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牛有些无奈地摇头叹道:“这样吧,你跟我来!”说罢就推着自行车在前面领路。
“我们这是去哪里?”
“到了!”老黄牛一指前面那幢建筑。这是一座很普通的青砖建筑,看起来像是一座庙宇。借着手电的光线,夏鸣锋看清了门楣上的匾额,写着“地仙娘娘庙”五个大字。
老黄牛对着地仙娘娘庙拜了三拜,走进庙宇左手边,然后很快又出来。他拉着一辆小推车,把车里的物件一一取出摆放。夏鸣锋想要上前帮忙,却被他严辞拒绝。
老黄牛摆弄了有十来分钟,终于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只见他搭了一个架子,架子顶端有吊着一个火盆,架子中间亦有一个火盆,还有一个火盆置于架子后的地面上。老黄牛爬上爬下,将三个火盆点燃,然后吩咐夏鸣锋按他的要求做。
“来吧,先给你去去邪气,按我说的做!”
夏鸣锋按照老黄牛的要求,绕着架子顺、逆时针各转九圈,每转一圈都必须跨过地上的火盆;另外,在路过吊在半空的火盆时,必须抬头高举双手。好不容易完成这一切后,老黄牛才让他帮忙,将架子与火盆收回杂物间。
老黄牛带着他来到庙宇正门,一进门马上行三叩九拜大礼。礼毕,老黄牛点起香烛,再取三支香递给夏鸣锋。夏鸣锋明白,这是要自己亲自上香;于是也不推辞,借了老黄牛的打火机把香点了,手捧香向着地仙娘娘的金身塑像拜上三拜,这才上前进香。
他正要把香插入香炉,无意抬头看了一眼。借着烛光,他看清地仙娘娘的面相,这一看差点手一哆嗦把香炉打翻。
“你干什么!毛手毛脚地,冲撞了地仙娘娘那可是要遭罪的!”老黄牛瞪了他一眼,对他非常不满。但这也不能怪夏鸣锋,主要是这塑像竟然与那老宅子的女主人极为神似,令他一时心神剧震。当他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向老黄牛道歉,并说出实情,连带之前刻意隐瞒的坟山那段也一并道出。老黄牛听后沉默不语,本就阴沉的脸色在摇曳的烛光中更显阴暗。
老黄牛拉着他出了庙宇,让他给自己指认。夏鸣锋一指西南方向:“喏,那坟山就在那里!”
老黄牛转脸面向他,面露一丝惊惧地问道:“那座坟山是怎么样的?”
“不大,有十多个坟墓。不过,中间较大的一个墓碑上并没有刻字,坟地也打扫得很干净,周边都没有杂草。哦对了,那个长得很像地仙娘娘的纸人就是在那无字墓地前发现的。”
老黄牛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不断喊着:“坏了!坏了!那是地仙娘娘仙蜕冢,你竟然接二连三地冲撞地仙娘娘!”
说罢,老黄牛一起身,骑上自行车就要离去。夏鸣锋哪里肯依,连忙拉去老黄牛不住道歉,并称自己初来乍到,正所谓不知者不罪。老黄牛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找块地坐下。
“也罢!就让你死个明白,免得到时成了糊涂鬼。”
于是,老黄牛清了清嗓子,摸出随身带的葫芦喝了口青梅酒,眼神都有些飘了。
我老黄牛自打记事起,就知道我们这地方有三处是去不得的,一是村里的地仙娘娘的阴宅,二是村西郊外的地仙娘娘的仙蜕冢,三是清美镇上的乾坤古楼。每次我不听话,大人们总拿这些地方吓我,说要把我扔到那里。事实证明,世界上吓唬小孩子的方法果然大同小异,也都十分有效。
当我慢慢长大后,胆量也随之增长,渐渐对这些传言有些不以为然。
此时的我已是弱冠之年。我们这一代人结婚都挺早的,像我这年龄,同村有些人都抱上孩子了。父母也总劝说我,说要给我寻一门亲事,有了家室之后,我就不会整日不思进取。
说实话,我年轻时也算一表人才,说不敢自比潘安、宋玉,但也绝对称得上相貌堂堂;再加上我又读过高中,在我们那个年代大小也算是个知识分子;于是,给我父母说媒的人那是络绎不绝。不仅如此,邻村有好几位年轻的姑娘也对我暗许芳心。但是,寻常乡下女子我是绝计看不上的,我的理想是要进城闯一番事业,争取分套住房,再娶个知情达理的女子。要让我跟那些粗鄙的女子过一辈子,想想我都觉得可怕。
我的大哥与大姐都去了南江城务工了。这也是最近的大势所趋,越来越多人选择外出务工,把挣到的钱寄回家,改善家里生活条件。南江市无疑是务工人第一选择,当然也有选择去更远的沿海发达地区。我暂时还没有去外地的打算,主要是父母年事已高,家里又有个妹妹在上学,为了不让父母太操劳,我主动留下帮父母做农活。
父母没少在婚姻大事上跟我唠叨,搞得我不胜其烦。这天,父母再一次说起这事,我内心烦躁,便去了村头杂货铺买了两斤青梅酒,又顺便买了些花生米与猪头肉,叫上几个平时要好的朋友,大家在村口凉亭小聚一番。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意。我把心中烦恼向弟兄们和盘托出,这帮家伙一听,连忙直嚷嚷我是自在福中不知福,不像他们几个连说媒的都没有,哪怕拉下脸主动去搭讪姑娘,也总是失败告终。他们自然不解,我有什么好抱怨的?
我的弟兄们其中有一人还算机灵,我们称他为“猴子”。猴子眼珠一转,很快明白我的心意:“我们的黄牛哥莫非是看不上这些粗俗的乡下女人,这是想城里那些水灵水灵的女子了?”
嗨!这猴子果真深得我心,我用力一拍他肩膀:“猴子,给哥出个主意?”
猴子一脸坏笑地跟几位伙伴耳语着什么,还时不时看向我,露出一丝讥讽。我当时只当他们只是出些无聊的馊主意,比如让我去县城里瞅准哪个妹子就敲晕扛回来。然而,这次他们的主意之馊出乎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