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合唱团
书名:青春的纪念 作者:叶铼 本章字数:3927字 发布时间:2021-10-04

    进入大学后,我第一个接触的先进青年团体是青州合唱团。那时我还没进青州编辑办。那些日子我总是习惯于走在校道上,常常看到一辆大巴拉着一车人(合唱团的成员)从我身旁呼啸而过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去哪里我不知道,只知道那辆车就这么从我身旁迅速远去。出门出得早才能看见她们。曾有那么一两个月时间,为了能看到她们,我竟和成真一样六点起床,然后匆匆赶到那条校道那儿静静地等待她们的出现,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们全长着一张张精致的脸,精致的脸下全都生得一副好嗓子。有时我会幻想成为其中的一员,然后尽情地歌唱,为学校争取一份荣誉——那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军训结束的那个晚上,学校搞了一场文艺晚会,其中一个节目就是合唱团演唱《红色娘子军》。看到节目单时我高兴坏了。直接把节目单抱在怀里。满怀期待。不料那晚合唱团唱《红色娘子军》时,也就是当我深深地陷入到音乐的旋律当中时,突然断电了。令人欣喜的是没人惊讶,没人恐慌,没人乱跑。大家默契地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电筒,不断摇晃。合唱团心领神会地重新唱起《红色娘子军》,一边唱一边用手掌打节拍。手机的光线微弱,看不到合唱团成员的脸,也看不到他们统一的穿着——迷彩服。其实人人都穿迷彩服,观众也好,演员也好。不过除了人脸,其它东西倒是可以想象的。不过坦率地说,没有伴奏的合唱也是很动听的。演员们专心唱歌打节拍,观众们随之摇晃手机,感觉我们就是一位艺术创作大师。我感到我们共同创造了一个温馨浪漫的夜晚。


    除了在校道上散步,我还常常到学校隔壁的桌球城玩桌球。由于我所去的次数多得惊人,我几乎和桌球城的管理人员打成了一片。碰到想玩桌球的时候,我便会打电话过去问道:“有场子吗?”回答说有的,过来的话给你留一个。当然,也会碰到没有场子的时候。这时他会说道:“不知你要来,早知……不过,有空场子时倒是可以给你电话的。”我笑着说谢谢。

    就是在这里,我再次碰到陈磊并与之熟络起来。回想起来,那天也是下雨的一整天。晚间十点,整个桌球城只剩我与他俩人。“除了上课什么的,怎么每次遇见你都下雨。”我笑着说道。“那是因为雨是我们的吉祥物。”他笑着回答道。

    “平时有看桌球比赛吧?”我问道,问罢瞄准五号球,准备来个“致命一击”。

    “喜欢边看比赛边吃冰淇淋,”他笑着回答,“春夏秋冬都一样。”

    “啊。”我说,俯下身子瞄准三号球,“我倒没怎么看球,不过还是知道几位玩桌球的明星,国内外都有。”

    “不过,”他又说,“这项运动,对大多数人来说看着无聊,只有自己认真投入其中才能体会到这项运动的乐趣。”

    “那倒是。”我说,三号球在桌上来回滚了好几圈还是没能进去,“不过,做什么事情都一个样。只有认真投身其中才能获得乐趣。”

    “是的——某些时候,看这样的比赛我会流泪,”他说,“就像看了一部非常感人的言情小说。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深度阅读比赛时便会流泪。那眼泪一直流到冰淇淋上。我想看桌球比赛时边吃冰淇淋边流泪的在这世间只我一人了。”

    “啊。”我说,看他瞄准十号球,“不必在意,谁都有自己独特的一面。”

    “真那样想我?”

    “嗯。”我思索一会儿,然后又说,“就拿我本人来说好了,晚上一个人看小说或别的什么书的时候,非得把衣服脱个精光不可。冬天也一个样。”

    “噢,”他暂停击球继而看向我,“我的天,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爽啊。”我说,“当然爽嘛,唯有如此我才能进入深度阅读。”

    他点点头。

    “对于我看书时的这个习惯,很多人都不不明白,”我说,挪动了几步,“就连女友都说过:‘哎哟,你怎么还有这等习惯,真搞不懂,怪人啊。’等等如此之类的话。这个话题在我们之间只提起过一次。如今却又和你说起了。”

    这次他只微笑回应,并没说什么。没说看起来每个人都正常,实际上都是怪人。没说别介意,自己的心思别人怎么会懂?什么也没说。

    这时,来了一对情侣。男的是个高大粗壮的黑人,女的则为瘦弱的女子,长得相当清秀,一对雪乳蛮吸引人。倒像个学生妹。男人把女人搂在怀里。管理员微笑着与两人打过招呼,然后把他们领到一个宽敞明亮的场子。我和陈磊停止击球,默默看两人的操作。男人微笑,露出洁白如雪的牙齿,之后开始击球。动作甚是迅速。一个纯色球进去了。女人开始为他鼓掌。“GOOD!”她说。男人对着她笑了笑,然后继续击球,结果一连中了好几个。轮到女人击球时,男人凑了过去。他靠在女人的左侧,又是搂腰又是抚摸地教起女人。看样子两人都十分沉浸其中。两分钟过后,两人竟接起吻来。“啧啧啧。”我和陈磊不约而同地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我们一直站在那个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他们。一会儿过后,男人拉着女人的手离开,经过前台时与管理员打过招呼。我也好,陈磊也好,好奇心都被最大程度的激发出来。我们走近窗户,继续观看事态的发展。结果是他们上了一辆“BMW”字样的轿车的后座,不一会儿车子就摇了起来。左摇右摆的。

    我们同时举起两手,就好像天气冷时搓了搓,他笑着说:“他可比我们暖和。”

    “那是。”我说。

    我们站在前台那儿付钱时,管理员笑着对我们说:“刚才那对“黑白情侣”也是常客。女的是你们校友,男的则是一位刚果商人,来这里做黄金生意。”

    “噢——”我们像是忽然觉悟似的点点头,然后离开,到达那条马路时,那车子已不在了。肯定是跑到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场所里去了。


    回校的路上,我们相互聊了些其它的话题。聊女人啦、音乐啦、旅游啦……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胡扯一通。某一时刻他忽然停了下来,只说了句:“啊。口干啦,看表,十二点,不如先回去吧。”我像忽然觉察起来似的狠狠地点了点头。于是我们这才加快步伐回到自身的场所里去。


    这个星期四的晚上,成真火急火燎地套上衣服,拉好裤链后便拉着我到学校的交流中心去。他说今晚在那儿将上演一场听觉盛宴,还说校长将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观看节目。“你不是老说想看看校长长什么样吗?”他说,“诺,机会来了。”

    “也成。”我放下手中的书,思考片刻后说道。


    无奈去到那里时节目已开始了。观众看台座无虚席,我们只好站在观众席后面的走道上观看。那首歌已唱了一半。但我很快就被那些歌声吸引进去。当时他们正唱着一首英文歌曲。名字我不知道,歌词的大意不知道,甚至直到现在我也搞不清他们唱的是什么。可他们唱得可真是太动听了,我站得两脚发麻却全然没有知觉。直到晚会结束,才发现两脚已僵得不行。


    两周后,青州合唱团发布一则通知说由于有六位队员即将成为一名实习生而退出合唱团,如今团里准备面向全校募集六位歌唱好手到队伍中来,以弥补他们的离开所造成的空缺。看到这条信息后,成真整个人都兴奋得跳起来,简直就像是高考时考了个第一名一样。之后,他拉着我去报名参赛。结果是我们俩人第一轮就都被淘汰了。

    然而,另一个场景是:陈磊也被好友拉来参赛,虽是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可他还是来了,而且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杀到最后一轮,还得了个冠军。他的同伴却落得跟我们一样的“下场”。“没事,你得了冠军就好,这就等于我也进入了这支队伍。我为你高兴。”他说,用手捏了捏鼻子。


    虽没能成功加入合唱团,可我得到了另外一个惊喜:我给青州编辑办投的稿件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被刊登在《青州文学》上,主编还主动给电话邀我加入编辑办。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之后他们委派任务给我:青州合唱团的跟队记者以及其它的一些编辑工作。


    真不知该怎么形容那种心情。从一位旁观者变成一位局中人。我的精神多少因此而感到恍惚。从前,我好奇如今我坐着的这辆车,我觉得它硕大无比。可如今——当我坐在里面时却又觉得它是那样小。那里的世界就这么大。我拿手来比划着。心情多少能平复下来时,我便坐在那里思考、拍照、写文章。演员们在睡觉、轻声聊天……每个人都简单而心满意足。

    我已吃厌了盒饭。每次出远门,中午总要吃盒饭,有时晚饭也吃盒饭。这真是糟糕透顶。

    但随着时间的流移,我与合唱团的成员渐渐熟络起来,相互之间的互动也多了,这使得我逐渐意识到“这是一个团队。”这也渐渐让我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我不断地拍、不断地出现在她们面前。开始时她们感觉不习惯,但渐渐地,她们适应了镜头,便开始做各种离奇古怪的动作。有些引得我大笑不已。


    有一天,我突然被告知要随青州合唱团到西部的大戈壁去。合唱团做慰问表演。我是作为随队记者的身份去的。“去几天?”坐在编辑办主任办公室时我问道。“加上回来时间共7天。主要工作是记录合唱团在这过程中发生的事情。”他把领导的意思传达给了我。我倒吸一口气,心想:“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这该如何是好?”


    可我还是坐上了那辆大巴。好多时候都这样——事情永远不会等你准备妥当了才会开始。其实它们早已开始。坐在那辆大巴上的当然还有依依和陈磊。说实话,如今想起这个活动,许许多多的细节我已忘了。但有一件事情我是记忆犹新的。


    团里有个叫陈莉莉的女生,很文静,不很漂亮。可算得上蛮有气质。是那种在人堆里不起眼,单独相处时却又散发出无限魅力的女孩。我平常很少关注她。我想别人也和我一样吧。可就在这次合唱团到大戈壁表演时,才让我真正对莉莉关注起来。那晚的表演进行到一半时,也就是歌唱演员休息,小品演员上台时。我在后台一处非常隐秘的地方看到莉莉把陈磊叫到一边,紧接着她一把抱住陈磊,头往他的胸口那儿靠。“我好喜欢你哦……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不禁惊讶起来,用5秒钟消化所看到的一切,继而继续关注事情的发展。陈磊一脸尴尬地环视一周并说道:“别那样。别那样,要是有人看到了可不好办。”

    可女孩就是不听劝。继续缠绵在陈磊怀中。他就这么磨叽了好几分钟。这时,带班老师喊话叫大家集中了。“集中啦。”老师喊道。

    “集中了。老师叫集中了。”陈磊这才把莉莉推开并迅速跑向前台,我看见他边跑边整理自己的衣裳。

    从那时起,我才多少对陈莉莉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倒是位挺厉害的女孩嘛。”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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