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一大早,支浅莫名的醒了,明添还在睡,支浅看着儿子就伤感起来,明添下午又要离开她回S城了,她抚摸着明添娇嫩的脸颊,这张脸,除了比他爸爸少了胡须,少了些岁月的痕迹,真的一模一样啊。这可怜的孩子为什么不是没有爸爸就是没有妈妈呢?支浅想着,眼睛就湿了,鼻子也酸酸的。
闹钟响了,明添揉揉眼睛,看见妈妈正看着自己,眼睛还红着,他抬手去擦支浅的眼睛,“妈妈,早上好!妈妈,我和爸爸都在,你怎么又哭了?”
“妈妈没哭,妈妈是高兴的,看见小添在身边,妈妈觉得开心。”
“开心也会哭?”明添一脸疑惑。
“这叫‘喜极而泣’!你上了小学就能明白这个成语的意思了。宝贝,你要不要再睡会儿?今天是休息日。”
“妈妈,新老师说我这个习惯很好,我不想改变。”
“老师表扬你了?”
“是啊,老师天天都表扬我,老师还说我一定有个好妈妈。”说话间明添已经准备好,“妈妈,我去跑步了。”
支浅亲了儿子一下,看着儿子出门,才发现明深也已经起来了,在厨房里小声的打着电话,见支浅进来,轻声问:“是我吵醒你了?还是儿子吵醒你了?怎么不多睡会?儿子去跑步了?”
“没有,我醒了一会儿了。”对于明深的四连问,支浅挑重点回答。
“你怎么了?哭了?”
“没有。”
“你眼睛红了,别说是沙子迷了眼睛。”
“洗脸时水溅进眼睛里了。”总不能再用“喜极而泣”这个词语,能骗过儿子不能骗过明深。支浅打开电压锅,看预约煮在锅里的绿豆粥。又开始煮鸡蛋,煎饼。
看来是真的哭了,明深看着支浅忙碌,看着锅里滋滋作响,香味四处散溢,他也不想离开了,就这样在她身边,挺好的。
明添晨跑回来,支浅正好将早饭都放在桌上。简简单单的早餐,却让人很有胃口。
明添吃完就说去找好朋友了,支浅去买菜,明深也要去,支浅说外面太阳很晒,让他在家里,明深觉得好笑:“你一个女人不怕晒要出去,我一个大男人怕晒躲在家里?”
支浅不再拒绝,反正菜场也不远,菜场人也不多,支浅问明深想吃什么,明深看看支浅,他想问支浅,吃你可以么?可说出来的却是“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支浅就不再问,挑挑拣拣,在肉摊前遇到胖哥,胖哥看见明深跟在后面拎菜,满意地笑着,顺手剁了一些排骨给支浅,支浅给钱,胖哥不要,而是指指明深,“不该是小添爸爸付款吗?”
明深一听,赶紧掏出钱包给钱,胖哥收下,说:“虽然小宣多有打扰,我该表达一下谢意,但是小月买菜,就得你给钱。”
明深微笑:“胖哥说得对!”
离开肉摊,支浅小声说:“胖哥说话不好听,其实他人很好的。你别在意。”
“我知道。”谁都能看出来胖哥在偏袒支浅,十足心意维护他老婆的人,他为什么要生气?
支浅又买了一些菜,明深拎着菜跟着她,竟然没再碰到熟人,支浅暗暗松了口气。
到家后,支浅就开始为午餐忙碌,明深皱着眉,问:“吃顿饭这么费事吗?那我们回家你岂不是一直都要忙个不停?昨天如果没有秋老师帮忙你一个人是不是都忙不过来?”
“平时不用这样。”
“嗯?”
“平时我一个人,吃食堂就可以了,天天准备这么多菜,我也没有时间。”
“那我和儿子回来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吗?”
“不是,没有麻烦。”支浅急急的解释,“儿子喜欢吃这些,我也不怕麻烦。”这个男人什么意思,难道找借口不让明添回来吗?
“你觉得小添想吃什么在明家没有人做给他吃吗?还是你不放心玉叔的厨艺?”明深幽幽地问。
“我知道,明家可以给小添最好的,玉叔的厨艺也好,可这是我的心意!”
“这样一直忙碌着,你不累吗?周末也不能休息好。”
“我不累!看见儿子我就不累了!”支浅听出来明深是在关心她。
一个上午,支浅一直在慢慢的弄菜,明深就坐在一边看看,不时打打电话,等到明添回来,午饭已经准备好了。虽然支浅精心准备了这顿午餐,但吃饭的人显然心思都不在吃饭上,连明添也只是默默的吃着饭,支浅更是一言不发,明深看着满桌支浅的“心意”,却不怎么提得起胃口。
无论支浅如何舍不得,午休之后她还是催明深早些带儿子离开,晚了会影响儿子休息,也会影响他白天去上学,在儿子的作息时间上,她一向很有原则,从来不肯将就,而明添也乖乖地按照她的安排去做。看着明添上车,支浅抱起儿子,亲了又亲,叮嘱道:“每天要坚持跑步,不要挑嘴,要自己背书包,要对爷爷奶奶还有太爷爷有礼貌,对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要有礼貌,在学校要跟小朋友好好相处……”
明深已经发动了车子,支浅拉着明添还在哪儿絮絮叨叨的叮咛,明添站在车里面,眼眶含着泪,小手抱着支浅的脸,一个劲儿的点头。明深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自己五年没有出现,一出现就把儿子抢走,而支浅,很可能在艰难的时候就是因为儿子才有信念坚持下去。他不忍催促,本来他想吃了晚饭再走,但是支浅不肯,说会影响儿子的休息。
明深父子离开后,支浅关上门,趴在床上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哭。就是心里难受得厉害。等她止住眼泪,电话响了,明添软软的童音传来:“妈妈,我和爸爸到家了!”
支浅赶紧坐起来,不能让儿子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异常,“嗯,妈妈知道了,宝贝要乖哦!”
“你怎么了?”却是明深的声音。
支浅知道无法瞒过明深,就没有回答。
“你在哭?舍不得小添?”明深拧着眉毛,是她催儿子走的,儿子走了又一个人在家里哭。她这一天早上哭,下午哭,眼睛吃得消么?
“没有,我刚才看电视,剧情太悲了,所以感动了。”支浅临时也只能这么编了。
“儿子已经去见爷爷了,我身边没有人,你不要骗我了!你从我们走了一直哭到现在?”明深无端的十分烦躁。
“不是,你别多想,你有空多陪陪儿子!”支浅说完赶紧挂掉电话。她没有撒谎,她清楚自己不仅仅因为儿子离开而哭。
周一,支浅刚上完课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是明深,她犹豫了一下走出办公室接听。
“我这几天都要出差,儿子我已经安排好了,他每天七点会跟你视频。你有事记得打电话给我,如果打不通,记得多打几遍。防止我有什么事不方便接听。就是电话不是我接的,你也要坚持打到是我接听。知道没?”
支浅只是“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明深不知道为什么过去的五年会接不到支浅的电话,他一直在查找原因,支浅不会撒谎,但是自己没有接到电话也是真的,就是未接电话应该会显示,但是连这个也没有,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为了不要再有什么误会,他反复叮嘱支浅打电话给他要坚持打下去。见支浅不说话,明深也没有再说话,但是俩人都没有挂电话。过了一会儿,明深说:“我下午两点的飞机,来不及去看你了,回来后去看你!”
支浅依旧只是“嗯”了一下,明深叹了口气,挂掉电话。
晚上,明添果然准时七点跟支浅视频,告诉支浅:“妈妈,今天老师表扬我上课听讲最认真,我交了一个新朋友,他叫纪承祥,他特别喜欢笑,妈妈等你有空来的时候我带你去见他,你一定会喜欢他的。妈妈,我已经吃了晚饭,洗了澡,我们一起来读书好不好?”
“好!宝贝!”
大概七点四十的时候支浅看见婆婆走进明添的房间,催儿子赶紧收拾准备睡觉,就关掉了视频。
关掉儿子的视频通话后,她拿出学生的作文本来改,因为一个人的时间很难打发,所以就找点事情带回家做。九点,电话又响了,支浅看见是明深,就没有接。但是电话一直响,她忍不住,还是接了。
“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明深的语气并没有生气。
“没事。”
“小添打过电话了?”
“嗯!”
“你今天还好吗?”
“挺好的!”
“你现在干什么?”
“改作业!”
“白天很忙吗?怎么这么辛苦?”
“还好,不怎么忙!”
“早点休息!”
“你也是!”
然后俩人就开始没有话说,一时又陷入沉默,却又没有挂断电话。很久,支浅勉强笑道:“我们这是给移动公司创收吗?没有事就挂了吧!”
“我想你了!”明深忽然说。
支浅怔住,慌忙把电话挂了。
明深听着耳边的嘟嘟声,这是什么意思?又生气了?说想她也不能说吗?他以前听几个哥们对着女生说各种情话的时候,一直都是嗤之以鼻。他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说这些肉麻的话,没想到自己现在张口就说,那么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肉麻的,反而是不说憋得难受。可是支浅这样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哥们的那些女人听了不都挺开心的吗?是因为他说得太晚了吗?明深忽然想起,如果七八年前,他肯这样说话,颜嫣会选择他吗?那个赌他会输吗?如果那时颜嫣选择了他,他再遇见支浅会怎么样?原来时间真的很可怕,那时所做的事现在想了觉得自己脑残,他竟然拿这样的事情打赌。
正在出神,隔壁的汪昱来敲门,说苏小姐也赶来了,正在从电梯上来。刚才打明深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所以就打给汪昱了。明深生气地问是谁告诉苏雯利他到这里来的。汪昱说不知道。
说话间,敲门声已经响起。
汪昱去开了门,苏雯利一身酒红色长裙,香肩半露,满面笑容站在门口,看见明深就疾走过来,明深赶紧避开苏雯利伸向他的手,汪昱正准备溜走,被明深一把抓住,说:“不许走!”
苏雯利坐在床沿上,深情而哀怨:“深,我很长时间没有见你了!我很想你!”
明深冷声道:“苏小姐,我们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深,我知道你有妻子,我不会去打扰她,我只是在你出差的时候来陪你!”苏雯利仰着头,明眸顾盼,双目含情。
偏偏明深的电话响了起来,明深还没来得及去床头拿电话,苏雯利已经拿了过来递给他。他一看,是支浅,这么晚打电话肯定有什么事,他赶紧接通,但是苏雯利却在他接电话的时候,依附在他身边,在他耳边撒娇,“深,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吗?”
支浅本来鼓起勇气打电话想跟明深好好谈谈,但是电话一接通除了明深的声音,她清楚地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女声。她迅速挂掉了电话,明深立刻就打了过来,支浅干脆关掉电话!
明深听见支浅的手机关机后,彻底爆发了。他大步走了出去。对汪昱说:“我回来后,这个房间里不许有人!”
苏雯利跟着明深跑出去,明深冰冷地看着苏雯利:“你敢跟着我?”
苏雯利被吓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停了脚步。
明深打电话给李林森,李林森笑问:“怎么,雯利找不到你吗?”
明深十分恼怒:“是你告诉她我在哪里的?”
“是!”
“为什么?”
“怕你寂寞呀!”
“李林森!”
“雯利说她不会影响你的家庭!”
“她已经影响了!”明深暴喝。
“老七,雯利怎么说是我妹妹,她对你可是一心一意,你想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明深觉得头皮发麻,这“乱”到底是如何开始的?
“森哥,你劝劝你妹妹好不好,我已经结婚了,儿子都那么大了。我老婆因为你妹妹已经不理我了。我对不起她的地方太多了,我不能失去她,我儿子也不能没有妈妈。你能不能帮帮我!我说最后一次,不要让我看见苏雯利了!她想要什么赔偿都可以!不是看在她是你妹妹,我……”
李林森不等明深说完就默不作声地挂了电话,他不想听见明深这么排斥苏雯利,他捧在手心里疼的人,为什么要去做明深的一根草?甚至一根草都不如!
明深没空多想,再一次拨打支浅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他不知道这么晚,这个女人会有什么事找他,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他已经错过了很多次她需要他的时候,不能再错过了。
但是,那个小镇上的人,他一个熟人都没有。想了想,忽然想起秋致卿是中学校长,网上说不定可以查到号码,他立刻搜查,发现校长办公室的号码,他试着打过去,居然就通了,但他很快又挂断了,总觉得秋致卿不是那么可靠,还是胖哥或者秋怀卿可靠,可是他没有这俩人的号码。想起汪昱原先买房子跟胖哥联系过,赶紧回头去找汪昱,苏雯利还没有离开,看见明深返回,欣喜若狂,明深没空理她,拖着汪昱来到汪昱的房间,顺手把苏雯利关在门外。
可怜的汪昱要寻找两个多月前的通话记录才能找到那个电话,但是,还真幸运,居然就找到了。明深赶紧打过去,胖哥因为早起,已经睡得很熟。朦胧中听了半天才知道是明深,明深说他现在出差在外面,刚才支浅找他,不知道有什么事,现在支浅电话关机了,请胖哥去看看。胖哥一听,赶紧起来就去了。
支浅正在家里辗转反侧正难过,听到敲门声吓了一跳,确定是胖哥的声音才敢来开门。胖哥把明深的话告诉支浅,支浅说没事,胖哥不放心,说:“小月,你有事要说呀,可不要憋在心里。”
支浅说真的没事,谢了胖哥,让胖哥赶紧回去休息。
“那你找小添爸爸有什么事?他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我……”
“我知道了,小添爸爸出差,你查岗!不接电话也好,让他知道紧张你!”胖哥觉得自己很聪明,乐呵呵笑了起来。
支浅正不知道如何解释,见胖哥这么说,就点头称是。
胖哥离开后支浅想开手机打电话给明深,却又害怕听见自己不想听见的声音。索性什么都不想,蒙着被子强迫自己入睡。
胖哥回了电话给明深说支浅没事,明深说回去感谢他,也放了心,但是支浅依然关机,他猜测一定是刚才苏雯利说话的声音被支浅听见了,本来支浅还为着苏雯利的事情生气,这下结没解开,又打了个结。他发了个信息给支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李林森告诉她我在这里的,我已经让她走了。”
汪昱察言观色,发现明公子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太太,苏雯利是不可能有戏的。他悄悄发了一个信息给李林森,告诉他赶紧让苏雯利走,不然他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果然,明深往汪昱房间的床上一躺,对汪昱说:“你去那边睡!”
汪昱苦着脸:“明总,我跟着你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能不能别这样对我!”
明深懒懒的躺在床上,说:“要不你睡地板,要不你去隔壁房间,我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