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看起来虽然漫不经心,却一直在敏锐地注视着萧鉴尘的一举一动,此刻反倒出声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好好照顾生者。节哀为重。”他已经看出了萧鉴尘和潜入者的关系并不密切,所以直言相告,并不加以隐饰。
萧鉴尘垂下头,没再继续询问。人不在了,说什么都是无意义。何况他与林君本来就是敌人,林君肯坦诚相告,已经是难得了。
林君道:“你也不需这么沮丧。天玄山庄背后的秘密若能够解开,你的朋友定会泉下安心的。”
萧鉴尘抬起头,怀疑地看着林君,道:“你自己的山庄,自己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秘密么?”
林君道:“我自己是通不过试炼的,最多也就能把守这个秘密罢了。”
萧鉴尘道:“和垂明岛有关?”
林君点点头,道:“届时我会邀你一起解密。”
萧鉴尘奇道:“你贵为圣尊者,手下的能人异士应该不少吧,为什么不找自己的人?”
林君神色颇为寥落,黯然道:“我不想长生教的人得到这个秘密。”
萧鉴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边的秦仞震惊道:“主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林君却不以为意,道:“每次接近这个秘密,圣教就会遭遇重挫。上一次圣教就因为这个秘密而分裂为三派,自相残杀,从此一蹶不振。前事之鉴,不得不防。”
秦仞点点头,认可了林君的解释。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唯有萧鉴尘,与林君相视,会心一笑。
萧鉴尘心中暗想,林君这么稳重的人,居然也会如此一本正经地胡扯,真是可怜秦仞了,给忽悠得找不着北。
当此时此刻,再也不疑他,放松下来,心情就如那展翅之鹤一般,随时翩翩起舞。
萧鉴尘并没有再去找韩方,而是寻了些美酒,聊以致祭。他知道韩方看得见,韩方此时身份不便,那他就替韩方做了罢。
天玄山庄的人也听之任之,估计林君早有交代,所以未作阻拦。
秦仞寸步不离,显然不服气他主子的厚此薄彼。看着萧鉴尘酹酒于地,也觉得不吉,不由得替他忧道:“萧二,你今晚就要去上庄了,这时候做这些,似乎不大吉利。”
萧鉴尘道:“怎么说?”
秦仞道:“在我们那里,洒酒于地,意味着远别。”
萧鉴尘樽酒缓缓倾倒在地上,道:“你确实说中了。我们这里,也是同一个意思。只是人生天地间,敬天地本心,谶纬之说,不足乱心。”
秦仞欲言又止,终于道:“算了,你自己不在乎就好。”
萧鉴尘道:“中原各色人都有,有信的,也有不信的。我是后者罢了。”
秦仞道:“我们那蛮荒之地就无人不信了。”
萧鉴尘道:“你主子信么?”
秦仞道:“他自己就是圣教的主祭,怎么可能不信?”
萧鉴尘点点头,沉吟不语。
正说着,一队白衣人前来,捧着各色祭祀之品,领头人道:“萧公子,奉庄主之命,前来致祭。”
萧鉴尘心头一杯苦酒,暗暗想:“人是你们杀的,此时致祭,岂不是猫哭耗子。”转念一想,不由得叹到:“罢了,林君知道我需要此物,就特地送来,倒不是什么嘲讽之意,纯属好心罢了。至于立场不同,那是没办法的事,无论如何,他总和我一样,真性真情,不喜做作了。”
有了这些纸锭香烛,对素不相识的鱼垒,终于可以像样地致以哀悼了。萧鉴尘心中离离。
致祭完毕,领头的白衣人呈上一枚黑盒,道:“萧公子若已经准备好,就请服下这枚丸药,我等将护送公子进入上庄。”
萧鉴尘目中光焰一闪而过,接过盒子,服下了药丸。只觉得喉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喘不过气,心想难道中招了?他疑惑地望向秦仞,却发现秦仞和那白衣人诡异一笑。
萧鉴尘的心落入万丈深渊,他知道韩方就在附近,只希望韩方不要被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