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雪
时间滑入十二月份，东野市气温骤降，终于在大寒那天，跌破零度，下雪了。
正值下课时分，初二1班里一片欢腾，不少女生围着玻璃哈气写字，玩得不亦乐乎。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生小脸红扑扑的，脖颈上系着一条浅蓝色的围巾，正坐在靠墙的座位，半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时不时打个哈欠，回头和旁边的女生讨论这周末去哪里玩。
陈蒙蒙托着腮，无奈地看着安愿，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昨晚又熬夜了?”
安愿没精打采地嗯了声，眼皮上下磕着。
旁边有女生谈论的声音模模糊糊间传来。
“诶，你知道吗，第一中学明天要办校庆。”一女生小声说着。
“真的假的？”
“我表哥就在那里读书，他昨天跟我说的，还说校庆会很有趣。”
“啊啊啊啊，好想去阿，不过我们明天还星期四，要上晚自习。”
“老班不知道会不会让我们请假。”
“你就别想了，自从上次不知道班上谁请假被发现是假的，后来老班就抓得更严了。”
听完又是一阵叹息声。
安愿在听到第一中学几个字时脑子便清醒了不少，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她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时间。
明天……是吗。
下午放学，安愿和陈蒙蒙说了这事。
“你明晚想翻墙出去？”陈蒙蒙豁然睁大眼睛看着安愿，声音不觉提升了好几个分贝。
“嘘——小点声，被人听到怎么办，”安愿一脸淡定地说着，“翻墙怕什么，我们之前又不是没干过。”
“……”
陈蒙蒙默默地看了安愿几眼，见她一脸认真的表情，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
“话说愿愿，”陈蒙蒙望着她，一脸探究地问，“怎么感觉你特别关注第一中学的事情啊?”
安愿心里一咯噔，面上不露半分，脚步顿了一瞬后，继续往前走，步子略微有些仓促，“嗯……没有啊。”
“肯定是你想多了。”
陈蒙蒙一脸狐疑地望着她，突然一脸恍然大悟地叫了起来。
安愿被她吓了一跳，接着便听她说，“我知道了。”
安愿倏忽停下脚步。
“什么?”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关注第一中学了。”
“……”
安愿微紧了紧藏在袖子里的手。
“我还知道你为什么经常到我家来玩了。”
陈蒙蒙一脸识破了真相的得瑟。
“……”
安愿在心里深呼了口气，表情勉强，“你，你知道什么了?”
陈蒙蒙一脸不得了的表情看着她，最后啧啧两声。
“……”
安愿:???
陈蒙蒙打量她一圈才一脸老神在在地说:“原来你觊觎我哥。”
“……”
安愿半天没反应过来。
陈蒙蒙接着说:“不过吧，你要是当我嫂子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我以后也不会喊你嫂子，你也不用害羞的，我们还是可以当好姐妹。”
安愿:“……”
她顿时被气笑了，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无奈，“你觉得我喜欢你哥?”
陈蒙蒙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还做出托腮捧脸的动作，“难道不是吗?”
“……”
安愿按住想打人的冲动，心里既无奈，却又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人发现。
不过……
陈蒙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觊觎她哥?
她这脑子都可以和草履虫称兄道弟了吧??！
安愿甚是觉得心累，敢情刚才的表情都是多余的。
她径直往前走，一点都不想理会陈蒙蒙奇葩的脑洞。
“愿愿，等等我嘛。”
走到老远了，还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那我们去不去?”安愿问。
“走走走，舍命陪君子。”陈蒙蒙甚是无奈地摊手。
“那，我请你喝奶茶。”
“我要益禾堂，大杯，加温的，七度糖……”
“……打住，到店再说。”
—
明晚。
老班正好不来班上视察，两人晚自习签到后便悄咪咪地溜到平时爬墙的地方蹲守好。
大概学校也没有想到会有女生翻墙，所以公共女厕所后面便是一处天然的翻墙地点。
雪下了一整晚，墙上也积了不少，安愿奋力翻下，落地时差点没被滑倒。
她站定后，转头朝还在墙上蹲着的陈蒙蒙小声喊道:“有点滑，小心点。”
陈蒙蒙小幅度点点头，心里想着本该身姿矫健地翻下来，结果落地时不小心踩中块被雪覆盖的小石子，最后华丽跌倒。
安愿:“……”
陈蒙蒙:“……”
“疼吗？”安愿扶着她，朝伤口处瞅了几眼。
陈蒙蒙摆手，“倒是没事，就是……挺意外的。”
安愿点头赞成。
“我也挺意外的。你看着不太像学过武术的人。”
陈蒙蒙:“……”
扎心老铁！
“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不去不去，时间都不够了。”
“那我背你？”
“……你有这份心，为娘深感欣慰。”
“滚……我就客套一下。”
“狠心……”
最后安愿还是先带着陈蒙蒙去小诊所看了下，膝盖上磨破了点皮，问题倒是不大。
安愿这才放心。
两人到一中时，已经七点多了，也不知道校庆有没有开始。
然而过了一中学生吃饭的时间，这个点校门口不让进。
就当安愿以为这次去不了的时候，陈蒙蒙突然把她拽到一处围墙角落里。
安愿看了眼高高的围墙，莫名有点心塞。
她眼神颇有些一言难尽，看着陈蒙蒙说:“你该不会是要我从这翻进去吧？”
陈蒙蒙点点头，边从旁边找了几块石头垫着，边拍拍手道::“这里没人看着，平时路过的人也很少，踩着石头垫着，一定可以翻进去。”
安愿一脸狐疑，“你怎么知道？”
陈蒙蒙眉梢都带上丝得意，小声说道:“有回我哥和他朋友打游戏聊天时正好被我听到了。”
安愿:“……”
“你先翻，我帮你看着人。”陈蒙蒙说。
正当安愿准备踩上石头爬墙时，突然听见有声音从墙里头传来。
“你先上。”
是个男声。
安愿:“？？？”
“怎么了？”陈蒙蒙见她身子未动，出声问道。
“嘘——”安愿比了个手势。
她刚从石头上跳下来，便清晰听见一道清冽的嗓音从墙头传来。
“居然有人？”
—
那人嗓音温润熟悉，安愿身子猛地一震，下意识便抬头朝墙上望去，刹那间顿在原地。
少年肩上披着黑色棉质外套，面容俊逸沉静，眼角带着丝玩味的笑意，目光温和深邃，闪着如雪般透亮的光，一如暗夜繁星，朗月清风，让她久久难忘。
他半支着下巴，蹲在墙上，看着墙下的安愿，微微扬眉，露出一道耐人寻味的笑。
安愿惊得久久没说话，被墙上人用这样奇异的目光望着，她顿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只是看着他清澈犹如晴空般的眼眸，后知后觉垂了脑袋。
“陆予白，怎么了？”
话音刚落，另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安愿和陈蒙蒙同时心里一咯噔，大脑中闪过两个字。
完了。
—
一处角落。
气氛极为沉默，颇有种剑拔弩张的紧迫感。
陈宴双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两人，陆予白则半环着手臂，靠立在一旁，笑而不语，像是在看热闹。
“你们这个点不是在上晚自习吗？”陈宴问。
“嗯……是，但我们和……老师请了假……”陈蒙蒙摸摸鼻子，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请假？”陈宴皮笑肉不笑，“这和你不太搭吧，你不一向翻墙出来的？”
“……”
被猜中心思的两人身形一抖。
“两个女孩子还敢晚上出来？”陈宴继续说。
两人沉默。
“陈蒙蒙，这周末回去，是你自己和爸妈说，还是我帮你说了？”陈宴看向陈蒙蒙，淡淡开口。
陈蒙蒙身子一僵，嘀咕一句，“那左右都不是死吗？”
又接着不满的囔囔，“那哥你自己不也翻墙出来。”
“嗯，”陈宴瞟了她一眼，“还顶嘴，我是你哥，当然和你不一样。”
陈蒙蒙气鼓鼓地回道:“哪不一样，你们这个点也是自习吧，偷偷翻墙出来我也要告诉爸妈。”
陈宴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没吭声。
安愿刚想把陈蒙蒙往后拉回来，便听到一阵哭声传来，她手一顿，又默默收了回来。
对面两人也是一顿。
陆予白稍稍直了身形。
陈蒙蒙双手捂着眼，喉咙里传来一阵哭声，边哭边说:“哥，你又欺负人……”
安愿:“……”
这种情况我要怎么配合？
陈宴:“……”
陆予白:“……”
他走上前，手自然搭上陈宴的肩，嗓音温和，含着笑。
“算了，不就是逃次课吗，说不定是有其他事，好好说便行。”
陈宴颇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陆予白一眼，望了还在哭的陈蒙蒙一眼，眼看有变大的趋势。
他顿时也得头皮发麻，只得无奈耸肩:“算了，我不和爸妈说。”
陈蒙蒙拿开双手，露出一只眼睛，“真的？”
“真的。”
“要是你骗我怎么办？”
“……不会……”
陈蒙蒙把手拿开，朝他吐吐舌头，哪还有半点眼泪。
“哥，你答应了我，可不能说谎了。”
陈宴:“……”
c, 突然莫名有点想骂人。
陈蒙蒙见陈宴脸色有点发黑，急忙躲到安愿后面。
陆予白目光移至一旁默默吃瓜的安愿身上，嘴角轻弯。
“小朋友，所以你们来一中是有事吗？”
触及陆予白沉静的目光，安愿心漏了一拍，她不觉握紧陈蒙蒙的衣角，过了一会才小声开口。
“我们……来一中看校庆……”
“校庆啊，”陆予白装作思考的样子，笑得温柔，开口道，“已经取消了。”
两人一愣，安愿摸摸头，呐呐开口，“取消了啊……”
“嗯，所以是看不成了。”
陆予白看着安愿脸上只有紧张尴尬而毫无失落的表情，微微眯了眼，没有出声。
安愿和陈蒙蒙对视一眼，后者率先开口。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了。”
陈宴面无表情地瞅了两人一眼，眉心微皱。
良久，叹了句，“我先送你们回去。”
他接着扭头问陆予白，“你要一起去吗?”
陆予白下颌微点，“我没什么事，就和你一起送他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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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总算赶出来一张了，心酸泪啊~~我觉得我有必要吐槽一下这学期的课了，课程和作业多得让我崩溃了，啊啊啊(大喊三声——)，几乎每节课都要进行presentation我已经麻了……
求安慰，哭唧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