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庸门派“默哀期”结束的第二天,苏腾刚回到家里。屁股还没坐热,龚冷妍就驱车尾随而来。
她把汽车停在门外草坪上,人还没进屋,就冲苏腾叫:“李小龙,快来帮我拿东西,快点。”
苏腾听见她的声音,颇为意外,他走出屋子,看见龚冷妍正在打开后备箱,往出拿行李,一件又一件,他更加震惊。
但见汽车后备箱垒得满满的,除了几个大行李箱,居然还有茶几和灯台,还有她的宠物狗和鱼缸,还有花盆和闹钟。这分明是在搬家。
没错,龚冷妍就是在搬家,她原先跟苏腾约好的,“默哀期”一过,就搬来跟苏腾同居。于公,她要听从胡五毒的指令,二十四小时监视苏腾;于私,她爱苏腾,希望二十四小时陪伴他。
她是那样的迫不及待,一个月的“默哀期”,她几乎是数着日子熬过来的。现在,“默哀期”终于过去,她立即采取行动。
然而,这对苏腾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他压根儿就不想跟龚冷妍同居,那天,他以“默哀期”为借口,答应龚冷妍,仅仅只是一种拖延的策略。他希望等到“默哀期”过去,再另想办法推脱。谁知道,龚冷妍一声招呼不打,来得这么快。
突如其来的窘境,严重破坏他的心情,他站在门口,很不愉快的表情:“龚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龚冷妍原本还想给苏腾一个惊喜,以为苏腾看见后,一定开心得手舞足蹈。谁愿意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屋子里,没有人相陪呢?
人虽然很惧怕“感情”,其实又是最害怕孤单的动物。
没料到苏腾是这副难看的表情,龚冷妍因此也语气不满说:“什么什么意思?说好的,‘默哀期’结束,我就搬过来和你一起住,不会这么快,你就忘了吧。”
“那你也该先说一声,有个商量,怎么能这么自做主张?”
“之前都说好了,还商量什么?又不是打仗,搬个家而已嘛,有什么商量来商量去的?”
“搬家就不用商量了吗?这不是小事情,小姐。”
“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吧?就是跟你同居而已,你去看看,谁家女朋友不是跟男朋友同居在一起?全世界也就是我这么可怜,搬来跟男朋友同居,竟然跟出国办签证似的,这么难。”
“人家是人家,我们是我们,你别拿我们跟别人比。”
“我们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你倒是说啊。”
“反正,反正现在不行,现在真的不行。”苏腾一时间也找不出借口来,怎么拒绝她。他不敢把话说得太绝情,不能直接说,他不爱她。那会严重损坏他们之间的交情,而他不能损坏他们的交情。以他的卧底身份,龚冷妍对他太重要了。
但是龚冷妍还是很生气,她拉下脸:“李小龙,你是不是存心的,是不是存心拒绝跟我在一起?”
“也不是的,不是存心的。”苏腾感觉为难极了,既要拒绝她,又不能得罪她。
“你直说,是不是不喜欢我?你说出来,我转头就走,决不纠缠你。我龚冷妍没什么志气,这点自尊心还是有。”
这是一种摊牌,要么我们做恋人,要么我们就做仇人,我不能跟你的关系模棱两可。
苏腾不得不缓和语气,安抚她说:“我喜欢你,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我只是说,你不用这么快搬过来,我们分住两地,不一样的很开心吗?是不是?”
这番和声细语并没有收到良好效果,反而更加激怒了龚冷妍。她气急了,竟然暴出粗口说:“你放屁,李小龙。你是存心的,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好吧,我走,我现在就走,你也许需要跟别的女人约会,怕我过来妨碍了你。”
苏腾知道真的惹她发怒了,把她得罪了,他又着了慌,他不能失去这个朋友。他匆匆挽留她:“你别激动啊,冷妍,你听我说,回来吧,你别走。”
龚冷妍真的被伤到了,她没有理睬苏腾,径直钻进汽车,油门一踩,带着满腔怒气,愤然离去。
苏腾有什么办法呢?他也拉不住汽车,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路的尽头。
事情弄到这一步,很糟糕,得罪了这个龚科长,这个机密局头头的小姨子,苏腾的卧底生活将会困难一万倍。
他现在只有希望等龚冷妍冷静下来,他再去跟她解释,求得她的谅解。
但是,这份情谊还能修复吗?龚冷妍还会谅解他吗?他并没有信心。万一她一怒到底,再也不肯回头,那又怎么办呢?天知道,她以后会在工作中怎么刁难他,他又将迎来多么复杂的对敌斗争的局面。
想到这一些,他的心情糟糕透了,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无助感。
这种无助又令他倍感孤独,他多么需要和人聊聊天,讲一讲自己心中的烦恼。然而,他的身边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倾诉。
他不禁想起了真正的心上人,宋子文。要是宋子文就在身边该多好,他好想问问宋子文,此时此刻,他该怎么办?他爱的人是宋子文,而龚冷妍又要和他同居,他如何做到既不背叛宋子文,又不要得罪龚冷妍啊。
他心里爱着宋子文,身体还可以跟龚冷妍同居吗?还可以吗?
这个问题,他自己真的回答不了,只有宋子文可以回答她。尽管她会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
他感觉心里苦涩极了,压抑不住的难受。他于是钻进了自己的私家小车,驱车去往街头散散心。他已经购买了自己的私家小车,那还是龚冷妍陪他一起去买的,连驾驶技术都是龚冷妍教会他的。
他把车一直开到了感恩街,兴万家修理行的马路对面。他从关闭着的车窗里望出去,望向对面修理店,修理店中,宋子文坐在柜台前,似乎正在忙碌着什么。
他只能那样悄悄观望着他的心上人,却不敢走进去跟她相见。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阵阵暖流滚过,心情果然舒畅了一些,情绪平静了很多。
亲爱的,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他心里默默的对那个身影说。
宋子文突然走出到门外来,四处张望着,又抬头看看天。苏腾下意识把身子缩了缩,以免被她发现。尽管他关着车窗,宋子文根本看不到汽车里面。
他就那么看着宋子文,满足一番对心上人的思念之苦。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不免吃惊,竟然是上司的上司,机密局头头胡五毒。
他立即接听:“会长,我在。”
“你马上过来一趟,我有话要和你说。”
“现在吗?”
“是的,就现在,就到办公室来。”
“是,我马上到。”苏腾必须听命。他放下电话,心里嘀咕,什么事,这么急,但愿不要是大麻烦。
他迅速发动汽车,奔向机密局大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