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耀有心等他哥回家，念着还是元旦，去超市买了些新鲜食材，在家做了几个菜。
都是些家常菜：干煸豆角、白灼虾、耗油青菜、锅包肉、排骨玉米汤。
一道菜的菜量只有平常的一半，就俩人。明天就要回老家，怕剩下。
菜在锅里闷着，他回房间里做卷子。
再抬眼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郑以卓还没回来。
他揉着脖子去找手机，看到屏幕上郑以卓在两个小时以前发了消息，说科里忙，回去晚，让他自己先吃饭。
程斯耀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他回完消息然后去厨房热菜。
虾是最难处理的，扒虾线时划到了食指，现在有点充血。
这次锅包肉是他做的最成功的一次，卖相很不错。
程斯耀看着桌山的饭菜，食欲不大。
饭吃到一半，宋云找他聊天。
程斯耀剥好手中的虾，蘸了点料汁，举到屏幕前诱惑宋云。
宋云馋的直流口水，他跑到客厅拿了梨啃着。
他爸妈最近在监督他减肥。
“你过年在哪里过？”他们明天回老家。
“去张叔老家，我也不太知道那个地方。”程婉在微信里告诉他今年过年回张智平老家。
“欸，你有腹肌没？”宋云看着手里的大鸭梨陷入了苦闷。
程斯耀扒拉完碗里的饭，答道：“没有，腹肌哪有这个容易。”他只是看起来壮一点，但时肚子上并没有特别明显的腹肌。
但郑以卓有，昨天他洗澡时忘记拿换洗衣服，程斯耀给他递衣服时瞥到了。
热气把他腾成了大红脸。
腹肌嘛，不能强求。
吃完饭后他坐沙发上与宋云闲聊，俩人还跨空间看元旦晚会。
刚才他把屋里的灯关掉了，此时躺在沙发上开始昏昏欲睡。
宋云喊了他几声没听到回应，挂掉电话跑去陪父母。
郑以卓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家中，看到在电视光映着下熟睡的程斯耀。
他放轻动作，脱下大衣，把手搓热后才碰程斯耀。
程斯耀揉着眼睛醒来，首先入目的是郑以卓那双疲惫的脸庞。
“去房间睡吧。”
程斯耀身上披着羽绒服，腿部还在外面露着。他使劲蜷缩自己，想让羽绒服盖住自己的全身。
郑以卓看到他这迷糊的劲头，就知道他醒不来。
他从房间里拿来一个厚毛毯给他盖上，顺便拿开身上那件羽绒服。
“睡吧。”郑以卓说道。
程斯耀感到身上暖和很多，舒展了下身子，捂紧毛毯翻了个身继续睡。
郑以卓没与同事一起吃饭，小孩儿在微信上和他说今晚的饭名，由兴致勃勃的介绍到一声无趣好的。
他再三保证会早些回家，一个意外让他无法兑现诺言。
餐桌上有一个用盘子扣起来的菜，掀开后是剥好的虾仁。
郑以卓心里升起一股不可言状的……怪异感。
是否程斯耀对所有人都如此细心？
他这个弟弟当的也太称职了些。
临近十二点，郑以卓把程斯耀喊醒，电视上的倒计时调动了两个人情绪。
元旦那天其实并未有什么不同。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松树依旧穿着绿色裙装，此时的月亮也没有什么不同，如果真的说有什么不同，那可能它今晚更亮些。当然，不排除人的心理作用。
程斯耀和郑以卓站在阳台，看着夜色都觉一切都是焕然一些的模样。
郑以卓让他披着毛毯出来，刚睡醒风轻轻一吹就打哆嗦。
“新的一年了，哥不许个愿望吗？”
郑以卓听着程斯耀的鼻音，把毛毯向上提了提，包住他一半的脸，然后拉着他向屋里走去，“希望一切顺利。”郑以卓问他，“你呢？”
“我也是。”
程斯耀本来有话要说，刚才冷风一吹，反而吹散，叫人捉不住。
“睡吧。”
程斯耀裹着毛毯缓慢上楼，“好困，哥也早点睡。”
再次回到A城的家，心情都是不同的。
程婉早早在家做好饭等他，熬了一锅腊八粥，一回来就端给他一碗。
张智平也放了年假，买了一大堆年货回来，还在市场上淘到一个会飞的假鸟。
程斯耀喝碗粥就在客厅与张智平研究那个玩具，好不容易飞了起来，下落时翅膀摔碎了一块儿。
“张叔，你找找说明书，是不是飞的不对？”
张智平在沙发下面找到那张薄薄的说明书，应该是刚才拆的时候滑进去的。
说明书是看懂了，鸟飞到了程婉放了一半腌料的肉盆里。
程斯耀赶紧把说明书藏到背后，趁着程婉发飙之前率先指认，“张叔飞的。”
“张智平！”
张智平把遥控器扔到程斯耀怀里，苦着脸看着他。
程斯耀错过目光，一脸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
于是乎，他又苦着脸走到厨房门口，免不了被一顿呵斥。
下午他俩出去‘扫荡’视频区时，张智平义正言辞的说自己绝对不会再去干幼稚的事。
结果，回家时又买了一把泡泡枪，仿sks半自动步枪。
程斯耀拿着它都嫌丢人。
上楼时遇到下楼扔垃圾的郑以卓，他看到程斯耀手上那枪，先是惊叹了一声。
但接着看到程斯耀摆着开枪的架势，却打出争先恐后飘上空中的泡泡时，乐的不成样子。
二十九那天，两家开始贴对联。孩子个高，高处的任务便交给他俩。
郑以卓够高处时，衣服上移露出了部分腰部。程斯耀一手扶着椅子一手给他按住衣服。
在他的视角，透过偏出的衣角，他能看到整个后背。只需一眼，他开始联想到他手触摸在上面的手感。
大年三十，两家互相帮忙捏饺子。张智平手笨，饺子皮擀的像黄土疙瘩，哪里也不平整。
最终郑以卓上手擀饺子皮。
程斯耀则在一旁看着，看圆团团怎么在郑以卓的手上变成一张合格的饺子皮。
他用手指弹掉郑以卓手上的一部分的面粉，说道：“我来，你去煮饺子。”
那时候市区还未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天还未黑，外头就已经有了声响。
程斯耀捧着一杯浓茶，哦，张智平泡的。他捧着一杯浓茶，站立于窗前。
节日的氛围渲染到每一个人。
春晚听到李谷一老师的《难忘今宵》才算完整。
打开手机来自天南地北的祝福消息，程斯耀一个一个回过去。
刷新朋友圈时，看到郑以卓发了几张图。
其中有一张是他在擀饺子皮。
程斯耀点了个赞。
程婉和张智平给完他红包后，让他回屋早点睡，守完零点就算守岁。
“没睡？”
程斯耀正准备回房间看到这条信息。
“没。”他屁股又落到沙发上。
“来阳台。”
郑以卓穿一件大羽绒服，外面风大，他帽子上的绒毛被吹得‘七零八落’，一刻也不停息。
“给，新年快乐。”
伸过来的是锅铲上的糖和一个红包。
“我赶紧给我妈送过去。”郑以卓收回锅铲，冲他笑道。
直到程斯耀坐上车后，他才想起来那天被风吹散的愿望是什么。
“我希望哥能给我一张原谅卡，就原谅我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