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到蜈蚣背上的第十五个日子。
无边洪水经过那次的猛涨后,就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停留在大蛇山上的位置。
这让每天观察着洪水变化的风心里安稳了很多,这几天队伍走的很急,就是怕那突如其来的洪水再次到来。
经过大蛇山的整队磨合演练,现在的风族每个人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是那些柔弱的女人与弱小的孩子,就连年老的巫竟然也变的神采奕奕起来。
长时间的苦熬打磨着这支风族的队伍,今天是双圆月,是结束春天进入夏天的日子。
这可是部落里的大日子,风打算借这个夜晚让队伍放松一下,缓解这近两个月的紧张情绪。
宿营地是在一处断崖下的洞穴前,这里背依崖壁,如有危险可到洞穴躲避,这也是风放心让族人庆祝的原因。
部落太需要一次庆祝来放松一下心情了。
当两轮明亮的月亮出现在空中时,预示着春天结束了,夏天到来了。
双圆月是部落里庆祝的日子,巨大的篝火燃起来,驱散着山中夜里的凉气,把部落的男男女女的脸照的红光神采。
早就迫不争待的小伙子姑娘们冲到山崖前,大喊着跳起了战舞。
一队队神采飞扬,老人与女人们在一旁叫喊着为他们鼓劲。
两支旗鼓相当的雷队与石队斗的不亦乐乎,而花队的加入,更是让两队男孩热情高涨。
当刀带着自己的未成年的小少年们加入后,云也带着大风部的女孩们加入进来,让场面更是热烈。
一百多人,五支队伍交叉欢庆。在崖壁前的空地上翩翩起舞。
当队伍散开后,男孩们就去找自己喜欢的女孩斗舞,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一群未成年的男孩女孩,风被云拉进人群。
大风部的小少年们把风与云围在中央如众星捧月一般,并把几次想凑过来的花儿挤到一边。
当场面热烈时,部落的男女老幼也加入进来。
雨被自己的三个孩子围在中央,在热情的人群舞蹈中起舞,说不出来的幸福与欢乐。老巫盘坐在崖壁前的石台上,看着眼前的族人,眼神迷离。
蜈蚣背上再观看天山,看的更真切了些,特别是是天山下那的那条山岭,风叫它通天岭。一条从天山延伸出来的主山脉,一端联接在天山脚下,一端斜插入汪洋的洪水中。
原来未被洪水淹没时的通天岭不知多长,现在被淹没大半的通天岭在风的估计中怕也有上千公里。
岭脊上风大阴冷,冻的人真打颤,向天山方向望去还能看到一块块镶嵌在陡峭山崖间未曾融化的白色雪斑。
望着那数不清的高不可攀的断崖,当即决定沿通天岭斜坡中间的位置走,那里地势相对平坦,峭壁断崖相对较少,而且风小气温相对较高。
虽然不能总观全局观察地形,却也是最好走的路段。
所幸部落进入通天岭的地方与岭脊较近,看到前面岭脊与岭下与其它山脉相联处预计趴上岭脊得要二三十天,确认了大的方向,再迁徙就好办多了。
虽不能时时查看方向,但林中已有了若干现成的小路,那是所有逃向通天岭的动物们踩踏出来的。
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动物,但想想这若干山岭的动物汇集到一起,想想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看看这一条条的路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自己的部落恐怕是这些逃难的动物中最后的一批,因为自己的部落是从洪水的水线下逃出来的,这时间还没逃出来的动物早就进了鱼虾的腹中。
有了这一条条路,队伍只要沿着路跟着走就行了。
现在洪水没有那么急迫,队伍跟在后面走就可以了,只要每天能打到足够的动物就好。
如果发现前方动物变多,就稍停下来休息一下,这是风的计划,走在后面的动物大多是体弱多病,跑不快的动物,这也方便这些小战士们打猎,练手。
前面的兽群恐怕对部落的小战士们来说,自己变成食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队伍,不但人少,而且都是小战士与老糼,跟在后面捡便宜是最好的选择。
路漫漫,夜茫茫,高山险,峡谷长。日月损,山河殇。天灾降,世悲凉。
大风起,豪情扬。攀山巅,跃深涧。战山野,斗虎狼。夺天地,千古唱。
心如石,胆似山。情比天,志更坚。不抛弃,不放弃。誓叫苍天换新顔。
小战士们抬着猎物齐声唱着队歌走回部落。
巫望着那些精神抖擞的一个个小小少年问道:“这歌是山教的还是你教的。”
雨坐在那,右手慢慢的搅拌着沙锅里的草药笑着说,是风自己编的。
“我听说,这些孩子被困在地下洞穴里几乎绝望了,好多孩子都不想走了,还有人都想要自杀,是云唱的这支歌,才一个个振奋起精神唱着歌跟着风走进洞穴深处不知多远才找到一条新的出口出来的。”
雨叹口气道: “风儿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懂事,各方面都好,就是这身子骨比别人弱。”
巫笑道:“你家风儿,除了比别人瘦点,哪里比别人弱了,我可听说在洞穴里为了让这些孩子听他的,把大他几祭的曲打的昏死过去,这也叫身子骨弱,那别人家的孩子就没法活了。”
雨笑笑没说话,自家孩子自己当然清楚,尽管知道风儿不爱在人前显示自己不俗本领。
可就因为风儿从小没有长成雷那个的胖圆球,这当妈的总是感觉风儿的身子骨就是比雷弱,这恐怕一辈子都改不过来了,我的风儿就是身子比别人弱。
“这些孩子一个个都变样了,虽然还都是孩子,总感觉象看到了首领山年青时的样子,而且比他们做的还要好些。”巫一脸追忆的说。
虽然知道巫说的山是历代首领山,但雨还是想起自己的丈夫山,心中喃喃,山你知道吗?孩子们都已长大了,能带着部落逃出天灾了。
山,你在哪啊?早点回来看看咱们的孩子,孩子们现在作的可好了,你会为他们自豪的,快回来吧,山。
见雨呆呆的发愣,巫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又让雨想起了丈夫,不由的叹了口气。
初夏的傍晚,山里还是有些冷的。
不过风设计出来的皮睡袋,人钻在里面还是非常舒服的,找好位置摆好钻进去,方便省事,山洞里,草地上,挂在树上也能睡,还能防蛇虫鼠蚁。
毛球在营地里巡视了好几圈才回来,现云的背包毛球已钻不进去,不过毛球那长而厚实的毛也不用再钻到背包里就足够保暖了。
它趴到云的身边,把头放在云头旁边听着云的呼吸入睡。
部落中央位置早就准备好十个大大的沙锅,一字排开很是壮观,里面的水已开始翻滚。
新采的野菜嫩芽也已洗过在陶盘时放好,更多是那切割成片的兽肉在大大陶盘里摞叠的高高的。
放下猎物简单清洗一下的小战士们就开始享用这美味的晚饭,老回头带着其它三个老头开始处理新带回来的猎物,剥皮,分割肉,交给妇女们熏制成肉干。
已比老回头高的毛球早就优雅的等在一边,眼睛盯着老回头手里的曜石刀。
每当一只动物的肝取出来后,老回头就用刀尖在上面轻轻的划几刀,新鲜的肝就变成了条状,高声叫道:“毛球!”
毛球就踱着方步过来,把头伸到陶盘里,一条一条优雅的把肝吃掉,完后漫步经心的打着嗝走了。
高昂的脖子下面垂着一个大大的鼓包,里面塞满了肝肉,现在的毛球挑食挑的利害。
原来只要宰杀动物,它围着动物尸体叫着要吃肝,而现在,只吃看着顺眼的动物肝,比如吃草的动物,体型还要大的,这吃起来才有味。
就象今天的爪兽就是毛球的最爱之一,一只爪兽肝都吃不了,不喜欢的动物瞅都不瞅。
所以见到顺眼的才会等在一边,老回头每次都处理好好的送过来,一天吃掉六七个动物的肝,真的是吃不下了,毛球踱着方步去找云了。
老回头与老桥头习惯性的检查小战士们的武器,看是否有坏掉的矛头,连接处是否捆绑的结实,老阿石则坐在一旁摆弄着一堆木头零件。
老阿陶走过来看着老阿石手里的东西问:“你在给谁做弓?”
“给咱族长!”
老阿陶撇嘴道:“骗我吗?咱族长又不是没有弓,你这个这么小,给孩子玩的吧!”
“真的是族长让我做的,就是给孩子们用的。”
看老阿石不象在说笑,老阿陶皱起眉头道:“这么小的弓能干什么,玩吗?”
“族长说,练弓太耗时间,也不是短时间就能练好的,这个东西弄出来,不需要训练就能直接用,还省力气。”
“想省力气,那还能打猎吗?”
老阿石抬起头看了老阿陶一眼不屑道:“你当我傻吗?不能打猎我做它干什么?”
说着放下手中的零件,拿起身边的一张奇怪的小弓道:“这是族长自己制作的,还给它起名叫弩,让你见识一下。”
说着在上面凹槽上放上一支很是短的弩箭,把前方不大的弓臂上的弦拉过来,一脸得意的看着老阿陶。
老阿陶皱着眉看着这把小臂长的东西,就象一支拉开的弓,整个大小还不到一张长弓的五分之一,还有那支箭也短的可怜,这东西能作什么用?
“看好了!”
老阿石说着,左手托着弩身,右手在托柄下扣动一个小开头,只见托柄上挡在弦上的小凸起一下沉了下去,弦推着弩箭尾,就飞了出去。
“哆!”的一声,就钉在十多步外的树干上。
老阿陶过去拔出没有箭头的弩箭,看了一下,见只是刺穿了树皮。
就笑道:“这东西射到人身上,恐怕连皮衣也射不穿。”
老阿石依旧不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那你还做?”
“族长给我看的只是样子,如果我来做这东西,你站在那保证能一箭射死你,这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你没发现这东西,虽然威力比不上长弓,但是只要上好弦,就是三四祭的孩子也能发射吗?”
听到这里,老阿陶的脸上才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