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辛思正躺在若水的单身公寓里,她感到头部仍旧有点晕乎,直到看见墙上的挂钟指向下午三点时才从床上腾得跳起来。她摸索到手机,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有,甚至连短信也没有。
她心慌意乱中昨晚的醉酒一下子清醒。她急忙穿上衣物,对正在厨房里忙活的若水问道,“难道我的手机一直都没响过吗?”
“没有,是不是你关机或者调成静音了?”
“不行,我得赶紧回家去。”
没等若水反应,辛思就已经闭门而去。就连若水的最后叫声也没来得及应上。
他没有打电话给我…
连短信也没发一个…
竟然没有…
或许他昨天玩得太尽兴累着,到家直接睡了吧…
那他昨晚有回来吗…
对,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家里…
今天还是假期中…
辛思直接在路边拦了辆的士直奔回去。一路上,她的神经都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之中,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断裂死亡。
一进家门,她就像置身于漆黑一片的混沌里,失望透顶。失望是不现实的期盼带来的现实结果。她真希望自己不是一个有所期待的人。
屋里的种种迹象表明陈默根本就没有回来过。她所想的,终于变成了现实。这一次真的是到头了。她整个人都瘫软在沙发上。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散步,一起看电影,一起听喜欢的CD,这就是辛思所谓的生活。即使这样一个简单的目标在她与陈默之间都很难实现。
她其实每天都在做梦。她也只能做梦了。
自己编得梦。像小丑一样自我陶醉。
呵。太滑稽。她苦笑。
她环顾四周看着自己用心经营的一切,终于明白,不要轻易相信某件事永远永远都不可能会发生。正当你投入百分百信任的时候,恶势力正暗暗储存魔力准备向你进攻,摧毁你的太傻太天真,还有你的一切。
女人应该得用适度的敏感来自我防护。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了谁不能活下去,不要相信你是我的命这样不靠谱的情话。任何情话总是有个度,应该用敏感来判断。
而敏感来源于你的大脑。所以这不是无谓的。甚至连你亲眼看见的都未必是真实的。
你说那个男人真得对你足够好,并不代表他没有小三不会出轨。一些心底深的男人自认为自己功力足够深厚,可以脚踏两只船。有能力的还自认为更多。但你要相信,纸是包不住火的。
而你就是那团火。这火来自你自身的敏感。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真秘密,迟早都会被人类雪亮的眼睛识破的。
小三小四都并不可怕。你应该无需对她们充满仇视,不管她们对别人的男人处于什么样的企图来破坏别人的婚姻。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除了利益关系,婚姻起初大抵都是因为爱或喜欢甚至不讨厌才在一起的。
如果婚姻地基不够稳固,别人才容易乘虚而入。地基不稳房子只能坍塌,既然坍塌,那就放手重新来过。
你要做的就是,打好根基,盖一栋适合自己住的舒适的房子。在仰慕爱人的同时,也时不时正脸看看自己,这样才不会感到累。
在这个时候,辛思想到这些,她或许应该感谢那个女人,这样才让她重新认识陈默,让她彻底醒悟。
是该说清楚的时候了,她想。
辛思随手拿过手机点开视频观看,想消耗等陈默回来的这段时间。正在热播的太阳的后羿她试图看了三集就失去了兴致。
她忽然明白自己再也不会幻想爱情。
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小燕子 。
再也不会情深深雨蒙蒙。
再也不会对路过的高富帅心存暗恋。
再也不会被人类伪装的可怜而心生怜悯甚至被欺骗。
再也不会轻易相信。
再也不愿有所依伴。
更多的是眼睛变得雪亮,大脑脉络清晰,心脏跳得僵硬。
如果有上帝,如果有神灵,他们能够对芸芸众生犯下的罪孽进行惩罚,对所受的苦难进行回报,那这个世界真的就公平了。只是开宝马的撞车肇事者总会被判定患有精神病。
辛思百无聊赖,随手将手机放在沙发上,起身站在客厅一角的落地镜前凝视自己。
若水说得有道理,连家里的木地板都比她的脸来的光亮。她走到窗台前想透透气,然后环顾这里的一切,越想越不甘心,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陈默。
于是,她将厨房的门紧闭,打开煤气炉,滑开打火机,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跳动的火苗,心里涌起一股就连和陈默做爱都没有过的极度快感。
陈默,一切才刚开始。
她念叨着,咬牙切齿地做着这一切,她要看着他和那个女人曾经睡过的床、沙发、靠椅,只要有可能的地方,她都要看着它们燃烧,直到这里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她还要带走他最爱的女儿。
她要让陈默一无所有。
就让他和那个女人在这废墟上过一辈子吧。
这时,开门声让辛思回过神,陈默回来了。他见辛思背对着他站在窗户前。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
他们此刻突然变得很默契,谁也不愿开口,都只是默不作声。陈默甚至连多看她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尽管这样,他仍旧觉得今天的辛思有点异样。
以往他到家时,她总是在沙发那等他,见他时总是微笑着迎上来,不管他是任何表情,心情如何,总是麻利得给他拿好换穿的家居鞋,不偏不倚得摆在他的双脚前,接过他的公文包,拿过他的外套,而不是这种无动于衷的表情。
不过无所谓,反正他马上就要和她离婚了,当然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其实,辛思昨晚就已经知道了。
他能想象当他对她摊牌说离婚的时候,她定是歇斯底里。一想到这,陈默就烦躁。但是不管怎样,这婚是离定了的。
陈默这样想着一直到进了房间的门。
辛思侧脸又瞥了他一眼,见他小心翼翼地将卡片大小的东西收进抽屉的盒子里,然后锁上。
那玩意该是关于他和那个女人的吧,因为那上面贴着他们的亲密照。尽管他的手将它挡住,但她还是看见了。
之后陈默冲了个澡,换了身行头,拿上钱包手机和钥匙,又出去了。
辛思突然想起他们结婚那天的光碟。她想最后回味一下当时的情景,想知道陈默的心到底有多可怕,那天他是怎样将笑容强加于自己脸上的。
于是她发了疯似得翻箱倒柜弄个底朝天,结果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她记得当时是陈默收起来的,那时她还为这点小事感动了很久。十有八九在那次搬家的时候弄丢了吧,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陈默是不会在意关于他们纪念的任何东西的,哪怕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因为他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真正爱过她。这么多年来,他仍旧对那个女人死心塌地,尽管她是个丁克。他之所以跟辛思结婚只不过是想要孩子而已。
丢了就丢了吧,辛思突然觉得很无所谓。反正它也从来就没有被重视过。
或许它还掺杂着某些不快乐的回忆。既然这样,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找不回的东西,就由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