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破人亡血流尽。多年未曾经历战火的陈县已是满目疮痍、百孔千疮,城下城上遍地横七竖八堆满了战死的士兵。战火熏黑了厚实的城墙,不时有几只昏鸦落下,发出哀悯的鸣叫。
一进入郡守府,陈胜就下令全军设宴豪饮三天三夜庆祝。
整个县城很快就被清理干净。虽然还可以见到一些因战乱而倒塌毁坏的房屋,但路上明显整洁有序了不少,那些战死的士兵也在城外被埋葬起来。
郡守府位于陈县的正中央,由于远离城门,未受到战火的过多影响,基本上算是完好无损。庆功宴理所当然就选在郡守府内举办。
当晚,郡守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祥和。府门内空旷的前庭整整摆满了三十桌酒席。每桌酒席的中央摆放着一只平时难得见到的烤全羊,周围配有各式各样的小菜,以及陈县附近的一些时令水果。
在前庭的北边,一左一右并排着两张特别宽大的酒席,每席容下了二十人还显得非常宽绰。
坐在左边酒席正中央的是陈胜。他头梳圆锥形髻,绑一条天蓝色绸丝飘带,肩上披着一件橘红色的宽大披风,两只小眼睛转得贼快,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吴广坐在右边酒席的正中央,头罩鲜红色圆形软帽,也披着一件橘红色的宽大披风,方形的大胡须脸异常突出。
其余的酒席上,坐着的是在攻打陈县中有功的将士。
“来,弟兄们,今晚不醉不罢休!”陈胜站起身来,高高举起手中的青铜樽,大声叫道:“干!”
酒席上的将士纷纷端起一满樽酒,应声大吼“干!干!干!”便一饮而尽。
“好,痛快!”陈胜饮喝完樽中酒后,清了清嗓门,大声道:“弟兄们,我们自从大泽乡举事以来,所向披靡,无往不胜,攻下了无数乡镇。”
“但那些小乡镇都不足挂齿。今天,可完全不一样,我们必须大肆庆祝,因为我们终于夺回了被暴秦霸占多年的大楚国都——陈县。”话音刚落,在座的将士报以热烈的吼叫声。
陈胜抬起手来,微笑着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道:“陈县一役可以说是异常艰难,全赖弟兄们团结一致,舍命拼杀!”顿了一会,他挽起长袖在眼角上擦了擦,哽咽道:“在此,我提议大家拿起手中的酒樽,敬给那些死去的弟兄们。”在座的所有人齐刷刷的拿起酒樽,与陈胜一起将酒轻轻的洒在地上。
洒过酒后,陈胜仰天大笑道:“好!今晚大家尽情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醉不罢休!”
“不醉不罢休!”的吼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欢笑声在整个县衙内绕梁不绝于耳。所有酒席上的人都骚动起来了,大家早已是垂涎三尺,你一口我一筷就将桌上的烤全羊争食干净。很快,一道接一道的肉和菜又马上被端上了酒席。
大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阵后,陈胜和吴广一起端着酒樽,一桌接一桌的敬酒犒劳。
来到最后一桌的时候,他们已是酒过三巡了。陈胜摇摇晃晃的举着酒樽,迷迷糊糊的敬酒道:“来,弟兄们!干!”
吴广一手钳住陈胜的手臂,硬不让他把酒喝下去,“陈大哥,你喝醉了,他们并不是我们的弟兄啊!”
“哦!还有这种事。”陈胜一脸惊愕的样子,指着酒席上的人,勃然怒道:“那他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今天是我们弟兄们的庆功宴,谁这么大胆敢到这里捣乱?”
陈胜怎么可能会忘了呢?这一桌的人不仅是他亲自点名必须出席的,还是他特意安排在最后一桌。这一桌在座的人与其它酒席的不同,他们当然不是跟随陈胜举事的弟兄,而是陈县各乡的三老和地方豪杰。
他们见陈胜和吴广过来敬酒,早已是慌了神,又听陈胜和吴广这么一席话,更是大惊失色,吓得就像鹌鹑一样,谁也不敢支出声来。
“陈大哥,不知道吧!他们都是陈县各乡的三老和豪杰们,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啊!”吴广煞有其事的介绍道。
“什么大人物?到底来此做啥?要是说不出一二三来,今晚统统都得死。”陈胜一手抓起酒席上的一个老者,晃晃荡荡的说道。
听陈胜这么一说,在座的三老和地方豪杰们更是吓得全身直发抖,老者结结巴巴道:“请,请,请陈将军称王!”
陈胜装作没有听见,打了一个饱嗝,又一手拉过老者,大声道:“大声点,今晚你们到底是来这里做啥的?”
“请陈将军称王!”在座的三老和地方豪杰们惊慌失措,和老者一起齐刷刷的跪地叩拜道。
全场的大小将领见状,纷纷挥舞着拳头,高喊道:“陈胜王!陈胜王!陈胜王!”有的甚至跳上了酒桌高呼起来。
陈胜抬起手来,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怯声道:“我陈胜只是顺应天意,与大家共举反旗,讨伐无道暴秦,又有何德何能称王呢?”
酒席间立刻传来应声,“大家难道忘了鱼肚里的‘大楚兴,陈胜王’吗?这就是天意,陈大哥称王吧!”
“陈大哥称王吧!”吴广领着酒席上的将士齐声道。
陈胜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我陈胜有何德何功能称王?再说了,楚国的地方豪杰乡绅们都认我这个王吗?”
吴广恶狠狠的瞪了跪趴在地上的老者一眼。老者惊慌道:“我们都是楚地的豪杰乡绅,目睹了暴秦的无道,早已是恨之入骨。陈将军得天意,亲自披甲上阵,讨伐无道暴秦,匡复楚国社稷,论功应当称王。我们是求之不得啊!”
待老者的话音未落,吴广就带头跪地叩首道:“楚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的所有人随之纷纷跪地叩首道:“楚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晚,陈胜自立为王,宣布以陈县为都城,国号为“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