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历七百四十七年 凌冬海岸 东桔路 不详 不详 夜 外
他们暂停在一棵无花的树前,迎接冰冷的黑夜。渊决独自一人蹲伏在石丘上,朝北不安的眺望着。黑暗融合了落鹰山脉的倒影,阻碍了渊决的视线。他每走一步都要扭头看看辰涵是否跟上,就仿佛他是那个领头的,而一路上暗自坑骂的人是她。
我们明明沿着河流走了那么久,这会儿应该早就到了松鼠府才对。但为何我现在都没有望见一栋建筑,甚至连一块破墙都看不到?渊决不解的挠了挠头。
“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辰涵站在石丘下急切的问道,兜帽上黏满了湿软的淤泥,“你在哪里看到了什么?”
“不知道。”他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很遗憾,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渊决小心翼翼的越下石丘,轻盈的落在辰涵的面前,“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如果咱俩再这么走下去,那么下场一定是冻死。”
辰涵失落地踢开脚下的石子,无望的注视着远处的山林,“可我们没有偏离淘沙江半分,并且一直都在往北走。咋就是看不见城池呢?”
“也许是这之间的距离太远,我们还总是走走停停。”
“难道是我吵着要休息的吗?”
渊决没有开口,他刻意回避了辰涵的问题,“我们现在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他重新讲道,“如果再照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俩谁都别想挺过这个黑夜。”
辰涵费力的跨过一段树根,接着停下了脚步,“这要怪我吗?”
“我可从没这么说过,娘子。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辰涵随手从地上抄了块儿石头,想都没想便朝着渊决扔了过去。好在渊决那时恰好转身查看周围的情况,这才刚好接住了飞来的石块,“你要干什么?”
辰涵假装无事发生,“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有些无聊,仍块儿石头罢了!”
渊决连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你能不能说话小声一点!”他左右确定了下周围的情况,之后才敢开口,“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辰涵嫌恶的撇了撇嘴,“战争都过去了三个多月了,这附近怎么可能会出现圣烔的士兵?!”
渊决伏身听了听附近的脚步,随后起身走到了辰涵的面前,“这附近即便没有那些士兵,林子里的狼和熊也照样能够结果我……”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林间突然传来的狗熊嚎叫声打断。两人闪身躲在身旁的树后,渊决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多处一声。
“看吧,这就是你引来的。”他玩笑道。
辰涵用口语骂了两句。
待到嚎叫声渐熄,两人从树后面走出来。渊决侧耳细听,他回想起自己当初从村子里逃出来时,就听到过这样的嚎叫声。“你说棕熊会不会闻着气味,一直跟着我们。”
辰涵撅了噘嘴,“我不确定。”她回答,“不过冰原熊会不会跟着我们,那我就不确定了。”
“什么?冰原熊?”渊决知道这个词的含义,但他还是想多问一句。
“没错。”辰涵回答,她抬起头,望向了逐渐消逝的月光,“就是被自然魔法感染的魔法生物,怎么?你不会是怕了吧?”
渊决虽然没有开口,但他的表情出卖了一切。
“行了,咱们还是抓进上路吧。”辰涵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到时候冻死在森林里。我可不想就这样离世。”她说完,感觉像是轻松地朝前走去。但渊决可以感受得到她也有些害怕。
两人就这样小心的慢步在漆黑如墨的森林中,深怕一不小心摔倒在某个阴冷的深坑里。闪着白光的河流上,披了一层银白的雪沫,月光已被乌云吞噬,远处的山尖上多了一条黝黑的雪线。
就在这时,辰涵不知触发了什么陷阱。一只巨大的绳网,突然将她包裹起来,由下而上的吊在了树上。
渊决还未反映过来,一挺长枪陡然从树后出现,刺到了他的面前。该死!他下意识的拔剑上挑,艰难的避开了这一击。但不料身后又落下了一柄双面战斧,渊决只好先抬剑挡向后方,接着移步到他的右侧方,用力一肘。只见那人手捂着脸颊,跌跌撞撞的向后倒去。另一个人见状,开始向渊决猛攻。
那挺长枪先从左侧刺了过来,渊决向右挑开那支长枪,佯攻着上前一步。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左前方的树丛里,又冲出一名手持长剑的士兵。渊决见罢,赶忙后退一步。这下可好,看来我真的得,交代在这里了。他疲惫的架起武器,两名陌生人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他。
他们一左一右,有条理的封锁着他的招式,渊决只能无效的暂做招架,完全无法逃离两人的包围。
辰涵焦急的大喊大叫,费力挣脱着束紧的绳网,“渊决等等我!”辰涵惊慌的在绳网里挣扎,脚下的打斗声也越发焦灼。
正当辰涵绝望的哭泣出声,想要抓紧放弃好结束这一切时。她恍然回忆起自己的靴子里,好像藏有一把从城府中带出来的短刀,那是她兄长先前与她分开时,送给她用来保命的武器。“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她赶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抬腿拔出了藏在靴子内的短刀。
当她卖力的切割绳索时,底下传来的钢铁敲击声,暂时打断了辰涵的动作。只见渊决成功逃脱了两人的追捕。其中一名士兵愤怒的举起长剑,直直劈向了他。渊决向后撤步,刚好避开了那一击猛砍。
举枪的士兵趁机向前一步,刺向了渊决的胸腔。可后者持剑向右一拨,再次避开了他的攻势。渊决见状,快速上前,想直接先了解他。但不料一枚箭矢飞来,射穿了他的右手,“真他娘的该死!”渊决坑骂着丢掉长剑,满手是血的躲在了树后,“你在树上,好了没有!”
“我在努力了,你只需要再多撑一会儿……”辰涵话说到一半,方才那名手持战斧的大汉,起身走到了渊决的面前。“等一下……”但没等他说完,渊决便上前扭住了士兵的胳膊,侧身夺取了他的武器。渊决紧扼住他的咽喉,缓缓从树后面走出。
“都别动!把武器全给我放下!”渊决冲着他们大喊。
“你可别乱动啊,伙计。”其中一人回答,“我们可以先坐下来聊一聊,没必要一上来就闹出点人命。”那挺长枪就竖在渊决的面前,长剑也举在渊决的身侧。
“可这是你们先动的手!”他说着调转身位,劲量避开了弓箭手里的箭矢。“我们俩只不过是路过罢了!”就在这时,树上的辰涵终于割开了绳网,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她半转过身,精确的将短刀丢在了弓箭手的左眼——只可惜是刀柄命中。
两名士兵被同时吸引去了注意。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更是挥砍着长剑朝她冲了过去。辰涵反应及时的向右一转,躲掉了那击挥砍。接着找准时机,一脚跺在了他的膝关节处。那壮汉瞬间失去了平衡,踉踉跄跄的朝左移了几步。辰涵见状,面露微笑的嘲讽道,“来呀,你难道就这点本事?”
渊决看到情况不妙,赶忙勒晕了身前的大汉。他丢掉战斧疾步上前,趁着持枪那人反应之时,前倾拽住了他的长枪。渊决转身甩臂,用肘怼烂了士兵的面门。接着回身正蹬,直接将那人踹飞了出去。
那名大汉手捂着脖子,表情痛苦的缓慢起身,渊决上前找准了位置,直击,重新将他放倒在了地上。丢掉长枪的士兵捂着面门,满地摸索着武器。但此时已经为时已晚,因为渊决正抬长矛,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可千万别乱动呀,伙计。”那人见状,放弃了抵抗。
而辰涵那里,已经到达了白热化阶段。
由于她手中没有武器,于是她只好假装躲闪。在他趁其不备之时,稍作抵抗。辰涵先假装猛扑上前,装做最后一搏,但其实是调整下身位,向右转移。看着就武功尚可的壮汉,可一点没受她的影响。他找准时机,斜侧一砍。辰涵艰难的后退了一步,没有被砍到。他紧接着又调整脚步,逼迫辰涵与他对位。
渊决见状一枪尾甩晕了跪在地上的士兵,随后滑铲捡起了自己丢在地上的长剑,大喊,“辰涵,接着!”他甩手将长剑扔到了空中。
长剑飞舞在空中的同时,那名士兵刚好举剑竖劈,眼看着剑刃就要劈到她,谁料辰涵伸手接住了长剑。电光火石、兵器交击。只见她双手一握,竟在刹那间,格挡住了那次攻击。那名士兵眼前此时的情景,愤怒的从下向上又是一记斜砍,辰涵没能拨开那次攻击,但好在渊决及时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士兵抬手刚要挥砍,渊决掷枪将他挡住。辰涵届时冲上前去,用剑柄怼向了那人的鼻梁,壮汉向后退去时,辰涵又挥剑划烂了那人的右手。“该死!”那人捂着右手坑骂。辰涵则将剑抵他的胸前说道,“别动!已经结束了。”
那名士兵没来得及擦干鼻子上的血,便举起了双手,定定的杵在原地。渊决放下酸疼的胳膊,长舒了一口气,“真险啊!我还以为咱俩,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呢。”
“也许你说的是真的。”森林里突然出现的三人,打断了正沉浸在喜悦里的二人。其中一人手持弓箭,缓步走到了他们的中间,说道,“现在,我要求你们把武器丢到一边,然后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当然如果你们不照办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就射穿你们。”其余两人拔剑,分别走到了辰涵与渊决的身边,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米迪,王助,解除他们的武器!”弓箭手一声令下,其余二人缓缓上前。
“该死。”渊决无奈的甩手将长枪丢在了一旁,随后缓缓举起了双手。“范娘子,按他们说的去做吧。”他说罢,本以为辰涵会照着做但后者却迟迟不肯放下手里的武器。
“你在干什么?”渊决紧张的望向辰涵,“按他说的去做。”
“我觉得我们可以反杀他们。”辰涵握紧了手里的刀,斩钉截铁的回答,“你去解决你那边的,我来对付我这边,剩下的咱们一块儿处理。”
“你是疯了吗?”
“我数一、二、三。”
“嗨,你听我说……”渊决说着朝辰涵移去。
名叫王助的士兵,率先注意到了渊决的动作,“你在干什么?”王助质疑的问道。
可他根本没有理会,他专心将注意力放在辰涵身上,识图改变她的观点,“辰涵,听我说,我们打不过他们!”
“一……”
“你在干什么?快给我停下!”王助边说边举起了自己的长剑,下意识摆出备战的姿势。
“嗨,停下,你会把我们都害死的!”渊决焦急的满头大汗。
“二……”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弓箭手举弓瞄准了辰涵,另一旁的米迪也攥紧了武器。
“辰涵,不要!”
“一!”辰涵举剑向前。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