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姿落的时候是在树妖的森林边际,那个一脸稚气的女孩,她大大的眼睛慌乱不已。钱币骑士奉教皇之命以叛国罪逮捕她。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竟是为了保护这个小女孩而生。
在塔里,因为王子扑不顾一切想得到魔石,塔开始倒塌,他自己已经失去了半边身体,弥留之际,是这个女孩对魔石许愿,用自己换回了朋友们的生命。当她被火焚烧之时,宝剑骑士若耶纵身抱住了她,他们俩在他眼前变成了一股烟。
“你一直恨自己没有和她一同死去对吧?”第模扣来找他的时候天激作正独自对着黄昏的森林在喝酒,那是他自酿的苦棘酒。
“你在说什么鬼话?”天激作醉了,口齿含混不清。
第模扣拿出了一个酒袋:“这是红影精灵酿制的酒,尝尝?比你喝的苦棘酒的味道要好得多……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第模扣自己先喝了一大口:“你说,红影精灵多怪啊,它们的一生都在忙碌,而它们自己只喝露水,从不沾一滴酒。你说,它们是不是最奇怪的生物?”真啰唆得让人想抽他一顿呢。
天激作毫不客气地夺过酒袋狂饮起来。
“我能了解你,因为我们是孪生兄弟……我在树妖的森林里已经失去了感情,但你从不知道,虽然我没有了感情,却能通过你来体会伤心,快乐,还有……爱。因为有你,我觉得我没有失去感情,而仅仅只是失去了感情的控制力。”
天激作粗暴地打断他:“住嘴。”
“她并没有死。”第模扣静静地说,“她还在地球,我们可以去找她回来……”他的话像箭一样射中他的内心。
她果然还活着!可当再次看到她时,他为什么会一阵阵心酸?当她无助的时候,他很想抱紧她,他又为什么像个胆小鬼一样将头扭开?
再次相见时第模扣上前一把抱住了那个孩子,没错,作为他的兄弟,第模扣实在是太了解他,这份了解让他时常心生厌恶,这份了解也让他恐惧不已。
什么东西滑过他光洁的脸庞,温润、湿滑。
他居然流泪了,他惊骇不已,他,钱币骑士,竟然会流泪……
流泪是软弱的象征。
“她在危险中……你可以去找她,如果后悔了,还可以回来……”阿莱依耳语般说。
天激作猛地奔跑起来,他朝着姿落的方向飞奔而去。阿莱依有点疲惫的声音在后面传来:“要当心琥珀金的家养蝙蝠,它们的爪子上有剧毒。”
“他会很快回来的。”扑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因为,他还没有拿到魔石。”
阿莱依微笑着说:“他拿不到魔石,一旦他拿到就会离开我。我不会让这事儿发生。”
若耶狼狈地跌坐在地。怎么可能,他是宝剑骑士,怎么可能会轻易被面前这个瘦弱的少年轻易推倒?第模扣也大吃一惊,就在舞会上,一支舞曲刚结束,若曦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若耶提出了挑战:“比试一下吧,听说你是什么狗屁宝剑骑士。”
若耶还未来得及有所行动,若曦就将他狠狠地击倒了。第模扣的脚刚一动,少年就轻蔑地说:“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第模扣笑眯眯地拔出背上的宝剑:“试试如何?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噢!”他看出若曦的动作很快,但是究竟有多大的法力他倒很想弄清楚。
若曦看他的样子就像看一个小丑,第模扣却是一脸的兴高采烈:“来吧,来吧!”若曦出其不意地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第模扣的鼻血登时流了出来!虽然是早有防范,他还是落了个狼狈的下场。
“住手!”达莫妮的阻止使若曦一脸的不悦,她扫了若耶他们一眼,“抱歉,若曦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他太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法力了。”
第模扣注意到琥珀金感兴趣地看着他们之间的小纠纷,却没有丝毫阻拦的意图。
第模扣上前一步拦住了若曦,达莫妮戒备地说:“你想怎么样?”
第模扣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节:“我想请若曦王子跳支舞。”他那娇柔的声音让人想吐。
若曦冷眼看着他,粗鲁地说:“你太丑了,我拒绝。”
第模扣不以为意,扭捏了一下,说:“不要嘛——人家就是要请你跳舞,就一支舞!”他竖起了一根手指全身扭动着,瞪大了眼睛,一副天真少女的神情。
众目睽睽下,在第模扣的坚持下,若曦哭丧着脸,无奈地接受了第模扣的邀请,他们滑入了舞池。
事实上第模扣比若曦要高大,所以他们的组合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若耶不明白第模扣的用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一个女孩欢喜地来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说:“您答应要做我的舞伴的,对吧?”
若耶扫了她一眼:“你是谁?”
女孩张了张口,一脸的失望与受伤。
若耶想起来了,他们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她今晚打扮得很可爱,那副失望的表情很像姿落。
姿落……她现在在干什么呢?
若耶没有接受任何女孩的邀请,他独自坐在一边,那只光影精灵趁人不备来到他的身边,细声细气地说:“小宝为什么不去和人们一起狂欢?”
若耶反问它:“你了解这里的王吗?”
光影精灵悄悄看看左右:“说实话,不了解。但是别的精灵都说他很可怕,比恶魔还要可怕!”
若曦在与第模扣共舞后似乎得到了某些资讯,他再度来到了若耶的面前,若耶已经用酒将自己灌了个八九不离十。
“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被琥珀金驱逐吗?”若曦抢过了若耶的酒杯。
若耶没有说话,眼睛无畏地直视对方。
“因为她想得到魔石。”若曦说,“为了获取魔石,她甚至设计想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所以她被驱逐出了小阿卡那。”
若耶瞪视着对方,他断定对方想要激怒他。若曦轻蔑地说:“想打败他吗?我也一直这么希望着——但你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你连我都打败不了。”
“他的离去让你伤心了?”扑紧盯着阿莱依的脸问。
阿莱依有片刻的恍惚:“伤心?我不知道什么叫伤心。
“我没有爱过,也没有被爱过。有人说伤心就是失去自己的所爱,我没有爱,所以更不知道什么叫伤心,其实我希望自己体会到爱与被爱的滋味,也希望能伤一次心,时光荏苒,光阴不再,我却没有任何体会。”
水晶球中姿落在沼泽中挣扎着,吸血鬼在朝着她步步紧逼,它们尖尖的利爪已经触得到她。
“相比钱币骑士,你很特别。”阿莱依说,“你能坦然看着自己的同伴陷入绝境而没有一丝一毫担心,我越来越相信那个预言,原来万王之王真的存在!”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看。”在水晶球的光影中,一个人靠近了姿落,他手中飞扬的钱币击退了周围虎视眈眈的幽狼群,黑色的锁链迅速缠绕住了姿落的手腕,将她从沼泽地里硬生生地拖曳了出来。蝙蝠群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但不明原因地转瞬消失。
“钱币骑士?”阿莱依哼了一声,就算是看到这种情形,她仍然没有伤心的感觉,她失望透顶。
王子嘲笑地看了她一眼:“拜托看清楚,那不是天激作。”
“不是钱币骑士?那会是谁?”阿莱依不解地盯着水晶球,那个人俯身去查看姿落手臂上的伤痕,他的长发像水银一样泻了一地。
两个人同时惊跳起来:“紫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