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幻生得意地看着弘暄将军,欣赏着他每一分的痛楚,分分毫毫都是来偿还他刺进若玄幽心脏的那一剑。
弘暄将军稍稍稳住了身形,咬紧了压根,一挥手,低吼道:“杀那青衣小斯者,得不死树!杀若玄幽者,得天庭!”
众将领都被弘暄将军这么快就败下阵来这一事实给吓到了。尽管,他提出的条件是十分诱人,可是和性命相比较,熟轻熟重,傻子都知道,大部分神将并不敢上前。
只有那些弘暄将军的死党们,吃了长生果,似乎果真少了些灵智,一听见“得不死树”,便被激发了斗志,个个跃跃欲试,身先士卒。呼啦一大群朝渡幻生和若玄幽二人围拢了过来。弘暄将军嘴角裂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渡幻生和若玄幽,二人同时上前一步,都企图把对方挡在自己的身后,这好像成为了两个人彼此的习惯。两个人却因为如此,反而撞到了一起。他二人都摇摇头笑了,说好了并肩作战呢?于是两个人同时变换了自己的身形,把自己背后靠在了对方那里,交付给了对方。
二人背靠着背,煜燎,乾苍同时横在了二人身前,半边华彩半边火光,形成了固若金汤的防御。一群丧失了理智了神将群湧而至,刀斧剑戟一起挥向而二人。
打斗的神将们,瞬间被淹没在了这半边华彩半边火光的奇异光球之中。混战中并看不清打斗的细节。只见火与光齐飞舞,笼罩着这一方战场。只闻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响成一片,冲刺着耳骨。
不肖一会,已经开始断断续续地有惨叫声传出。随即,有神将被从这光火球中抛出了老远,摔在地上,或有血洒胸前的,或有胳膊断腿折的,或有被无极之或烧得满地打滚的。
诡异的是,这群神将,无论受了什么伤,仍能挣扎起身,以难以想象的意志和姿势,蹒跚前行,继续加入了战斗。更有甚着,有些神将已经伤及了筋骨,有些则是被击中了要害,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只要没有被那无极之火烧得飞回烟灭的,只少顷,他们还是以一个难以想象的诡异的姿势站了起来,返回了战场,重新加入了战斗。惊得围观的其他小神仙们不知所以,狐疑不定。只是此刻还没有人把妖变和长生果联系到一起而已。
渡幻生低声道:“坏了,他们妖变了。若不是仙体成灰成泥,他们是打不死的。”
本来,以渡幻生和若玄幽强强联手,有着在短暂的时间内,便取得胜利的信心。可这神仙们妖变的速度,显然比人族快了许多。渡幻生灭歧崃时,已距离歧氏一族初食长生果有了十几年的光景。而那些妖变的人族白日里还能勉强维持着些许的人性,只有到夜间才彻底显现出妖兽的模样,而他们白日里也会将自己夜间的种种行径,忘记得一干二净。
而如今这光景,仅是短短几日,青天白日之下,一群神仙已然变异得失去了神志,也失去了疼痛感,完全成了杀戮的机器,只知道单纯地进攻,所向披靡,永不疲惫。
在和这一群神仙变异成的妖兽的车轮战群殴中,渡幻生和若玄幽的体力和法力都被慢慢地消耗着。这个对两个人都很不利。若玄幽前几日重伤几欲死去,是渡幻生硬生生地把他拉了回来,而后又以己之灵力滋养,才有了今日的活力,但这旷久的消耗战在慢慢吞噬他本就还很虚弱的体力。渡幻生则是连日以来为救若玄幽消耗过多灵力,还未修复过来便加入战争,自然和鼎盛时期不能比拟。
战斗一直持续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夜幕降临。若是说这青天白日下妖变的神仙们已经难以对付,这夜色下的扶桑妖气欲重,夜幕下变异的神仙们越发地显露出了妖兽的样貌。吐露出了森白的獠牙,反射着着惨淡的月色,双目失神,面部唯一的表情是狰狞,而这狰狞却不表达任何喜怒哀乐。他们越斗越勇,似乎没有了太阳的光芒,才是他们活力突显的时刻。
若玄幽经过一整天的缠斗,本就重伤未愈的他,体力开始急速透支。面对着这群打不死的,神仙成魔的妖兽,若玄幽额头鬓角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动作也不由得跟不上心念,慢了下来。
一个不留神,若玄幽被一双獠牙咬穿了前胸,里边跳动着他还未痊愈的,破碎的心脏。心脏旧伤撕裂,渗出滴滴鲜血。若玄幽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失去了呼吸的能力,他身体摇晃了几下,却没有倒下去。他用强大的意志力撑住自己直立的身躯,护着身后的渡幻生。
渡幻生瞬间意识到身后的突变,一回身揽住了即将没了意识的若玄幽。若玄幽迷迷糊糊间看见渡幻生的脸,然后就倒在了他的怀里,耳边的厮杀声渐渐模糊,似乎一切都正在远离自己而去。
渡幻生怀里挽着若玄幽,又要护着他周全,打斗受了很大的限制,不得施展,很快便居了下风,仅是防守已经应接不暇。作为神仙,他遇到这样难缠的局面还是第一次。不多时,他身上便大大小小多了许多处划痕,这样熬战下去,自己倒下去只是个时间为题而已。
渡幻生不免感叹,也好,我也便是尽了力了!上古大神钧已经舍身取义成仁,怎么又差得他一个呢?即已舍身,取义成仁,也难挽回大局,他又能做什么呢?既然如此,和若玄幽并肩作战,一同战死沙场,想来也是个很不错的结局!
若玄幽在渡幻生怀里,随着他的打斗上下左右翻飞,他也不知道渡幻生熬战了多久,还能撑多久。
突然若玄幽听见远处,似乎若有若无地,又传来了那熟悉而悠扬的笛声。若玄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幻觉。笛声和背景里的厮杀声混成了一片,尽管很遥远,脑海里也是一副征绒画面。若玄幽迷糊间道:“渡幻生,幺儿,他回来了!”
这悠扬的笛声,渡幻生也听见了,确确实实地听见了。若玄幽的话,渡幻生也听见了。
随着笛声由远及近的,是那满身妖气混合着仙气的少年。那少年用力咬着嘴角,咬得现出了道道血痕,嘴边挂着一丝邪笑,目光咄咄逼人。那目光里混杂着仇恨和桀骜不训。此人正是幺儿。
又一个被妖化的神仙,看他那头顶残留的仙气,他本该为上神,修为非浅,不过再看那头顶的妖气,他已经变异多日了,妖化甚深了。这个单单从容貌上也看得出来,那嘴角支出来的森森獠牙反射着剑光,那头顶肆意滋长的妖兽的犄角,还透着淋淋血迹,无不说明他此时已妖化甚深。
然而,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如弘暄将军的手下那般失去灵智,那炯炯清明的目光,和嘴角的邪笑,清晰地反应着他的此时此刻的心境,他还有情感,还在思考。
仔细打量那妖兽少年,那张脸在还没有被妖化之前也定是十分的俊朗,而且,那眼神,和若玄幽——有几分神似!
渡幻生听见了若玄幽的话,心道,幺儿么?不知是敌是友。若是敌,他二人今日必陨灭于扶桑无疑了,就在此刻!
随着笛声由远及近,那少年妖兽也到了眼前,笛声骤止。他从周围熬战的妖变神将们之间,杀出了个破口,来至渡幻生身后,补上了若玄幽原来的位置。战势再次均衡。
那少年妖兽边战边恨恨地对渡幻生道:“你还守着这扶桑做什么?你不顾若玄幽的死活了?”
这一声痛喝倒是提醒了渡幻生。刚刚见了若玄幽再次负了重伤,自己也是傻掉了,已经是抱着誓死的信念,打算和若玄幽一起双双战死在这扶桑的。经这少年一提醒,他便是醒了过来,离开这里,救若玄幽,他一定可以做得到的!
渡幻生虚晃了几下,拽上那少年。还没等那少年反应过来要去哪里,便一同拉着他,一跃跳入了那不死树前的清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