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上救护车那一刻起,她身边就一直有人陪着,那些陪着她的人,她要坚强给他们看,而此刻,似乎不需要了。
很多人都会好奇地看他们,李宇只能尽量背对人群,把爱生挡在好奇的视线之外。爱生哭声终于慢慢停了,变成了小声地啜泣。李宇说:“爱生啊,你这是在下眼泪雨啊!”
爱生抬起脸,拿过李宇手里餐巾纸,擦了脸,还在哽咽,说:“对不起啊,弄脏你的衣服了。我赔你吧!”
“我差这一件衣服吗?”李宇微笑,说,“爱生,你眼睛肿了,不过,怎么更好看了?”
爱生有些难为情,捂住脸不说话。
“去洗手间洗个脸!”李宇扶起爱生,“我在外面等你。”
爱生洗了脸出来,情绪平静了。李宇看着爱生,眼睛红肿着,脸颊红红的,明明才哭过,却别有一种我见犹怜的风情。
“去买个涂脸的吧,你这样,出去风一吹脸就该皴了。”
爱生点头,往一楼走去,在就近的化妆品店买了一瓶护肤霜,往脸上抹了抹,有营业员过来极力向爱生推荐各种化妆品。爱生淡淡地说不需要。
“你们是李宇和爱生?”一声异常热情的声音朝他们而来。李宇和爱生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遇着同学了。
“你们俩真在一起了?”同学非常热情。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李宇听见,微微一笑,爱生愿意说出朋友二字,于他来说已经释怀。
同学哪里肯信,爱生没法解释她和李宇现在这个状态,转移注意力去买东西,于是同学拖着爱生坐在椅子上,在爱生脸上各种涂抹。爱生本来啥也不需要,却买了腮红、眼影,还有一堆她没用过的。李宇不说话,只是发笑。爱生去付款,他抢着去付了。好不容易摆脱同学的热情招待,爱生几乎是逃出了店铺。
李宇笑,说:“还别说,你这么一化妆,更好看了。”
爱生也笑了,这么一闹,心情就好了。李宇带着爱生去吃晚饭,爱生也有了胃口,俩人吃吃喝喝喝,倒也谈了不少小时候的事情。爱生发现,原来她和李宇曾经有过很快乐的少年时光。
吃过饭,爱生说:“去给你买件衣服吧,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好啊!”李宇爽快地答应了。
男装部,李宇在试衣服,爱生又走神了,她给艾慎行买的衣服,艾慎行还没全穿过呢!还是崭新的挂在衣橱里。李宇发现了爱生的走神,对营业员说:“就这件吧!”爱生去付款,李宇也没拦着,就当给自己一个念想吧,小时候,他们过生日的时候会彼此送礼物,自从高二后,爱生就不再送生日礼物给他,也不再接受他送的礼物,他有次把礼物寄给爱生,爱生原封不动地寄回给他。
出了男装店,爱生看看天色,说:“我想回家了。”
李宇就送爱生回去,爱生下车时,李宇说:“爱生,以后我再寄生日礼物给你,你能收下吗?”
“我收下!”爱生点头,李宇站在车边,看着爱生进去又站了好一会儿,他后悔了,因为是他给金思德出的主意,所有栽赃都是他一手完成的,虽然他也是听指示,出发点是为了完成任务,跟艾慎行的目标是一致的。可是,爱生这么难过,他真的后悔了。爱生这样是不会忘了艾慎行的,他和艾慎行为了完成任务,都伤害了自己最喜欢的人,还是同一个人。李宇上了车,他要再努力一点,帮艾慎行一把,让他可以早些回归。只是,爱生日后知道了有些事情是他帮金思德做的,会不会又从此不理他了?李宇苦笑着摇头,理不理他又怎么样,反正爱生喜欢的人一直都不是他。
林局很快就看到了爱生和李宇在一起的视频,有些紧张,要是把艾慎行的老婆给弄丢了,他这罪过就大了。盛纶也看了视频,不以为然,说:“如果这样,这个女人不要也罢!”
林局生气了,说:“艾慎行一再强调要保证爱生的安全!”
“那是保证她的安全,她要是变心我们有什么办法。”
“艾慎行要是失去爱生,人家可是才新婚不久!你和我都不会好过!”林局忧伤了,他后悔劝艾慎行了,盛纶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一点人情味。
大年三十,奶奶和外婆搞了丰盛的晚宴,因为老艾和艾谨言也过来了。爱生神色如常跟大家一起吃晚饭,大家也都绝口不提艾慎行,当然,更不会提本来准备在春节举办的婚礼。
晚饭后,牌局照旧,爱生就独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手机不停地响着,都是各种拜年的信息,爱生就一一回着信息。
那边的牌桌上,老艾终究忍不住,说:“对不起了!我老着脸皮来,你们说我几句没事的。”
爷爷说:“我们家就这一个孩子,小时候没有照顾好,是真舍不得她受点委屈,不过她一向自己有主张,就按她说的,我们再等等,不行的话尽量让满满回老家来吧!”
奶奶叹了口气,没说话。
外婆说:“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原本就不该多管,只要满满想得开,我们没什么的。”
外公说:“满满要是撑不下去会讲的,我就担心小艾。”
“外公,我弟弟是真喜欢爱生。他之前谈过一个,都谈婚论嫁了,按道理说女方要求有房子也不过分,但他就是不放在心上。还是我和老爸出面,结果又吹了。人家姑娘有和好的意思,他却坚决不同意。他跟爱生认识,我们都不知道,一声不响就戒了烟,他都抽了十年了,爱生不喜欢木星家园,立刻就跟我换房子,爱生不认识路,立刻要我在学校附近买房子,爱生睡觉会掉地上,夜里打电话让我改装房间。没见他们认识几天,居然就不声不响领了证,我反正没见过他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他要肯这么对姑娘这么迁就,早就不会单身了。他们又没吵架,所以,我相信他们分开是有原因的。”
“可是满满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一向安静地周蕊说,“男女之情她可什么都不懂,她要是谈过一两次,我反而不担心,这第一次会最难受吧!”
老艾和艾谨言都愣住,这么漂亮又单纯的姑娘,要是老二真的伤害了人家姑娘,还真是很欠揍很欠揍。
这一夜麻将和牌打得有那么一点点不符合节日的气氛。
金思豪要求艾慎行跟他们一起过年,艾慎行拒绝了,他要回老艾那里去。金思德也要跟艾慎行回去,艾慎行冷笑道:“我是回家挨骂的,你确定要去?”
金思德说:“我一豪德集团的千金,怎么就比不上你前妻了?”
“我爸这个人最讨厌不法商人,我哥进‘五行集团’都被骂,何况我因为你抛弃了妻子,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你还指望他对你有好脸色?你要去就去,我反正会不会替你说话的。”
金思德想想余荷的死,有些怕面对老艾,没再提。
金思豪派人跟着艾慎行,发现艾慎行果真只是回自己老爸家,想想艾慎行自打到豪德还没回家过,也该跟家人见见面了。艾慎行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答应,自己摸出钥匙进去,却发现家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他发信息问艾谨言他们去哪里了,艾谨言回了四个字:不告诉你!
艾慎行站在老艾家清冷的客厅里,一点点过年的迹象都没有,他这是被家人抛弃了吗?艾慎行坐到沙发上,想打电话给老艾,拿出手机又没打。老艾估计不想见他吧!
艾慎行躺在沙发上,眼前就浮现出爱生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样子,也不知道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林局说好了一定保证爱生的安全,他并不相信他们。爱生把一头长发剪了,当时得伤心成什么样啊!艾慎行就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艾慎行打电话给林局,说:“我要一辆车。”
林局急:“大过年的,你能不能别惹事?”
艾慎行:“你也知道大过年的,我为什么就得一个人过?”
很快,一辆出租车停在楼下,艾慎行上了车,直接往C城去了。
艾慎行将车停在爱生家楼下,看见爱生房里亮着灯,就打电话给爱生,因为是个陌生号码,爱生挂掉了,艾慎行又打,爱生接了,“喂”了一声。
“爱生!”艾慎行听见爱生的声音,心里软软的,声音都哑了。
“……”爱生没说话。
“爱生,我想见你。”
“……”爱生还是没说话。
“爱生,我想见你!”艾慎行重复。
“……”爱生依旧一声不响,她想见艾慎行,可是她不知道能不能见,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时候的艾慎行。
“爱生,我想见你!”艾慎行重复着。
如此半天,艾慎行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爱生终于说话了:“我回家过年了。”
电话挂了,爱生以为艾慎行在A市家里,后悔没有留在A市,她本来就在想着艾慎行,这一下更是难受了,放下手机发呆。
艾慎行听了爱生的话,看着爱生亮着灯的窗户,挂了电话,四处看了看,立刻爬了上去。爱生正对着手机发呆,却听见有人在敲窗户,一时以为听错了,怎么会有人敲窗户呢?她去打开门看了一下,确定没人,依旧是窗户在小声响着。爱生迟疑着过去一看,艾慎行居然挂在窗外,赶紧打开窗户让艾慎行进来。
“你为什么这样进来?”爱生看看楼下,他是壁虎吗?
“还是不要惊动爸妈了!”艾慎行站在窗户边,看着爱生,爱生也看着他。良久,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爸妈都在爷爷那边。”爱生小声说,意思是艾慎行没有必要爬窗户。
艾慎行慢慢走近爱生,抬手摸了摸爱生已经长出一点的头发,爱生大囧,赶忙去拿帽子,她独自在房间,就没戴帽子。艾慎行抓住爱生的手,低头在爱生头上亲了一下,哑声说:“以后不要再剪了。”
爱生没说话,艾慎行已经吻向爱生的眼睛、脸颊、嘴唇,很快,两人就炽烈地拥抱在一起,艾慎行感觉自己像个饿了很久很久的人,忽然得到可口的饭菜,他把思念、愧疚还有深深的爱怜一股脑倾泻出来,他听着爱生在他怀里轻轻地低吟,这是一种极致的满足。
爱生最后在艾慎行怀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