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咱们走吧。你的刀伤没有事吧?”记不得这是多少年来奇里再第一次这样问候喀嚓,粗喇喇的喀嚓有些感动。毕竟人的心是肉做的,喀嚓也愿意被自己的兄弟关怀一下,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已经是最亲密的人了。喀嚓喜欢美女,可是喜欢也就喜欢了,春风一度之后就又换一个,前面的姓甚名谁也就忘了,但是奇里只有一个,他舍不下。其实喀嚓的确答应过老娘要保重自己,可是今天为了奇里,当然也为了已经近在眼前的美人太子妃,他牺牲了一下自己,只是久违的眼泪,让喀嚓好好的爽了一把,喀嚓竟然觉得哭出来后自己的心情出奇的好,其实他也略略的感到自己和奇里做的事情不太对头,可是随便哭过几声以后,就什么都忘了!奇里也是在乎喀嚓的,尽管在他心里不愿意承认,他只认为自己是在利用喀嚓,把喀嚓当枪使。奇里是个阴柔的人,他的内心谁也别想摸透,连把他看顾了许多年的老寨主也被他欺骗过,在他心里已经没有是非善恶了,只要自己觉得快活,他什么都可以干!喀嚓从来没有想从奇里嘴里听到这样一句问候的话,因为实在是太难了,所以喀嚓觉得自己挨一刀很值得。确切的说,在和奇里相处的十七年里,也就是早先几年,年青的奇里还残留着一颗温热的心,还幼稚的相信生活的美好,相信山寨的生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典范,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官军还是找上了他们,官匪不两立——自古不变的定律,你死我活的惨烈战斗开始了,贪生怕死的奇里和喀嚓二人都偷偷的躲了起来,直到被找到、抓住,然后山寨随着奇里将寨主杀死而覆灭。奇里的心在山寨覆灭以后就死了,与老寨主死在同一刻,一小部分是因为惊恐,更多的则是羞愧。虽然他还活着,可是他觉得自己曾经幸福的憧憬完了,余生将再无宁日了。过去他打算等自己长大了,老寨主就可以给自己找个漂亮的大姑娘,成了亲,然后他们像亲儿子儿媳一样孝顺寨主,开心的过一辈子。然而,希望变成了失望,失望又变成了绝望,那么绝望会变成什么呢?他残忍的杀人,然后疯狂的喝酒,偶尔也和喀嚓逛逛“销金窟”,在温柔乡中抚慰他的创伤。这一切只是为了躲避自责和痛苦,他不要活的那么清醒,然后年复一年的忍受煎熬,那样他宁愿不活。然而一切麻醉都只是短暂的有效,对于奇里来说,只有现在的事情才是刺激自己心灵的永恒药剂,他不在乎死去,但是他开始在乎死去是否有意义了,这一切都是那本小册子给他的。自从有了《天源神简》,他才渐渐领悟到真正的男人应该屹立在天地之间,不该唯唯诺诺的颓废着过一辈子,过去只是过去,现在和将来是应该用血和汗铸就一世乃至永世尊严的时刻!换个通俗的说法,就是成就一番事业,别平凡颓废着死掉,腐烂掉!现在奇里就要用实际行动来验证一下了。当然,首先他得找到太子吉天鸣,否则一切免谈。森林是如此的大,也是如此的黑,而且他们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夜黑风高的买卖”,但是他仍然没有太大的把握,不过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抓不住太子,他就和喀嚓一起追逐下去,直到目的得逞,他得到他的太子,喀嚓得到他的太子妃。何乐而不为的事情啊,就去干吧。
“没事。我要去找我的美人了,呵呵!”喀嚓一提松了的裤腰,跳过面前已经被他砍的七零八落的大树,迈大步前进了。
看到喀嚓一马当先的冲进了树林,奇里回头望了一下大队人马驻扎的地方,然后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时不我待,他们必须争分夺秒的赶上去,穿越前面荆棘密布,虎狼成群的树林,把太子截在一指峰下,当然,路上的困难可不止这些,保护太子的武士、潜在的来历不明的敌人、和自己有同样目的人也是他们要打发的目标,对奇里和喀嚓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阻挠。奇里和喀嚓的武功连中等也算不上,在这样的可以预见的争夺猎物的战斗里,奇里不敢有过分的乐观,在他智商可以想到的地方,他把一切的可能都考虑到了!困难是显而易见的,然而这又实在是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机会,奇里愿意冒一次险,如果他能成功的火中取栗,他得到的将是一份开创明天的丰厚资本。他就可以以一个高贵的身份——孤云的落难太子,就可以获得难以想象的支持,有了这些支持,加上自己的努力,就可以参与到天涯大陆的风云中去,实现自己的疯狂报复和抱负!他当然要因为太子的身份而冒许多危险,可是在经过无数次的权衡利弊之后,奇里已经做了最后的决定,不在乎了!
喀嚓是什么都不怕的,他的巨刀足以应付虎狼和布满整个森林深处的荆棘,可是如果面对的是比虎狼要聪明一万倍,比荆棘有更多“刺”的同类,他就未必可以顺利的把他们想要的猎物弄到手,所以奇里相信智慧才是关键之所在。智慧操纵着气力,就像脑子指挥着手,才可以办成事。毕竟先有“心灵”,才能“手巧”!
奇里渐渐的放弃了对武力和血腥的信仰,开始把头脑的“建设”作为自己最重要的事情来办了,他的观念的改变这也决定了日后两兄弟“分赃”的不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嘛!
他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被薄牛皮包裹的好好的《天源神简》,脸上的凝重渐渐逝去,一种无法言出的自信就这么奇迹般的出现在奇里的心里,他回头望了一下远处军队驻扎的地方,那里已经燃起了篝火,兵士们争相烤着食物,看来官军不准备在黑夜里前进了,要休息了。
“这样的队伍怎么会是文称侯的军队,又怎么能最早捉住吉天鸣,笑话!”奇里不由的对官军起了鄙视的态度,他那里知道,在文称侯的命令下,一个五十人的特殊分队已经在扎林的领导下,秘密的向一指峰逼近了。尽管还在不断成长起来的奇里犯了一个幼稚的错误,可是幼稚也有幼稚的好处,起码在他的心里,对自己的计划又多了几分信心,这让时有犹豫念头的奇里更加坚定的踏出了步子,闯进幽暗的树林,追赶喀嚓去了!
奇里当然会为此失误付出代价,不过失误是不可避免的,每个人都是这样一点点慢慢的成熟起来的,不是吗?不过如果影响了奇里的大计,不知奇里会是怎样的“死法”!
当奇里和喀嚓走后不到盏茶工夫,刚才那个兵士带着十几个彪壮的手下又回到了大树倒下的地方,却发现人去楼已空,知道自己被人耍了,不由的暴跳如雷,大骂到:“混蛋,敢骗老子,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们找到,扒皮抽筋!”
“走,你们几个跟上,我一定要把这两个兔崽子抓回来,快走!”那个兵士(其实是小队长)手舞足蹈的咆哮,命令自己的手下随自己追赶上去!
“啪”一个耳光重重的扇在这个小队长的脸上,那个原本气势汹汹的家伙当即栽倒尘埃,嘴角淌出不少血来,委地动弹不得。“你个废物,竟然让他们跑了,你让我怎么跟统领交代,我要你的命!”来人不知是谁?
“莫……莫撒队长,您饶命啊……!”眼前一个健壮不输于喀嚓,却比喀嚓魁梧不少的大黑汉,一身硬皮铠甲,两手各拎着一只大斧,正高高举起,虎势的站在众人的面前,就要劈下。
“队长饶命!”其余十几人看到自己的小队长就要“死于非命”,连忙一起跪地求饶。
“队……长饶……命……”小队长几乎连话都说不出了,可是为了活命,还是努着劲讨饶道。
“废物,都是废物?今夜不准吃饭睡觉,滚去给我值守,哼,快滚!”莫撒说完,收回双斧,拎在一个手上,头也不回的向文称侯复命去了。
文称侯送走了扎林和身边的五十侍卫,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抬头看到月亮突破了乌云的封锁,悄悄的露出头来,不禁想起他的师妹米月来。猛的想到自己把米兰诗老师比作了乌云,觉得好笑,嘴角微微翘了一翘。
这个时候,一个黑影掠过了月光,文称侯眉头一皱,说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