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先生一路上翻来覆去地研究,终于发现了端倪。
钱粮运送时间约三个月一次,运送地点虽然不一,但都集中在京城东金水河附近,若是在河边码头分散可运往各地。
怪不得京城未曾发现异相,原来并非把钱财集中到一处,而是发往各地转卖成钱。
如此一来只需有人在外伪装成商人即可。
那金二爷应该就是此等角色,但此人高明之处在于,把具体杂事交给手下去办,自己只是闲人一个,兼结交士子,拉拢人才,从王府尹到张百年,还有徐县令都有此人的影子。
想必他的交结定然还有多人,而类似于张百年之类搜集财物的工具,或许还有很多,只是张百年所为太过,又加上王府尹想要反水,才出了纰漏。
江柳得了古先生的信,不由心中发寒,这是哪位在玩这么大的手笔呀。
唉,还是先抓了张百年再说。
同时派一人赶赴京城,命监视金二爷之人不可轻举妄动,希望能钓得大鱼出来。于是连夜离了伏牛山,带领五百军士,直奔县衙,抓捕张百年。
到了县衙,正是夜半,军士举了火把把县衙前后门堵了,又有人在四周围墙布防。
伸手利落的方有为几个窜上围墙,开了大门,张百年府内之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控制。
江柳掀开门帘进去的时候,张百年正在两个小妾中间呼呼大睡。
待钢刀冰凉压在他的脸上,他方才从美梦中惊醒。睁眼去看,江柳面沉如铁,扔了衣服过去,喝令张百年下床。
那张百年惊骇之极,指着江柳怒道:“江大人这是何意,张某也是朝廷命官,不知身犯何罪?”
“少废话,赶紧出来。”这寝卧之内腥臊之气甚重,可见这张百年何等胡闹。
江柳转身出去了,却见几名兵丁上去拽了张百年下来,两个小妾失声惊叫,急扯了布单裹身,却见那几人并不曾多看,直扯了张百年去了。
小妾人等也被催穿了衣裳,和府内众人集中到了一起。
张百年此时早已经身如筛糠,哆哆嗦嗦,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哪里还有原来的精气神。
“侯大人,我家主上可不是你能惹的,你可知?”
“我不知,你且告诉我你家主子是哪个,莫不是一品大员?”
张百年不知怎的又有些振奋起来,也不知是真振奋还是假振奋,只听他哼了一声,道:“你自己想去,我为何要告诉你?”
这让江柳心里一咯噔,一品大员都不放在眼里,皇帝的兄弟有本事的都死了,剩下的基本没有存在感,难道是皇子?
“你为何不能告诉我?连说都不能说,你还指望你家主子保你?你这样的喽啰对他来说不知有多少。”江柳故意刺激张百年。
“你——”张百年原本有些好转的脸色再度苍白起来:“不会,主上不会抛弃我。”
真是蠢货,他的表现已经让江柳认识到,这或许涉及到了皇帝的皇子了。而他除了知道后来造反的太子楚承乾,其他的并不了解。看来有必要让古先生普及一下皇子的知识了。
抓捕了张百年之后,江柳令衙役军士四处张贴告示,准备公审,不料竟有意外而至,皇帝爷竟然英明地命徐清逸暂任伏牛县令,待张百年定罪后正式任职,而他原来所去之地早已派人前往。
江柳不由暗竖大拇指,皇帝的办事效率真高,这小徐的追妻之路也平顺了许多呀。
有了徐清逸的帮忙,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徐清逸还四处发榜号召乡民返乡,伏牛山众人也都返回乡里,分得原有土地。
到了公审这日,小县衙公堂地方太小,江柳命众人在开阔之地搭建了一个高台。
百姓们黑压压一片,等到要举证之时,除了原来搜集的证人证物,又不断有百姓喊冤告状。
幸亏江柳有先见之明,高台两侧摆满书案,令县衙和军士中会写字之人以及征用了街上的算命先生之类的人做记录,一时群情激愤,却又不急不乱。
那张百年瘫坐在台上,再也没有原来的底气,身上不时被下面扔的烂菜叶臭鸡蛋砸中。关于百姓的部分结束,开始审问王府尹之死。
“张百年,王府尹是如何死的,你且招来。”
“王府尹之死与我何干?”张百年瞪了眼睛,嘴里恨恨地说。
“哼,想来你会如此,来人,呈证物。密信呈上。张百年,这是你亲笔所写,提到王府尹之死害怕查出,若是与你无关,为何会怕?你的贵人是哪个,从实招来。”
哼,张百年把头一扬,默不作声。
“你那贵人是姓金吧。”
张百年身形一震,仍然不语。
“若不招供,自有你的苦吃,从此信即可看出,王府尹之死与你有关,贪赃或不致死,但毒害朝廷命官只有死路一条。你招是不招?”
张百年竭力抬了头,两只眼睛四下乱看,似乎要寻出什么人来。然而他看到的是黑压压的人群,和一张一张激愤的面孔,不由又软成了一团。
“我若招供,可能免我一死?”
这张百年典型的叛徒啊。
“若能招出有用信息,我会上报天子,适当减刑。”江柳向上抱了拳说道。
“那我——”
张百年欲待招供,却不料一道寒光闪过,只见一把匕首插在张百年背后,张百年大叫一声,倒地而亡。
众百姓当场吓呆,一阵骚乱。又有人趁机作乱,大声喊叫推搡,人群实似乎要失去控制的样子。
江柳心中暗恼,却只能安抚众人莫乱莫急,让军士维持秩序令大家疏散。
只见几条人影下去,捉了几人出来,迅速控制了局面。
江柳定睛看去,正是那南乡侯之子方有为领了他的几个小兄弟,几人眼疾手快,扭了几人上来。
却原来也是熟面孔,正是当初张百年选派跟着上伏牛山的衙役中的几个,换了便服混在人群中。
江柳让人压了下去,群众也渐渐疏散了。只是那杀死张百年的人并没有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