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鸣锋还是一咬牙,如同即将慷慨就义的壮士一般,一仰头将碗里的黑芝麻糊全喝个精光,末了还将碗倒过来给对方看,示意自己已经干了这碗。只是,他脸上的神情未免有些悲壮。
“很难喝吗?”
“不!很好喝!”
“那你为何是这样一副表情?”
夏鸣锋一时语塞,过了半晌才答道:“我本以为这碗黑芝麻糊里另有文章,但我转念一想,娘娘如果要加害于我,根本不必使用这等下作手段,是不是?”说完这话,他感觉自己全身一下子放松了。
女子掩嘴“吃吃”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他说:“看来你是跟他们一样,把我当作外婆了?不瞒你说,我跟我妈长得很像,我妈又跟我外婆长得很像,我们三个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冒昧问一下,你父母,还有你外公外婆现在可还安好?”
“不在了!现在这宅子只有我一人住!”
夏鸣锋一听,连忙道歉。他刚刚一直盯着那女子的眼睛,如果对方说谎,眼神必定会闪烁,至少会有一丝闪烁,这是哪怕说谎高手也无法避免的问题。但是刚刚他却看到的是清澈无比的眼神,清澈得好像未经世事的少女一般,这说明对方并未说谎。
女子自称自己为“艾菲儿”,夏鸣锋也将自己的名字告知对方,然而跟对方客套了几句,这才回到正题来。
“你不怕我?”
“你有何可怕?”
“别人都怕我,你为什么不怕?难道你不怕鬼?”
夏鸣锋环顾四周,这屋子内确实够阴森的,光线照进屋内,仿佛被门口吃掉一大半,门内外就像阴阳相隔的两个世界一般。但他微微一笑:“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有何可怕?再说了,我曾经闯过黄泉路,又渡过忘川河,还怕什么鬼?”
“你果然跟其他人不一样!”
“我这次来,是想取回行李,顺便跟你告辞。”他盯着艾菲儿的脸,有些紧张地观察她的反应。
“成为这里的男主人,你就能自由进出?”
“什么?”眼见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夏鸣锋一时竟有些慌乱。他看了看自己倒映在抛光的棕色桌面上的脸,非常普通的脸,不算丑也不算英俊,气质也不算出众。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你喝了我的定情粥,从令以后你就是我的男人了!”艾菲儿一脸坚定,坚定到让人感觉她不像是开玩笑。
夏鸣锋以手扶额,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任何说辞。他张着嘴,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几个字。然而更绝的是,她居然认定夏鸣锋之前下过聘礼。
“聘礼?我怎么不记得这事?”
艾菲儿很认真地掏出一叠钞票一把拍在桌子上:“看,这不是聘礼是什么?”
夏鸣锋最终还是败退了,他已经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讲得通这个不谙世事的艾菲儿。他草草洗漱,就回房睡觉了。
夏鸣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因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他望着窗外透射进来的阳光,索性站起来向窗外看去。这里能够看到园子里那些槐树,当他把头伸出窗外时,还能够看到园子旁边的青梅山,山上依稀能看到正在登山游玩的旅人。
他想了想,还是下了楼。院子里很安静,连风也没有。杂草静静地趴着,从院门到正厅的石子路快要被碧绿所淹没。他穿过杂草丛生的小路,就像在荒野中行走一般。他来到前院大门前。门没锁,只是栓着。门栓把手很光滑,但门栓有些沉;他拉开门栓,一拉门把手,门“吱呀”一声缓缓洞开。
门外被白雾所覆盖,看不清雾里有什么。夏鸣锋自认眼睛没花,这白雾之前在楼未曾看到,像是突然出现一样。这雾如同凝固一般,一动不动,有些诡异。他尝试伸手出去,结果却如触棉絮;当他想用力将手前伸,却明显感觉到指尖传来的阻滞感。
他想了想,突然猛地发力合身向白雾撞去,谁知这一撞却如同撞在一张弹簧床上一般,一下子被弹了回来。
“别费劲了!这里白天是出不去的,只有晚上才可以,就连我也不例外。”
夏鸣锋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听到声音一转头,只见艾菲儿从正厅探出头来,对着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