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慎行找到涂捷之,涂捷之很忙,见艾慎行又不说话,不像是来问尸体情况的,就问:“老大,你有话能不能直接说,我很忙的。”
“那个……你知道,爱生怀孕了,嗯……”艾慎行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问。
“孕期能否同房?”涂捷之替他说出来。
艾慎行脸红了,涂捷之笑了,却还是说:“艾大队长,你不会克制不住自己了吧?”
艾慎行也恼了,说:“赶紧说。”
“因人而异,有人可以,有人不可以,每个人身体都不一样,大多健康孕妇是可以的,过程不要太激烈……”涂捷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艾慎行倒是听得很认真。
晚上回家,艾慎行又问爱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爱生烦了,说:“不舒服我没有嘴巴说吗?”
艾慎行也不生气,晚上睡觉,爱生懒得理他,背对艾慎行就睡了,艾慎行也不敢动手动脚,毕竟涂捷之说了,就是可以也不能太频繁,就安分守己抱着爱生睡觉。心里却总是感到不安,因为盛纶告诉他,劳弟不见了,那天抓捕行动开始后不久,他就急着去了医院,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也不是他,所以回去上班后,他就忙自己的案子,谁知道劳弟会不见了。
爱生次日去上班,雷鸣来接爱生,艾慎行告诉雷鸣豪德集团有漏网之鱼,叮嘱雷鸣这几天小心一点,不要让爱生一个人落单。雷鸣答应。
雷鸣很是尽责,课间都到爱生办公室来瞧一瞧,放学后带着爱生去“云歌”打包了饭菜,一直看着爱生进屋,关了门才离开。
雷鸣离开后,爱生打电话问艾慎行回不回家吃晚饭,艾慎行让她先吃,他等会儿回来。爱生吃了一半听见门铃响,以为艾慎行回来了,就去开门,艾慎行装了可视门铃,爱生瞧着不是艾慎行,问对方是谁,来人说他是送快递的,爱生没多想,她确实网购了东西,就开了门,谁知道门一打开她就被对方扣住喉咙,爱生说不出话来,力气又小,只能被那人挟持着从楼梯下去,楼梯间一个人都没有,因为大家都走电梯。爱生以为来人从电梯间离开肯定会被人发现,谁知道楼梯有两个出口,一个出口到电梯间,还有一个出口到地下车库。
来人压着声音,对爱生说:“别出声,好好配合,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爱生不敢挣扎,在体力上她向来没有优势。来人将爱生带进一辆车,反捆住爱生的手,用胶带封住了爱生的嘴。
爱生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汽车开得很快,爱生不认识路,路边的广告牌有熟悉的,却也不知道是哪里,只认识经过了一中。男子拽着爱生下车,是个阴暗的停车场,远处有脚步声,男子来不及带爱生离开,就把爱生塞进了路边垃圾桶旁一个丢弃的柜子里。爱生用脚蹬着柜子,却听见耳边传来跳广场舞的声音,爱生就停了脚,留神听着路边是否有人经过,想等待有人经过时再蹬出动静。
等了一会儿,爱生听见有人过来,正要用力蹬柜子,却感到柜子被人抬了起来,“哐当”一声不知道被扔进了什么里面,撞得爱生头昏眼花。依稀听见有人说话,好像是说这柜子里不会装着什么吧,怎么这么重!
然后爱生就听见了卡车发动的声音,爱生拼命蹬了几下,发现根本没用,这个柜子本来很小,手脚根本施展不开。车上很难闻,爱生觉得像是垃圾的味道。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停了,好像又往车上装了很多东西,同样是各种很难闻的味道,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垃圾车。爱生摸了摸手腕,她记得艾慎行在手链上装了什么东西的,可是,手腕上是空的。爱生心里一沉,她没拿手机,手环又掉了,艾慎行怎么找她呢?
艾慎行回到家就发现出了问题,爱生不在家,他立刻去看监控,发现爱生被劳弟掳走,随即告诉了盛纶,又打电话叫来李靖和金风。艾慎行已经看见了爱生的手机在餐桌上,金风立刻追踪手环,发现在某个小区附近,艾慎行立刻带着他俩去追。
劳弟觉得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倒霉的劫匪了,他强行把爱生塞进了那个小柜子里,本来挺得意,因为那个柜子居然是有锁的,于是他就躲到一旁等经过的人离开,谁知道两个环卫工把柜子扔进了垃圾车,他跟在后面追了几步不追了,也追不上,再说,反正艾慎行看到他掳走爱生,应该不知道爱生不在他手里,于是他就打电话给艾慎行,要求艾慎行拿金思德来换爱生。
艾慎行要求听爱生的声音,劳弟挂了电话。
金风来不及追踪劳弟的电话,艾慎行就继续朝着手链所在的地方追去,到了以后,艾慎行在一辆车旁找到了爱生的手链,应该是下车时不小心拽断的。李靖撬开了手链掉落处的车,上了车,又下车闻了一下艾慎行的衣服,说爱生肯定在这辆车上待过,因为爱生洗衣服用的柔顺剂味道很浓。艾慎行让盛纶赶紧带着痕检过来,他来得匆忙,什么都没有。等待盛纶的时候,艾慎行就沿着车细细地看,觉得垃圾桶旁有些奇怪,垃圾桶底部有水渗出,整个垃圾桶周围都是湿的,有一些脚印,艾慎行觉得其中有个脚印非常熟悉,小小的,很符合爱生的身高,艾慎行看着几个垃圾桶,爱生那么小,塞进垃圾桶是完全可能的,心里一沉,立刻把几个垃圾桶都掀开看了一下,里面刚清理过,没什么垃圾,更没有看见爱生。
盛纶很快带着人来了,核查确定,劳弟和爱生在此处逗留过,不过,劳弟的脚上沾了水渍,脚印就向某个方向延伸开去,但是没有爱生的脚印,爱生的脚印就消失了在垃圾桶旁。盛纶带人循着劳弟的脚印找过去,线索也断了,因为前方是跳广场舞的地方,人很多,脚印消失了。
艾慎行站在垃圾桶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爱生的脚印是凭空消失的。地上的水渍有一些印痕,但是没有水渍的地方就看不出痕迹了。应该是这里曾经放着什么东西。艾慎行抬头找附近监控,垃圾桶这里是监控死角,艾慎行又四下看看,让金风和李靖去查看距离垃圾桶最近的一栋大楼的人员出入监控。他自己反复看着那个因为污水只留了一半的痕迹,肯定是垃圾桶放不下的东西,当然,也可能是垃圾桶满了放不下。
艾慎行也去看监控,他只看从电梯口出来的人,直到看到一个人搬着个小柜子出来,艾慎行想起来,垃圾桶旁边应该就是这个柜子。
李靖立刻通过保安找到了柜子的主人,柜子主人说买了新的,自然就把旧的扔了,艾慎行问旧柜子哪里去了,柜子主人说就丢在垃圾桶旁边了。艾慎行问柜子大小,柜子主人比划了一下,艾慎行发现,柜子底部很符合水渍上留下的部分痕迹,柜子大小大概刚好爱生可以坐在里面。艾慎行问保安这里几点环卫工人会来收垃圾。环卫工人说一般在七点左右。
艾慎行又问环卫车行驶方向,保安表示他们平时没有注意。艾慎行让金风查看经过这里的环卫车。
爱生被扔进了垃圾场,咕噜噜一阵翻滚,爱生只觉得翻江倒海般的眩晕以及呕心,等她意识清醒,周围寂静无声,除了远处几声低低的猫狗的声音,以及各种难闻的气息。爱生伸展了一下手脚,惊奇地发现她的腿可以活动自如,原来那个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爱生从散架的柜子里钻了出来,动了动手臂,又麻又疼。她扭动了几下,没法动弹,捆得很紧。爱生尝试用手指去摸绳子,根本没法解,爱生往四周看,天气不好,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也看不清脚下是些什么,远处有零星的微弱的灯光。爱生觉得环卫工不会把她丢在垃圾场中间,肯定是靠在哪一边的边上,但是她方向感极差,无从辨别往哪边走是垃圾场中心,哪边又是垃圾场边上。
爱生安静地站着没动,她不信就一辆环卫车过来,肯定还会有环卫车过来,她需要等待。
过了一会儿,远处果然有车灯,爱生大喜,待灯光静止,又非常失望,那辆车远远地停下,看来是在垃圾场的另一个入口处,她的位置刚好相反,垃圾池中间高高的堆叠着,不可能看到她,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翻过整个垃圾山跑到那边去,从旁边绕过去也赶不上。
爱生眼看着灯光掉头离开却无能为力,呼喊人家肯定是听不见的,太远了,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垃圾场。但是爱生借着灯光知道了自己没有被丢进中间的垃圾池,应该只是在边缘。爱生决定往跟刚才灯光相反的方向走。怕自己走错路,爱生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因为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意识倒是非常清醒。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爱生凭着感觉,也不管脚下踩着的是什么东西了,高一脚低一脚慢慢走,不时还会听见脚下踩着的东西发出各种声响,走着走着,脚下有了硬实的感觉,爱生心里惊喜,猜她已经走到垃圾场边缘的路边了。心就松了一下,继续往这个方向直走,脚下越来越平坦,依稀看见高大的树影,爱生往大树边走去,走到树边不敢再走了,肚子微微地疼,摸索着在树底坐下,感觉地面上是些草和落叶。爱生坐下,猜艾慎行肯定已经知道她不见了,但是他怎么才能找到她呢?她觉得自己被环卫车带走应该是个意外,如果连劫持她的人都不知道,艾慎行找她会很难。但是,她只要熬到天亮就行,天亮肯定会有环卫工过来的。她记得她原来住的那个地方垃圾晚上有人清理,早上也有人清理。
晚风吹过来,爱生很冷,她是从家里被带出来的,外套都没加一件,这一夜撑下来应该没什么事,但是感冒可能避免不了了。这么一想爱生也就安心了,尽量撑着不让自己睡着。
艾慎行让金风留下查看监控,他决定先带着李靖去城南的垃圾场查看,那里有A市最大的垃圾填埋场。
半路上,金风打来电话,盛纶抓住了劳弟,劳弟说爱生被环卫车带着往北边去了。
艾慎行正要掉头,却又继续往城南开去。李靖不解,艾慎行说:“劳弟最恨的人就是我了,金思德是不可能被释放的,他最希望的就是我失去爱生,所以,这么短的时间他是不会告诉我真实答案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叫人到城北也去看看。”李靖依照艾慎行所说,安排人去了城北。
爱生一直坐着就有些瞌睡,站起来活动身体,拼命保持头脑清醒。走着走着,爱生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了一个凸起的东西,爱生蹲下,这时她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虽然看不清,但能看个大致形状,感觉依稀是个人形。背过身用手摸了摸,吓了一跳,怎么是硬的?难道不是人?爱生就推了几下,没有反应,爱生转过身,手不好用力,力气太小了,就用脚去推搡,依然没反应。
爱生不敢用手去仔细摸,她害怕。就在旁边又走了一会儿,肚子又隐隐地痛,不敢走了,回到大树旁继续坐着。手指可以摸到扣住她的绳子,可她没法解开,而且时间长了,手臂很难受,手腕处似乎都没感觉了,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在爱生差点儿又要睡着的时候,爱生看见远处出现了灯光,她站了起来,灯光伴随着汽车的引擎声在快速靠近,这不是卡车的声音,似乎有一点熟悉,爱生心跳快了起来。
汽车在离爱生不远处停了下来,就是光束对着另外一个方向,爱生向着光亮走去,顾忌着肚子,不敢走得太快。
“爱生!”
爱生听见了,是艾慎行的声音。眼泪就流出来了,站住,弯腰,大声喊:“艾慎行!”
“爱生!”艾慎行听见,立刻把汽车转了方向,灯光转向爱生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