留下，反正队里的人马上就会到。
艾慎行看着怀里的爱生，脸部有几处青紫，手臂也是又青又紫，他继续揉着爱生手腕，让爱生动动手臂，爱生又累又饿又困，勉强动了一下，说：“好酸！动不了。”
艾慎行亲了一下爱生额角的青紫，柔声道：“等有人来，我就送你去医院。”
“先送我回家。”爱生说，她身上一股臭味。
远处有流浪狗忽然大叫起来，艾慎行将车熄火，让李靖到车上来。李靖上了车，一只流浪猫从他脚边窜了过去。远处有两束光柱，不像是汽车的前灯。艾慎行低声问李靖，“是什么车？像不像那种小的带车厢的电动车？”
李靖低声说：“我看也是。”
爱生本来在艾慎行温暖的怀里昏昏欲睡，听见他俩说话，强打精神问：“怎么了？”
“你睡吧！”艾慎行温柔地摸摸爱生的脸，说，“没什么事。”
爱生再也撑不住了，当她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涂敏之在病房里，见她醒来，问：“爱生，有哪里不舒服吗？告诉我就好。”
“艾慎行呢？”
“他确定你安全后去现场了，我正好轮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就是很饿。”爱生如实说。
“那就吃点东西吧！”涂敏之从旁边的桌上拿来餐盒，问：“你自己可以吗？需要我喂你吗？”
“我可以。”爱生想自己坐起来，涂敏之见状，帮了一把。爱生问：“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
“我睡了多久？”
“你夜里来的时候就是睡着的，我也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爱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新换的，闻了闻自己身上，也没有很难闻的味道，是熟悉的家里沐浴液的味道。又问：“那你见到我是什么时候？”
“我昨晚夜班，准备去值班室睡一觉的时候看见了艾慎行，才知道你在医院，那个时候大概是凌晨五点吧。”
“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没事。我也问过医生了，你就是累了，休息好就行。这些撞伤都不严重，淤青会自己消退的。这饭菜是艾慎行让人送过来的。”涂敏之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爱生，他喜欢爱生，但是爱生已经嫁做人妇，他自然不会肖想，上次已经恶作剧故意又给艾慎行缝了一次针，也该消停了。
“谢谢你！”
“哪里的话！”涂敏之笑笑，说：“我们认识以后倒是经常在医院见到你，怎么没认识以前你从来不来医院？”
“还真是，我以前很少来医院。”爱生也笑了。
“打个电话给艾队长吧！”涂敏之说。
“你一夜没睡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爱生说，“有什么我会叫护士的。”
“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了，再陪你一会儿吧！我受人之托，可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那你在那边的床上躺一会儿吧！”爱生指着病房里的另一张床，涂敏之看了看，说：“也好，我躺一下，你有事就叫我！”
爱生就一边吃，一边打电话给艾慎行。
艾慎行：“醒了？肚子饿了？吃了没？”
爱生：“嗯，正在吃。”
艾慎行：“自己吃的吗？手臂疼吗？还是很酸？”
爱生动一下手臂，说：“我当然自己吃。手腕处用力会有点疼，肩膀也有点疼。吃饭没事了。”
“那就别乱动，医生下午会再来看你，宝宝很好，别担心，你也没事，就是有几处淤青，衣服我给你换了，也给你洗过澡了。”
爱生：“嗯，知道了。”
艾慎行：“涂医生还在吗？”
爱生：“在的。”
艾慎行：“我要到晚上才能去陪你，闻歌会让人送吃的给你，一直让涂医生陪你恐怕也不太好，你要是觉得孤单的话我让爸爸或者哥哥去陪你……”
爱生看着已经呼呼大睡的涂敏之，说：“不用了，我等你晚上过来。”
艾慎行：“我请了护工，会每隔一小时去看你有什么需要，护工的电话在床头，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打给她。她说她能在五分钟内赶到。”
爱生：“好的。”
艾慎行：“病房外面可能会有警务人员，他们会问你一些情况，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爱生：“嗯，我知道。”
艾慎行：“爱生，对不起。”
爱生：“艾慎行，不许这么说。”
艾慎行：“爱生，你昨晚有没有被吓到？要不要找心理医生？”
爱生：“我胆子没那么小！艾慎行，我说过，我不能原谅你跟别的女人胡来，其他任何事我都不在乎，所以，以后不许再这么说。”
艾慎行：“嗯，我看还是请心理医生看一下吧，这样放心一些。”
爱生：“也行，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
艾慎行：“我是不放心，昨晚我很害怕。爱生，我真的很害怕。”
艾慎行终究还是没有告诉爱生昨晚的尸体是谁。
爱生也没有问艾慎行，对于他工作上的事情她始终秉承原则，他说，她便听，他不说，她便不问。但是她说不害怕是假的，这次她很害怕。
爱生吃了东西，又睡饱了，觉得精神很好，饭菜很香，她得打电话给闻歌表示一下感谢。她不会烧菜，但是她会吃，闻歌最近总是给她换花样，一点都不像饭店的菜，不油腻，新鲜，每次都荤素搭配，咸淡适当，营养均衡，简直像是她的专职厨师了。
闻歌不知道爱生为何住院，以为只是怀孕常规检查，因为艾慎行只是让她送饭菜到医院，没说什么事，她自己没来，店里有专门的外卖配送工作人员。因此听见爱生打电话，就说：“做孕检也要住院吗？你不会又有流产症状了吧？”
“一点小事，艾慎行不放心。”爱生不想让闻歌担心，既然闻歌不知道，那就不说了，“谢谢你呀，闻歌，菜越来越好吃了。”
“爱生，雷云说，我们也该有个孩子了，我原先不放在心上，现在看见你怀孕，觉得好像可以考虑有个小孩了。”闻歌恰好有心思要跟爱生诉说。
“是啊，闻歌，你赶快抓紧，以后咱俩小孩年纪相仿，还可以做朋友呢！”
“爱生，我很矛盾，雷云原本是要开分店的，如果我怀孕，就不能帮他了。”
爱生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想了想，说：“闻歌，雷云开分店是缺钱还是缺人？”
闻歌说：“都缺。不过，如果我能帮忙，就可以少请一个人，支出总是会少一些，再说，有了孩子，日常开支也会增多的。”
“钱缺得多吗？”爱生问，“我还有一些，可以借你。”
“钱还好，现在‘云歌’生意很好，我们攒了一些，也可以贷款，主要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担心有了孩子，就不能和雷云一起努力了。”
“雷云的意见呢？”
“雷云想要孩子，他说宁可分店不开。你知道，雷云只是喜欢烧菜，他和你一样，其实没那么大的追求。”
“闻歌，你一直希望雷云做大，是不是希望有一天能够被你爸妈接受？”
闻歌沉默了。
爱生说：“闻歌，我觉得你要跟雷云好好商量一下，你已经选择了跟雷云一起生活，也要尊重雷云的想法，雷云如果一直是被你推着前进，你准备推到什么时候？”
“爱生，这几年，我想过回家看看，但是，我发了很多信息给爸妈，没有人回一个，雷云这几年辛苦得一天都没有休息过，连生病都不敢生病。我逼着他好好做生意，雷云都听我的，也没有怨言，但是，爱生，我自己累了。”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爱生说，“雷云可以多找一个厨师，你也是，多找几个工作人员，别把自己弄得这么累。”
“我想想，爱生。”
挂了电话后，爱生又睡了一会儿，直到有医生过来，做了例行检查和问诊就走了。
医生走了后，果然有警察进来例行询问，爱生就有什么说什么。涂敏之竟然一直没有被吵醒，爱生很是感慨，医生也不容易，累成这样该有多辛苦。就掩上门，悄悄地出去溜达。
爱生不敢走远，怕自己迷路，就走到病房最近的花圃边，绕着花圃慢悠悠走着，听见有病人家属在谈论昨晚在垃圾场发生了凶杀案。爱生因为昨晚的特殊经历，未免就留了神仔细听，却也没听出什么新鲜，跟她知道的也差不了多少。
爱生就不再听，在花圃边看了会花草，绕着花圃又转了几圈，就回病房了，却发现涂敏之不在病房，涂敏之很忙，爱生也没多想，躺到病床上看手机，新闻上也没有说这次凶杀案的任何细节，只说警方正在调查当中。
晚上，艾慎行匆匆过来，问了爱生身体情况，爱生见艾慎行神色凝重，问：“怎么了？”
艾慎行看了看爱生，问：“下午有没有人问你什么？”
“有，我把知道的都说了。”
“闻歌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我打电话给她了，说了生孩子的事情。”
“看来闻歌还不知道。爱生，闻歌是不是有个弟弟？”
“是啊！”
“昨晚我们看到的尸体，是闻鸿。”
爱生震惊，艾慎行接下来的话让爱生更加震惊。
“现场还找到了一名重伤者，目前还在抢救，是盛纶的女朋友西西。”
爱生瞠目结舌，半晌才问：“西西在哪里，我要不要去看看她？”
“就在人民医院，还在抢救中。”
“我们去看看？”
“好！”艾慎行牵住爱生往另一幢大楼而去。
“我需要告诉闻歌吗？”路上爱生问。
“都可以，会有人通知闻鸿家人。我好像听你说过闻歌跟家里人关系不好。”
“是啊，不过跟这个弟弟还稍微好一些。”爱生依稀记得闻鸿的样子，那时闻鸿高考结束，闻歌最后一次回闻家，送她们出来的就是闻鸿。
盛纶红着眼睛蹲在手术室门口，旁边有人在低声哭泣，应该是西西的家人。看见爱生和艾慎行，盛纶只是抬了一下眼，又低下头去。
爱生和艾慎行默默坐在一边，除了安静等候，谁也没有办法，任何安慰的话都很多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