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旅馆二楼老德克的房间里,大伙纷纷从小梅子拎上来的袋子里抓起面包和香肠,狼吞虎咽地就往嘴里塞!整个房间里顿时充满了“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和“咕嘟咕嘟”喝啤酒的声音。
房间地板上背靠背地捆着两个人,都耷拉着脑袋。不时就能听到他俩“咝溜”一声吸一下口水,折腾了大半夜,看来这俩货也是饿了。
螺丝腿儿把面包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一边嚼一边打开了地上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放在地板上……两把做工粗糙的小折 刀、七八张手绘作旧的莎草纸和羊皮卷藏宝图、一个被踹得稀扁的纯金小油灯、五六个驴盲肠做的避孕 套、一罐伦敦产的治疗性 病的药膏、小半瓶“希德汉姆”鸦片酊、一包化妆易容用的毛发和各种颜色的膏泥、一枚金路易三枚银比索还有六十几便士……
荣兵搓搓手上的油,从后腰拔出疯狗刀走了过去。站在那个小瘦子后面拉开他的衣领瞧了瞧,又转过来蹲在他身前,忽然伸手揪住了他的左耳……
“名字,说错一次割一只。”
“雅各布!少侠,我叫雅各布!呃……但很明显,这就和约翰、汤姆、杰克一样,只是我的一个曾用名而已。那么现在的我叫亨利,是的先生,亨利就是我而我就是亨利……”小瘦子一边惊慌地赶忙回答,一边叽里咕碌地转动着大眼珠子偷偷观察荣兵的表情。
荣兵没吱声,直接抬手就把刀刃架在他的耳轮上……
小瘦子吓得脑袋一动不敢动,只是拼命地把大眼珠子往左边猛斜!同时嘴里高声尖叫道:“但我敢打赌少侠您其实一定是在问我的本名‘达•皮安兹’!是的,我确信您一定是想知道这个!”
“两个问题皮安兹先生,答错一个挖一只眼球给你玩,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盘它,我保你一礼拜之内准能包浆。真的,不信你可以亲自体验一下。当然,如果你还是习惯成对儿盘玩,也可以尝试一下故意把两个问题都答错……”
荣兵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把刀尖顶在了皮安兹的左眼皮上……
“绝对一个问题都不会答错我保证!而且我从来不喜欢盘玩任何球类!英俊潇洒气质非凡还处处为别人着想的东方少侠先生!”
“第一个问题, 1703年是否吃过牢饭,在哪儿。二,同槽子是否有个腰突的老头儿他叫啥。”
“1703年我在库拉索的威廉斯塔德星形要塞监狱里蹲过五个月同槽子有个总爱和我聊天的老头子是个腰突名字叫沃里奥我保证半个字都不会错果敢睿智英明神武一切尽在掌控的东方英俊少侠先生!”
荣兵用疯狗刀身“啪啪”地拍了拍皮安兹的腮帮子:“小嘴儿不错啊,好像有点收藏价值。”
又转头冲贝格说:“劳驾,给这两位先生喂点面包和水,今晚你不能睡了,值班陪他俩聊天吧。”
“为啥是我呢?”贝格一边小声嘟囔一边去倒水拿面包。
“为啥不是你呢?这俩货不是你的人生灯塔和心灵导师吗?”
德克帮众人都哄笑起来!连地上那俩骗子都没忍住“扑哧”一声就乐了。
接下来就该犯愁船的事儿了。德克帮得找到一条开往巴哈马群岛方向的船。而且他们还要秘密押解两个“肉票”,得是条合适的船才成。如果是普通的商用客船,看到你们居然绑着两个人上来,人家不报警也得把你们赶下船去。可如果不绑着这俩玩意儿,就凭这俩骗子那叭叭的巧嘴儿,绝对能把船长说动,翻脸就把德克帮当强盗给抓起来!
至于在“橡皮树旅馆”里非法拘禁他俩,这倒丝毫没有问题。旅馆老板过来问了一次,俩骗子赶紧恳切地说这是他们之间的一点债务纠纷,千万别报警!没法子啊,“二骗”的底子实在太潮了!他俩比老德克更怕被本地治安官大人接见。
于是德克帮每天还是分成三组,轮流负责看押“二骗”和去港口打听进出港船只的信息。
五千英镑胜利在望啊……每个人都很兴奋也很焦急!尤其是小托尼。唯一不急的居然是荣兵。他现在每天一有空就往外跑,也不知在忙啥。连轮到他值班当看守或是去蹲港口等船只的消息,他也老是借故推托,然后一扭头就不见了。
第四天下午吃饭的时候,小托尼看到荣兵只用十几秒钟就匆匆吃完了饭,手里还捏着块面包就要出门,就一把拽住他狐疑地问道:“罗宾,你到底搞啥鬼呢?每天神神秘秘地往外跑,该你干的活儿也不干,今天不说清楚不许出门!”
大伙也都抬起头来看着荣兵,似乎全都赞同小托尼的说法。荣兵有点尴尬地咬了口面包,嘿嘿干笑了几声,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匆地说了句:“对了,等我啊,晚上回来我要和你出去聊聊……”
话没说完就挣脱了小托尼,一溜烟儿地蹿出旅馆大门不见了。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法兰西堡街头仍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两人蹓蹓跶跶地转过“圣路易斯大教堂”,荣兵正要拐向一条斜街,小托尼却站住不动了。
“咋啦?”荣兵不解地问。
小托尼那张小脸又绷了起来!他用手指了指前面,声音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啥意思,你就明说吧罗宾,是不是跟踪过我?”
荣兵这才意识到,“马赛之春”就在这条斜街上。
“嗯……对,但我不是故意的。无意中看见了。”
“他们也都知道了?”
“嗯……没有。我没和别人说,只想找你好好聊聊。”
听到其他人还不知道这事儿,小托尼紧绷的脸稍稍放松了些……“那你说吧。罗宾,我上次的态度……对不起。”
荣大夫上次出师不利,所以这次他是以情感专家身份出场的。于是荣老师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了……
“说实话,托尼,这事儿我是最能理解你的,所有人中,也只有我最有发言权……”
“所有人?你不是说他们都不知道吗?”
“呃……我意思是说,即使大家都知道,也只有我最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你?为啥呀?”小托尼有些吃惊。
“托尼你看,感情这个事儿吧,虽然每个人的情况各异,但主要的感受都是共通的,这你同意吧?”
“嗯?”
“但我真的想让你明白,托尼,选择才是至关重要的前提!这个前提错了,那后面的一切就不可能有对的。”
“啊?”
“托尼你看,现在咱们胜利在望了,苦日子总算快要熬出头了!你将来面临的选择,和过去会是完全不同的,你明白吗?”
“啥?”
“你有钱了,你再也不是原来的加勒比小流浪汉小混混托尼了。咱们的生活将会有巨大的改变,一切都会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托尼,我诚心诚意地强烈建议你重新考虑一下,你的选择真的合适吗?”
“哦……”
“托尼,说真的,我特别理解你的感受。但我真希望我的兄弟将来能有一位好姑娘做他的良配。而不是那些……算了,我再说那些话你又不高兴了。”
“呃……”
“她应该是个很有涵养的好女孩;她应该是有着体面的门第,受过良好的教育;她有一头在夕阳的光晕里镀着美丽金边的金色长发……还有一双星光般灿烂的淡蓝色的眼睛……她无论是穿着那条宝蓝色的长裙,还是那条月白色的丝绸修米兹,都会把她那本来就如梦如幻的气质衬托得那么……”
“哎哎?醒醒!哈喇子淌出来啦老兄!”
荣兵就像刚刚睡醒似地赶紧擦了擦嘴角,举着手指问:“哈喇子?哪有啊?”
“嘎嘎嘎……我逗你哪!你咋啦罗宾?”
“啊?啊……总之呢,我意思是说,你应该,也肯定会找到个更好的女孩,你明白我意思吧托尼?”
“我明白个屁呀!我就知道你现在精神已经彻底不正常了!切!恋爱了吧?”
“啊?呃……嗯……嘿嘿……好……好像是……”
失败!比上次更完美的失败!荣老师不但没盘出并解开小托尼的心事,反倒被人家一眼看穿了心事。
日子在等待中又过去了两天,所有人都有些急躁了!唯独罗宾,他似乎对迟迟走不出法兰西堡这事儿还挺开心的。大伙整天都能听到他没完没了地用口哨吹着一首新做的《彩虹雨树下》,脸上还带着那种令人浑身很麻痒的深情……
可今晚他却很不开心!要放在平时也就算了。这种事儿对于一个正值青春的雄性动物可能还挺刺激呢。但此刻荣兵心里面装着的,可都是画面纯净唯美还镶嵌着梦幻金边的美好情感啊,怎么能容忍隔壁这没完没了的淫声浪语呢?
隔壁那对儿公母肯定是偷 情的。反正夫妻日久了,是绝不可能保持这么高烈度的床战!他们是下半夜才到“橡皮树旅馆”来开房的,进来之后先还是喁喁私语,可没过一会儿就听到那边的床嘎吱嘎吱地哭泣了。一来夜太静,二来墙太薄,三来对战双方越战越勇还没完没了!荣兵估计今晚整个旅馆里睡不着觉的肯定不少。
心灵原野上那片纯净美好的湖泊被彻底搅混了,荣兵没好气地把头缩进被子里双手紧捂着耳朵!可还是不行,墙那边的狗男女也太不要脸了!伴着破床越来越急越来越响的嘎吱嘎吱声,那个狗女被颠成了一节一节的抖音从轻微的哼唧到大声地呻吟现在竟然嘶声呼嚎上了!
“没他妈完了还!!”
荣兵再也忍不住了!抬腿就往板壁墙上“咣咣咣咣”连踹四脚!墙那边忽然安静了……可还没超过三秒钟吧,狗男暴怒的喝骂声就响了起来……“卧次奥哇!这是哪只崽子活够了啊?我他妈就弄死你吧!”
隔壁的狗男被这么一打断,估计不吓出阳痿也得吓一身汗吧?他还魂之后登时暴跳如雷!只听他一边粗声瓮气地大骂着,一边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叮叮铛铛地抄家伙!
狗女也在破口大骂:“老娘爽爽干 你屁事啊?受不了就放马过来啊!妈的,老娘六个都一起对付过!这次你死定了!隔壁内个欠嘴的崽子!”
这边屋里,托尼手忙脚乱地把油灯点亮了,小梅子和贝格赶快爬起来胡乱地穿衣服。另一边的隔壁也是一片大乱,估计老德克他们也在抄家伙,准备来个“橡皮树旅馆”大火拼了!
荣兵有点后悔了!毕竟为这么点儿破事儿动刀动枪的根本就不值当。况且再说句良心话,错也多半不在人家对方。这种旅馆就这条件,人家免费给你听房,让你长见识增谈资,你还在人家正值酣畅淋漓之际突然捣乱,说实话挺不地道的。可现在说啥都是废话了——你要战,便作战吧!
伴随着一声:“我他妈惯的你吧!”房门就被一脚踹开了!昏暗的光线中,只见粗壮的狗男敞胸套了件皮坎肩,露出浓密的胸毛,左手一短刀右手一长剑,两只牛眼珠子骇人地鼓凸着!
曲线毕露的狗女穿了条贴身随型的晚妆丝绸薄裙,披头散发裸露着白花花的大半扇胸脯子,双手各持一支火枪,一张美艳熟 妇的脸上杀气腾腾!
这边厢,荣兵双手握着一根支窗棂用的大棍子高举过顶,看样子是准备等来人冲进来直接就搂头盖脑先来一家伙!那三个伙伴也都各执兵器怒目而视……
可就在这个空气中都呲呲直冒火星子的时刻,双方竟然诡异地保持着各自的造型一动没动……片刻之后,乒啷乓啷声中,狗男手持的刀剑和荣兵高举的战棍都被扔在了地上。两人同时低喊了一声“哎呀我趣!”就“呼”地冲将上去扭抱成一团,从兵刃火拼改为摔跤比赛了……
荣兵现在总算找到游戏中“人品爆发”的畅爽了!看来还是老德克说得对啊,不要抱怨,一直做正确的事儿,好事自然就来啦!话说,从1714的下半年开始,“上老”的考核期结束,荣兵就开始悄然转运了……你瞧,给老神棍送点吃的就接了个大活儿,难道这还不走运吗?在大伊纳瓜等船就有小话痨跑来帮忙,难道这还不走运吗?到查尔斯敦找人,就能巧遇全城唯一知道线索的小短腿儿,难道这还不走运吗?救下那条法国的“米特号”,就邂逅了那位像是从梦幻般的油画中走出来的法国古典美少女,难道这还不走运吗?现在呢?正想找船回拿骚,就有“加勒比喷子”带着“加勒比荡 妇”跑到他隔壁开房打炮还声嘶力竭地往死里整!难道这还不怀孕……嗯……走运吗?
不过话说,人家爱德华和爱玛约炮与德克帮找船回拿骚有关系吗?当然有了,因为爱德华的“水虎鱼号”就是定于明天傍晚启程去拿骚的。
“嘿嘿……果然,时来则运转啊!”荣兵搂着爱德华•英格兰粗壮的脖子,笑嘻嘻地朝那位在走 私贩子大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金牌熟 女“爱玛•苏昂丝沃拉”摆摆手打招呼的时候,心里那种美滋滋的感觉真的是“艾玛!爽 死我啦!”
温妮今天很晚才来到小广场上。总督府里宴请了“圣皮埃尔市”的市长一家,晚宴一直持续到八点多钟才告结束。
圣皮埃尔是同在马提尼克岛上的另一座城市,被称做“加勒比海的巴黎”。规模甚至比法兰西堡还要大些。
无论你的身体有多么的疲倦和不适,也必须在整个晚宴冗长乏味的过程中保持着腰直胸挺仪态优雅;无论你的心情有多么的忧郁或烦躁,也必须时刻在脸上挂着恬静的表情,在礼仪繁复的宴会上保持着一丝不苟;无论你对席间那些时政经济历史和权谋的高深话题感到多么的枯燥和无趣,也必须时时在脸上恰如其分地切换出好奇、惊讶、关注、和兴趣浓厚的表情来,并频频地表示赞叹或微笑点头……
温妮从来都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可身为一位上流社会的淑女,这些必要的应酬与兴趣无关,这只是她必须尽到的社交义务。
在高背雕花椅子上坐得太久了,此刻温妮只想多走走,以便舒缓一下身体的僵直和酸痛。沿着小广场边缘的石子甬路缓缓地漫步,夏洛蒂夫人牵着琳达落后半步在一旁跟随。呼吸着薄暮中淡淡的花香,感受若有若无的晚风拂面……温妮觉得头不那么疼了,胸口的烦闷之感也缓解了不少,心情开始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可没过多久,她的好心情就被破坏了!虽然并没有看到,可温妮仅凭一种奇妙的直觉,就觉察到了那道灼热的目光又在放肆地追逐着自己……
这些日子里,温妮至少有三次甚至四次,都感觉到了这道似乎带着真实热度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脸上。虽然她有些厌恶地从未与那人对视,甚至从未正眼看过他,可她知道,一定又是那个人!温妮刚刚转好的心情又在变差。她感到一丝气恼!情不自禁地又蹙起了秀眉……
这些社会底层的人真的很讨厌!难道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告诉过他,这样直勾勾地看人,尤其是看一位小姐和女士,是多么不礼貌的一件事吗?
“夏洛蒂妈妈,我有点累了,我们回去吧。”温妮说完就转身想回总督府。
“是,小姐。”夏洛蒂夫人答应着,也转过身去,牵着琳达想往回走了。
可或许是因为狗狗们都会和主人之间心意相通吧?或许琳达也强烈地感觉到了主人对站在“奇奇糖果店”廊檐下的那个男人很讨厌吧?它忽然昂起脖子盯着那个男人,喉咙里发出了焦急的“哽儿哽儿”声,任凭夏洛蒂夫人拽了两次绳子它都执拗地不肯转过头去。
忽然,琳达脑袋晃了一下,原地一跳,紧接着猛地挣脱了牵引绳,箭一般地朝“奇奇糖果店”那边冲了过去!
温妮是个内心恬淡的姑娘,她可没有“我爸是总督”的那种骄横。讨厌是的确有一点的,可人家毕竟从来没有直接冒犯过自己,只是远远地望着自己而已。看到琳达如此凶猛地朝那个人扑去,她和夏洛蒂夫人都吃惊得掩口轻呼!
可接下来的场景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在琳达朝他发足狂奔时,那人竟不慌不忙地冲着琳达跑来的方向双手扶膝弯下了腰,像是在迎接它一般。琳达快要跑到他跟前时,他已经蹲身下来伸出了双臂……
琳达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剧烈地左右摇晃着使劲往他怀里钻!短小的尾巴摇晃得简直令人头晕!还从嗓子眼里发出了那种亲昵而又急切的“嗯昂嗯昂”的声音。
温妮对它的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在巴黎时,每次温妮出门去参加宴会舞会回来,一直把脸挤在雕花铁栅栏的门缝里,眼巴巴地等待她归来的琳达,就会在看见她的马车从街角拐过来的时候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怎么可能呢??夏洛蒂夫人甚至都忘了叫琳达快回来,她和温妮小姐一样,都已经呆住了!
而温妮除了感到惊奇,自然也有着一丝淡淡的不快!毕竟,无论哪个主人,看到自己的狗狗竟然会对一个陌生人奉献出对主人那样的亲昵,心里都会很不舒服的。更何况,那还是一个让自己有些讨厌的人呢?
在赤道附近地区,晚上六点钟左右天就开始黑了。大概之前是因为粗心给忘记了,直到此时“奇奇糖果店”的小店员才匆匆走了出来,把门口廊檐下的两盏油灯点亮了……
明亮的灯光洒在那个人的身上,他蹲在那里低着头亲昵地搂着琳达使劲揉搓它的短毛,还不时地把头探下去,和仰起脸来晃着脑袋的琳达顶一下鼻子。
温妮的心忽然莫名其妙地悸动了起来!那头黑亮及肩的长发……怎么竟然……竟然有种陌生的熟悉之感啊??
身旁的夏洛蒂夫人也在喃喃地小声说:“小姐,这个男人……我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呢?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罗宾罗宾,你咋还在这儿啊?快点快点!老德克都催了!大伙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你一个人呢!”
街角那边跑过来一个瘦瘦小小,一头金亮的卷毛,让夏洛蒂夫人觉得更为眼熟的小伙子。他在远处朝这个叫罗宾的人使劲招了招手,喊完之后就转身跑开了。
这个叫罗宾的人使劲搂了搂琳达,抚摸着它的脑门又拍了几下,嘴里还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和它道别。这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朝温妮这边定定地凝望了片刻,转身快步离开了。
糖果店廊檐下温暖的光影里,这还是温妮这些天来第一次认真地望向这个男人,也是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脸……完全陌生的东方面孔,温妮对这张脸没有丝毫的印象。可是……眼睛……天哪!那双眼睛……温妮的心房忽然不受控制地剧跳起来!!
她脸色苍白,身体摇晃着连忙抓住了夏洛蒂夫人的胳膊!是的,她又想起了那些日子里连绵不断的那个噩梦,和每次到了噩梦的最后都会出现的这双眼睛……每次都是在这双眼睛温暖的注视下,她的心才会慢慢地平静下来,呼吸也渐渐地安稳下来。每次当她耳边又响起那句“不会有事了小姐,今天是平安之夜……”温妮才能够在极度的疲惫之后,昏然沉入那无边的黑甜之乡……
那双眼睛……不会错的!决不会错的!!是他!一定是他!!
温妮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人的声音:“不会有事了小姐,今天是平安之夜……”
还有另一句直到现在仍是不解其意的——“法兰西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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