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目送陆绎和林菱离开房间之后,打算独自一人离开,谁知寝室门口的侍卫不允许她踏出房门,还一口一个“夫人”称呼她……
陆绎和林菱来到书房,陆绎直接开口祈求道:“林大夫,过些时日,我要带今夏去南部一趟,查件案子,可今夏的身体需要您照顾,还要劳烦林大夫一同前往。”
林菱连连点头,说道:“陆绎,你且放心,有我在,今夏不会有事。我们夫妇俩定听你差遣。”
“林大夫,大恩不言谢,请受陆绎一拜。”陆绎做势要跪拜林菱。
“哎,你这是做什么?”林菱急忙扶住陆绎,咬了咬下唇,再三斟酌后说道,“我知晓你一直因为上辈人的恩怨,有意疏远我,其实,你大可不必,于我而言,今夏的幸福胜过任何事情。你跟今夏已成亲许久,以后你还是称呼我一声‘林姨’吧!”
“好,林姨。”陆绎心中一暖,暗自心道:被长辈关怀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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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陆绎差遣下人去请杨程万。杨捕头听闻今夏出事,火速赶到陆府。陆绎在大堂早已等候他……
杨程万此刻已知晓陆瞬下落不明。他去跟今夏说她遗失的记忆,定不会说孩子和当年夏、陆两家的仇恨。
月上中天,陆府的花园中,宛若撒着一层金光,看起来温馨而宁静。
寝室里,杨程万坐在八仙椅上,今夏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心中无数个疑问往外冒着……
“夏儿,你相信为师吗?”
“师傅,您这话说得,我怎么可能不相信您呢?”今夏看向杨程万,一双黑眸中全是真诚。
杨程万轻咳一声,用力呼吸之后,说道:“夏儿,你生病了,得了失忆症,忘记了很多事情。”
“奥。”今夏用洁白的牙齿咬住嘴唇,心中明了,她总觉得一切空空的,原来是自己忘记了许多事情,“那劳烦师傅告诉我,我,我都忘记了什么呀?”
于是杨程万简单把今夏和陆绎同去扬州办案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省去了两家仇恨和陆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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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今夏倏地拔高声音,宛若被人踩到尾巴的肥猫,“师傅,我怎可嫁与陆绎?您莫不是受他胁迫了?那个陆绎整日一张阎王脸,宛若索命鬼,我的小命几次差点佘在他手里,我会心悦与他?”
杨程万轻翻白眼,顿觉头甚大,心道:夏儿,你不仅心悦于他,还不顾京城的流言蜚语等了他三年呢?
门外,陆绎苦笑着无力地闭上双眸,一股倦意从心底升起,侵袭着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瞬儿下落不明,今夏倒是很会图清净,索性把一切都忘了,还称呼他“陆阎王”…… 妻离子散,也不过如此吧!
欧阳天,与公与私,我都不会放过你。陆绎的眼睛里,射出两束刀剑一样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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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阵风吹过,无数树叶“沙沙”作响,声音传进陆绎耳中,他愈加心烦意乱。
寝室里,杨程万盯着今夏,一脸严肃,说道:“夏儿,在你心中,难道为师如此胆小怕事?”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夏摇着头,神情甚是委屈,“师傅,夏儿的意思是,倘若是别的事情,定会相信您的。唯独这,这婚姻大事……”
“正因是婚姻大事,为师怎会拿来开玩笑,哄骗与你。”杨程万义正言辞地斥责今夏。
“师傅言之有理。”今夏倏地抬头,大眼睛里放出倔强的光芒,赌气般说道,“可您说的那些事情,我当真是一点记忆都没有。现下陆绎于我而言,等同于陌生人。师傅,您不能强逼夏儿跟一个陌生人……同床……生活在同一屋檐之下吧!”
杨程万微微动容,审视着今夏的双眸,他知晓一个人的眼睛无论如何掩饰都是骗不了人的,里面最容易泄露秘密。今夏双眸澄清,神情坦荡,跟四年前如出一辙……许久之后,杨程万惆怅万分地叹了口气。他与林菱同样暗自懊悔,不该同意今夏嫁与陆绎的,不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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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儿,你已长大成人,为师且问你。”杨程万起身走到今夏身边,抬手拍着她肩膀说道,“此事,你有何打算?”
寝室中顷刻间沉静了下来,空气都宛若凝结住了。
今夏觉得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艰险,许久之后,她低头闷声说道:“师傅,我,我还是回家想想吧!说不准,能想起来呢!”
“回家?”杨程万神情一怔,他自是明白今夏口中的“家”指的是哪里。可眼下袁大娘尚未寻到啊!“夏儿,你还是跟陆绎商议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杨程万带着十二分的担忧离开陆府,临走前,他告诉陆绎,要去寻找袁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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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的大堂里,今夏和陆绎面对面坐着,四周寂静如水,院子里已然呈现灰白色,天都快亮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连日来,陆绎身心皆已疲惫不堪,今夏的失忆,给了他沉重一击。烛光的映衬下,陆绎看上去更加憔悴了。
“今夏……”
“陆大人。”今夏语气生疏地口中吐出三个字,宛若当胸给陆绎三拳,他闷闷地险些口吐鲜血,只听今夏继续说道,“卑职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尽管说出来,我听着便是。”陆绎语气平静,嘴角却带着强烈的自嘲。从来不信神佛的他,如今却坚信两个字——命运。芸芸众生,谁也不敢跟它抗争啊!
今夏察觉到陆绎语气不善,随即讨好地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师父儿跟我说的那些事情,卑职觉得甚是离谱。您是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的爱子,而我呢?我家是街头卖豆腐的……所以卑职还是不能相信卑职是您的妻子……”
“接着说。”陆绎面色如霜,宛若下一刻便要坠入人间地狱了,一向精锐通透的他,早就料到今夏会说什么了。
“那个,卑职虽然是个捕快,但毕竟是女儿身,住在陆府多有不便,长此以往下去,定会影响大人清誉,所以卑职还是告退了。”今夏起身后,双手抱拳,一双眼睛明亮如星,陆绎不禁想起山上的清泉和天边月华。
望着如此熟悉的今夏,陆绎手指敲着桌面,漫不经心道:“你要走我不拦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