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射杀
“此地风景秀丽，是避暑的好去处。”
她隐约看到了袅袅炊烟，当真是白云深处有人家。
“是吗？”洛白笑得有些讽刺。
“你这是何意？”这个像桃花源的地方，在他的眼里犹如荒野。是她看错了吗？
“此处看着干净，却是人间地狱。”
沈静书不解，却静静地跟着他继续向前走着。
“这是通往里面的暗道，从这里走便可绕过大门，看到里面。”
又是一段崎岖的山路，最后他们到达了一个山顶。
“你站在此处往下看。”
沈静书依言站在那里往下看，却见那山谷之中伫立着几座小楼，楼不高，数量却不少。令她惊讶的是，每座楼前都有人守卫，穿着甚是邋遢，房屋前的空旷之处还有人在耍大刀，拿活人比划刀法，边上的人不仅不阻止，还在那里大笑。
突然从一个屋子里跑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妇人，后面的人跟着她出来，却不急着抓住她，就看着她被一些人围起来，这个推一把，那个摸一下，甚至还有人嬉笑着抢了她身上的衣裳。本就衣衫不整，这时肩膀处若隐若现。
沈静书看着那妇人哭泣，看着她跪下来求他们放过她，却无人理会，最后被刚才从那屋里追出来的人重新拖回了屋里。
“这是处土匪窝。”
“是。”
沈静书一时很难描绘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杀了那些欺辱妇人的恶鬼。
“如此，你或许能下得了手了。”
一盏茶之后他带着她来到一个人迹较少的地方：“此处是他们寨子的外围，往北走是深山，往南走便是我们来时看到的路口。”
待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洛白示意她拿下背上的弓箭：“姑娘，可以了。”
可以什么了？
“可以射杀了。”
此地地势偏高，树枝斜生，视野开阔，是极好的暗杀之地。
洛白看着她握弓搭箭，箭指下方，下方正有一人晃晃悠悠地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着：“这马尿来得真是不巧，老子正要干事呢，那娘们儿还真是细皮嫩肉的，等爷放完了马尿就回去好好得疼她。”却是刚才那欺辱妇人的恶人。
沈静书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很快就拉成了满弓。
“此人是刚才的恶人，如此穷凶极恶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沈静书知道，放他回去，只会让那个女子受辱。
她头一回了真切地明白了什么叫‘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在放箭的那一瞬间，她顿悟了。
她说：“这就是冤家路窄。”
这一箭直射入那人的胸膛。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洛白暗自收回了手：小姑娘的箭术还不精，射一个会动的人仍有些难度，也罢，就帮她把那人停住。
在沈静书的箭撒放之前，那个土匪的心脉就被他一叶子震碎了。
沈静书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我杀人了。”她的脸色霎时苍白如雪，手不停地在抖，只重复地说了句：“我杀人了。”
“姑娘，”洛白不想她生了心魔：“姑娘杀的是该杀之人，若不是姑娘，刚才那妇人凶多吉少。”一群土匪欺侮老弱妇孺，还会手下留情怜香惜玉不成？
“姑娘此举是为天下除恶，是大善。”
“即便他是十恶不赦之人，能裁决他的只有朝廷。”她这是杀人犯。
“此地地处偏远，土匪有意封锁消息，朝廷如何知晓？”
“可以报官。我不该杀他。”
“你不杀他，死的就是那个妇人，即便她不是你杀的，你的良心就能过的去吗？”
“我没有权力夺取他人的性命。”
“杀都杀了，再说这些不觉得有些虚伪吗？”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已经迟了，人是我杀的。”沈静书这会儿眼睛已经红了：“我是杀人犯。”
“等官兵找到这个地方，土匪早已人去楼空。”洛白看着她：“除恶即是扬善。你若想不明白或做不到，便自觉点放弃射箭吧，拿起绣花针，或可岁月静好。”
她一时无言，过了半晌心神缓过来了一些。
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可曾娶妻？”
洛白被她的话问得一愣：“并未。”他活到现在都没明白爱是什么，又如何娶妻？
“想来也是。”这么钢铁的直男还能娶到老婆只有一种可能：富二代或者官二代。
洛白：我总觉得她在嘲笑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回去吧。”没等沈静书缓过来他就径直走了。
“欸？就这般走了，寨里的人发现有人死了势必会大动干戈，说不定会杀了寨里被掳来的人，毕竟我们还未知到寨里的具体情况。”
“我已经让手下去办了，”这个寨子里的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回山庄。”
等到沈静书到达云梦山庄后山的时候，太阳已西沉。
洛白转身欲走，沈静书条件反射地对他说了句：“拜拜。”
他不解：“何意？”
沈静书：“就是再见的意思。”
她很期待与自己的下一次见面是吗？想到这里洛白不自主的欢喜了一分。
一直被人喊作魔头，千里不留行，十步杀一人，可他真正杀人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无人信他，都只盼着他早点入轮回。
“下一次，莫再一人溜出来了。”身为沈家大小姐，出来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也说不过去。
“是。”虽然她们来了也不是你的对手，起码人数气势上不输了。
“别再轻信于人，江湖险恶。”尤其你这样的小姑娘，人贩子最喜欢了，被拐到某个山沟里卖给人家做共妻的还少吗？”
沈静书自然是知道的，可问题的重点是这个吗？
兵法有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眼前这人长得比她高，武功比她高，血压比她高，她能怎么办？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只能佯装被他挟持带走，再伺机而动等待救援。尽管被救到的可能微乎其微也就是了。
最后急中生智，她说：“你是个好人。”
洛白噗嗤笑了：“这些年叫我魔头的不少，说我是好人的却是头一回见。我可不是好人。”
沈静书：你肯定不是好人啊，你这一身乌漆墨黑的一看就是个反派。“阁下只是做事低调。”
洛白知道她的话不是真话，也不在意：“后会有期，沈姑娘。”
沈静书这次学乖了，只朝他看着，不说话。‘他果然是蓄谋已久，说什么散步随意到这儿来的，骗小孩儿。’
临走之前，洛白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飞到了树冠上，看着她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