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紫金叫住她,眨巴着眼睛说,“没了衣服,我怕冷。”
谈判最后的结果是姿落穿上了紫金的战衣,他的皮袍又轻又暖和,在玫瑰城堡姿落曾经穿过的那件袍子完全不能与之相比。“王者的战衣!”姿落想想就要偷笑。
两人一同飞向了风之堡。
一路上紫金的牙齿被冻得咯咯直打战,还故意大声咳嗽。姿落完全当没听见。
“就快要到了吗?”姿落问。她侧脸去望着紫金,紫金却眯缝着眼睛注视着前方。
姿落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他们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巨型机器人的脸。它实在是太高大了,当她费尽力气高飞到极限,也不过刚到它的嘴唇部分。它探照灯似的双眼笔直朝他们扫射过来,姿落感觉像是被人凌空打了一拳。
“是紫金阁下,”机器人喃喃地说,它的声音沉闷而机械,“风之堡不欢迎任何人类,尤其是您。”
“我来见白金。”紫金轻松地说。他的手将姿落的手抓得很紧,银色的头发因为风而吹得几度抚过姿落的脸,她惊奇地发现,他的头发比丝绸还要光滑柔软。
“白金不见任何人,”机器人竟然露出一个有些嘲讽意味的笑容来,“当你是人形的时候,”
真没想到机器人也有幽默感。
它的一只巨型胳膊举起来,阻止他们靠近:“在三分钟内不要让我看到你们,否则,你们将变成碎片。”
“我们该怎么办?”姿落急切地问紫金。紫金一脸的无所谓:“那就走吧。”
紫金朝身后一指:“什么声音?”机器人猛抬起头,它居然倒吸了口凉气,“幽狼群!怎么它们竟然集结了千万头?”
说完这句话它突然沉默了,原来紫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冻结了它。它凝固不动,金属外壳上起了一层白色霜粒。
“它不要紧吧?”姿落担心地看着它。
紫金耸耸肩:“低温会毁坏它的外壳,不要紧,及时更换就行,只是失去记忆成为一个新的机器人。”
“瞧瞧这是谁啊?”一个银铃般的笑声自风中传来,姿落吓了一跳:“屋爱萝!”
他们的面前是密密麻麻的机器人,高大的城墙上站着的一个狐裘女孩,不是屋爱萝又是谁?
“她怎么穿着白金的战袍?”紫金竟然有点傻眼。
“怎么?”姿落等他解释。
紫金好像不太想说,在她灼灼的目光下,才勉强说:“每个王的战袍上都封印有无数魔法,是王的象征,是从来不会随意给人的。”
姿落身上还披着紫金的衣服,紫金不是“随意”给她的,而是被她胁迫的。她告诉紫金:“她抢走了我的信物。”
“你来得太慢了。”屋爱萝一字一句地说,“看来你带来的不仅是魔石,而且还有紫金阁下本人啊。”屋爱萝傲然说着。紫金哈哈大笑,不知是他的面容太过美丽,还是他的笑声带着魅惑,屋爱萝被他搞糊涂了,睁大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凝固了。
紫金不知何时实施了魔法将她冰冻了,姿落吓了一跳,心说:好快!这家伙法力太强大了,不愧是恶魔!他们竟然妄图得到他的魔石!还不如与虎谋皮。
此时他们却被机器人团团围住,一个机器人沉着说道:“小主人被侵犯,开火!”
整个夜空突然亮起来,所有的机器人瞄准他们开火。姿落拉着紫金迅速升空,但更糟的在后面,天空中开始集结着无数泛着绿光的夜叉,它们虎视眈眈地等待他们一个疏忽便毁掉他们。就是逃也没有出路,后面堵着几万头准备复仇的幽狼。
头狼在山崖上静静观望着,风将它身上的毛发吹得十分蓬松,它的额头上有颗星星的斑痕。它在风中突然仰天啸叫起来,一时间所有的狼附和起来,这声音让人听了不由得毛骨悚然。
水晶球上亮光一闪,突然什么都没有了。玄媚儿将它使劲拍了几拍,水晶球索性一黑再也不亮了。
“劣质产品!现在做法器的奸商太可恶了!”玄媚儿咬牙切齿。
天激作却望着水晶球在发呆,他清楚地看见紫金的战衣在姿落的身上披着,那是王者的象征。
每个王在历次战斗中将失败者的魔力封印在自己的战袍上,从而愈加强大。他们的战袍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会随意给的。
“你说圣杯是不是被紫金胁迫的?”玄媚儿问天激作,因为天激作恢复了原貌,他那酷似第模扣的面容让玄媚儿经常走神。但她的凝视让天激作开始怀念面具。
切却对玄媚儿懒洋洋地说:“你对你的法器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合格的女祭司应该会修理自己的水晶球吧?”
玄媚儿的脸红起来:“说实话,修理课我空缺。”
她说谎了,其实当时她在场。
她,从来不是个有天赋的女孩,也不刻苦。那时窗前走过一个少年,他雪白的长袍在风中狂舞,长发用一根紫色细藤系着,他英俊的面容满带光的气息。
女祭司的备选孩子们无一例外地凝视着他,纷纷窃窃私语:“看哪,那就是魔杖随从,他是最早拿到随从资格的。”
“瞧,他身上好像带着宝石的光彩!”
不止她,所有集训的女学生都走神了,当时的第模扣回过头对着她们微微一笑,其实不是对着她笑。但玄媚儿恍惚了一下午,什么课都没听进去。当时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爱上了这个少年。
阿卡那的黄昏是宇宙中最美的黄昏,玄媚儿总是独自来到红影山谷。他们都知道魔杖随从第模扣住在那里,每当黄昏的时候山谷会响起他吹奏树叶的声音。
魔法学徒之间居然也分派系,玄媚儿总是被排斥的那个,也许是因为她不够聪明吧。所以她经常独自仰面躺在草地上,深深的草将她掩藏,老师不点名,她就索性不出现。她口里叼着一根灰白色的牛奶草,听着悠扬的树叶哨声,眼睛逐渐慢慢闭上,心里格外的宁静。
“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一个人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她睁眼看到魔杖随从拨开草丛出现在她面前。
她惊跳起来,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他,她仓皇逃窜。
他一脸关切,他的脸离她那么近,近到可以看见他纤长的睫毛。一个男孩怎么会拥有那么长的睫毛?怎么可以拥有那么精致的脸?
从没有过这样的体会,一见到他就不能够顺畅呼吸,就不知用何种姿势站立,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
他面对她虽然笑容满面,却是冰冷的心肠,因为他已经在树妖的森林里失去了感情。
我们去找姿落吧。第模扣微笑着对她伸出手。那是离开塔的几个月后。他可知道,只要是他愿意去的地方,她都会跟随,不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