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天刚微亮,莫离就出门了。之后的一连数天,再也没有回过家。也未留只言片语。
莫如烟也不在乎他到底去了哪里,她无意瞥见平日里他随行的自行车正安静地立在墙角。
“坐好了吗?”
“嗯。”
她能够稳稳的坐在自行车座上,完全是因为他的大手正用力地扶在后座上,以致于她能够保持平衡。
“两眼看向前方,双手紧握车把,双脚用力向下蹬,交替进行,对,对,就是这样,放松心情,很好,很好…”
他一边叮嘱一边加快步伐跟着她的车速前进。
她因兴奋而越骑越快。
“按住刹车,快,快…”没等她反应过来,他早已敏捷地按住了。由于过于紧急,两人同时摔倒在旁边的草地上。
而她正不偏不倚地躺在他怀里。
那种感觉,她是喜欢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怀里的她走神十秒钟。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拉她起身,略显尴尬地问:“哪里摔了吗?”
“没。”她倒是应得自然。
她看着他,心里有种得逞的快感。
他肯定不知道这一小段倾斜的下坡路,她不想刹车,是故意的。
回想这些,她嘴角竟挂上一丝满足的微笑。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脸色变得有些冷,面无表情道:“你已经长高了,自行车就自己学吧。”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教她学过自行车了。没有他的陪伴,她甚至也失去了兴致。
此时,她突然想尝试,没有他的陪护,她对自行车还能提起兴致吗?
遂走了过去,提起,一脚跨上,踩动。原来,这似乎可以变成一件天性之事。歪扭两下,车轮就像乖巧听话的孩子般自觉向前滑行,稳稳当当。
风扬起她的长发。
莫离,我会了。你知道吗?
而现在,她总要给他时间。
※※※※※※
“诶,我说你,最近咋都没回家?”工地上,一个工友突然拍着莫离的肩膀调侃道,“怎么,跟老婆吵架啦?”
此时,他正在砌砖。
“没那回事。”他语气平淡地回应道,连头都没抬。
他能跟史华英吵什么呀,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可言。既然没感情,想吵都难。如果非要吵的话,无非就是为了烟儿。他在随口应着的同时心里这样想着。
“烟儿…”他低声轻唤。这些天,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就好。我说兄弟,你还是赶紧回家拿几件衣服吧。我这也不够咋俩换洗了。”工友终于表达了他想要说的。
冲动是魔鬼。
真该死。走的时候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拿。他是记得的。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还是为自己找到一个可以回家的理由。
“实在不好意思,”莫离点头,“我明早回去。”
在莫如烟还没出现的二十四年里,莫离从来只有一张看似淡定实则麻木的面孔。他的生活里除了吃喝拉撒,剩下的只有工地。
他与史华英母子就连说话的次数都少的可怜,关于他们或者以外的任何东西他都毫不在意,仿佛这一切根本与他无关。
他想不到这个世界与他有关的任何东西。他对情感是盲的。就连他本身的存在他都觉得毫无意义。
对于史华英他可以熟视无睹,对于他们当时五岁大的儿子,亦或如此。他时常感觉那不像自己的儿子。他根本无从对他着手,矫正他扭曲的意识及行为。
对于儿子平常的不良甚至恶劣行为,史华英不但没有意识到其危险性,甚至对其更加袒护与放纵。他在邻里并不是没有听到关于这些的闲言碎语。
如果非要说他和他们母子还有什么关联的话,那就是他对他们仅存的责任。他有责任为他们提供物质来源,以便让他们不会因为饥饿而死去。
剩下的,只是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