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结束,已经八点过,服务员将众人引至酒店顶楼的露天舞厅。
露台上栽种着珍贵的奇花异草,由于正值暑夏昙花盛开的时节,可闻到淡淡而清幽的鲜花香气。
可见中间的平台两侧放有长长象牙白的餐桌,桌上放满了花哨的糕点、冷盘、水果、酒水等各类诱人可口的精美食物和饮料。
相比之前拍卖会现场的那番激烈竞标,眼下舞会的气氛却是显得轻松了许多。
现场游荡着Halie Loren的爵士歌曲《Danger in loving you》,女歌手的声音高昂、婉转且柔靡,正犹如一个看不见的幽灵身穿一袭复古红裙,双唇涂抹了玫瑰色的朱光口红,身上洒满了夜来香的香水,其脚踩一双亮闪闪的红色高跟鞋,自红地毯的一侧优雅款款地走来。
这一路留下了芳香四溢、魅惑人心的女人香气,挑逗起了在场男性们的心底欲望。
与此同时,可见整座俞城层层叠叠、霓殇华美的城市风景,跟这俞江水面潋滟的波光遥相呼应,倒是极为适合此时此刻的现场气氛。
祝仙仙作为今天整个拍卖会现场的女主角,她特意为舞会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蕾丝边礼服,就如同歌声中那个看不见的幽灵幻化为了实体,正挽着大赢家贾董从露台一角的楼梯光彩亮相,四周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祝仙仙脚踩高跟鞋,她至少比对方高出了大半个脑袋,两人的身材一个窈窕正宛如天仙,而这另一个则是标准的墩子形象,双方之间实在天差地别。
贾董殷勤备至,犹似护花使者,他在聚光灯的照射下,搀扶祝仙仙穿过人流,两人便来到两侧餐桌一头所束腰了的舞台前。
祝仙仙微微颔首,笑容满面地走上了舞台,她面冲向大家点头示意,因而整个现场瞬时便安静了下来。
“今天,感谢各位大佬从全国各地汇集至龙湖国际假日酒店,在此特别荣幸地祝贺贾董拍下了大家电商,成为今天晚上的最大赢家。小女子也算不辱委托,作为舞会的开场舞,我邀请贾董与我共度一曲,不知贾董可否愿意赏光!”
舞台下,那位面冲祝仙仙的贾董早已是乐开了花,从而加固了其一脸的包子褶:“在下荣幸之至!”
就在祝仙仙手势的示意下,贾董抚胸走上了舞台,他挽搂住女人的细腰,姿态表现得十分绅士,两人便配合默契地翩翩起舞。
舞台下方,除了星星松松的几撇鼓掌,更多则是艳羡之声。毕竟,祝仙仙几乎集合了所有男人对于异性的美好幻想——她不仅外貌卓绝,更是才华出众,实在是这人世间不可多得的绝世尤物。
冰语对跳舞素来没什么兴趣,但对甜食毫无任何的抵抗力,她拉着庄雅眉一起去挑选精美的点心。
忆眼便捉了杯香槟,将身子斜倚着花圃,眼见自己的小助手跟其他女孩开开心心的模样,脸上不自禁地流露出一副同款笑逐颜开的温存,他也对舞台上的那番逢场作戏不甚瞧得上一眼。
逢慈冷不丁地走了过来:“刚才,在拍卖会现场——你怎么那么激动?”
忆眼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其手中的那只香槟酒杯:“有人想要带走我的小助手,那小丫头又那么笨,就算被人骗了,还帮人家笑着数钱,我不该为她把把关?”
“咦?”逢慈摆出八卦的惊诧:“你那可不仅仅是把关的样子。”
“别胡乱猜了!”忆眼自是清楚对方心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逢慈满面的坏笑:“你还说对你这个小助手不上心。”
“别说我了!”忆眼望向那个正在跟祝仙仙跳舞的男子,岔开话题道:“这个贾董是什么来头?”
逢慈跟随忆眼的目光——也看到了正在舞台上与祝仙仙跳舞的那个目标人:“你是说这个拍下了大家电商的老总啊!那人全名叫贾万和,是北京万和地产集团的董事长,今年五十五岁。最近几年,你也知道房地产越来越不景气,他们公司作为一家上市企业,在全国同类型的地产集团中,就算没挤入进前十,但全国二十强也是排得上号的,因而有心要转型,进行多元化发展,所以这次花大力气,收购了大家电商。”
“一百个亿?”忆眼面露嘲讽的神态:“这个贾董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逢慈笑言:“这种传统的房地产企业,这一二十年不知刮去了多少民脂民膏,一百个亿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毛毛雨了。”
“这大家电商就像是一个诅咒。”忆眼品呷了一口其手中的那杯香槟:“不仅是它的缔造者,之前的所有接盘人,也都一个个死于非命。这次,该不会又出什么岔子吧?”
“兄弟,你可别吓我!”逢慈警觉地环视了一目四周,是在搜寻周围存否可疑人等:“我可希望这诅咒到此终结,至少,在送走这些商界大佬之前,可不要在我的地盘上又出了什么乱子。”
“也是!”忆眼微微一笑:“就算遇害,也回他们的老窝去。”
两人相视地一笑,可见这兄弟情也是愈来愈浓烈,越过逢慈的肩膀,忆眼看到一个男子朝向自己的小助手走去,那人正是喻杰。
冰语正在跟庄雅眉坐在靠近舞台花圃边的休闲椅座上吃着草莓冰淇淋,她原本开心的表情木然一愣,是眼见喻杰正面朝自己走来,便将吃了一半的冰淇淋放在花台上。
“雅眉姐,你慢慢吃,我过去一下。”冰语站起身,其脸色微寒,就面朝对方迎了过去。
“冰语,你这要去哪儿?”庄雅眉抬头,正见女孩与一个陌生男子相对,她不禁面露出一副担忧的表情。
冰语则是无所畏惧,截住了对方的来路,并且低沉着嗓门道:“有什么话,我们到走廊上去说,不要打搅了大家的雅兴。”
“好啊!”喻杰也没表现出任何的恶意,而是面带喜悦的笑容,其神情显得恭敬有礼,跟随在女孩的身侧。
由于,忆眼瞧见两人正朝往露台外的走廊踱去,便将喝完的那只酒杯放在了逢慈的手中,自己也紧速跟了过去。
冰语和喻杰来到走廊,可听闻自露天舞厅所传来的音响声渐弱,女孩一个出其不意的转身,将对方截在了自己的面门,从而逼得喻杰连连后退,竟是差点将自身给绊倒,由此便保持出了一定的距离。
同时,令人备感意外的是——这个男子更加表露出他对冰语充满了尊敬及重视的神状。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冰语吐露这句话时,忆眼悄悄地摸到走廊门口,因眼见黑暗中两人的影子,便偷偷躲在了门口的一侧。
“小语,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你爸爸一直都在担心你。”果然,喻杰满是一脸焦虑的神情。
冰语面无情状地回应:“你告诉那个人——我过得很好。”
“不行!”喻杰一把拉住女孩的手腕:“我今天就要带你回去。”
“我不跟你走!”冰语用力甩开对方,脸色显得有些气恼。
“为什么?”喻杰难以理解道:“小语,你知道你父亲有多担心你吗?”
“他会担心我?哈哈!”冰语面现冷笑的轻蔑:“他还是好好多担心担心——我那几个哥哥,别因为什么继承权等问题——打了起来,弄得家族颜面无光。”
“小语,我知道你对你父亲有看法,但他是真的很关心你。”喻杰苦口婆心道:“毕竟,你离家出走有两三个月了,电话也打不通,快急死你父亲了。”
“我换手机号码了!”冰语撩了撩其额边长长的头发:“我不用他关心,他只要照顾好奶奶就行,我别无所求。”
“对了!”不想,喻杰满脸的严肃:“提起你奶奶,我要跟你说一声,你也知道奶奶的身体不好,特别是你离家出走的这些日子,你奶奶日渐消瘦,整日躺在床上,卧床不起,你应该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就算是为了从小最疼爱你的奶奶,你也应该回家看看。”
由于听闻奶奶的近况,冰语的眼睛瞬时含泪,她连忙转身背向对方,是在回避将自己脆弱的那一面摊开给喻杰看。
由此可知,女孩跟奶奶的感情很好,但她却是硬起着心肠道:“我还不能回去,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喻杰,我就拜托你督促那个人——照顾好我的奶奶。有空,我就回去看望她老人家。”
女孩似乎连自己的父亲也不肯多提一嘴,而是用“那个人”一言替代,可见父女俩的嫌隙极深。
“小语,你别这么固执行吗?”
“喻杰,你别说了!”冰语生涩地打断了对方,因感觉泪水回流进心底,她这才转过身注视着面前的男子:“我希望——今天你跟那个人——不要提起遇见我一事。不然,我们的友谊便一刀两断。”
甩出这斩钉截铁的最后一句,女孩便潇洒地转过了身子,面朝露天舞厅的方向返回。
忆眼连忙将自己隐藏在了门侧背后的暗影之中,并回想起于小助手的记忆里所看到的那些画面:女孩穿着高档名牌、价格不菲的裙子,一身大家闺秀的打扮;她的住处——则是一间华丽宛如金丝雀笼子般的房间,整个装饰风格偏向于古典的欧美风;此外,还有一个周妈——那个五十多岁、陪伴在冰语身边的管家……
总之,此般种种迹象皆表明女孩生长在一个富裕之家。
由于望着冰语走向露天舞厅的背影,忆眼对这个小助手有了更新的认识,其嘴巴不自觉地喃喃话语道:“看来,她还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啊!但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她跟自己的父亲存在怎样的矛盾?这个男人跟冰语又是什么关系?这还真是让人感到疑惑不解啊!……”
无数疑窦正萦绕于忆眼的心头,这还真是令人感觉到十分费解。
当时当刻,舞台上却是精彩纷呈地上演着男人和女人相互追逐及调情的暧昧戏码。
因已经到了歌曲的尾声,眼见开场舞即将结束,贾万和赶忙抓住机会,将祝仙仙的纤腰往身前一拉,身子贴压着女人高耸的胸脯,从而失去了其最初伪装的绅士姿态,则是面冲祝仙仙耳语:“不知道——祝小姐是否愿意今晚与鄙人共度良宵?”
祝仙仙素来是招蜂引蝶的体质,所以对此情此景早已见怪不怪,女人的脸上面带拒绝的淡笑:“贾董,据我所知——您不仅有家室,而且一对儿女也已经满二十四五岁了,他们跟我差不多大。”
贾万和面露失望之色:“祝小姐不会这么传统吧?”
“我这人不传统!”祝仙仙微笑地回答:“因而一夜情什么的——我都能接受,但唯独不接受破坏他人的家庭。”
“哈哈!”贾万和一脸讪讪的尴尬:“祝小姐还真是有原则啊!”
一曲终毕,祝仙仙便松开了对方,其面目瞧似凝带笑意,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姿态:“贾董,我今天的任务顺利完成。这家酒店,也是主办方特意安排作为你们各位大佬的休息场所,想必,您已经拿到了房卡,那我就不继续叨扰,先行告辞了!”
祝仙仙转身,她头也不回,就朝往通向电梯的方位走去;女人毫不理会脸现失望之态的贾万和,而是遇见了正返回向露天舞厅的忆眼。
忆眼笑言:“一个多月没见,祝小姐还真是越来越滋润,也愈发风姿卓越,美丽动人了。”
忆眼转圈上下地打量着对方,由于祝仙仙的礼服为抹胸样式,从而露出其背部漂亮的蝴蝶骨,特别是五彩斑斓的灯光效果映照在其肩膀处,可见其右侧肩胛骨的位置有个蝴蝶形的胎记,忆眼先是微微一愣神,但随即便恢复了常态。
“忆先生也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祝仙仙满面春光,不像是经历过两次命案的接连打击,其嘴角隐隐含笑:“但我记得——在此之前,忆先生总是对我爱理不理,不像那些男人们——老是围绕在我身边,烦都快要烦死了!”
忆眼一语双关地回答:“那些男人——他们只是看到了祝小姐的皮相,但前前后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而我所看到的——却是祝小姐的内在。”
“内在?”祝仙仙轻轻一笑:“不知道忆先生——都看到我的什么内在了?”说话的同时,女人用手指挑逗地撩了撩对方的下巴,却是被忆眼摇头地躲开。
忆眼淡笑道:“当然是祝小姐——再三遇挫、甚为坚强的那一面啊!”
“人总是要往前看嘛!”祝仙仙的美目满是散溢着昙花香气般的风情。
“这句话说得好。”忆眼双手击掌道:“我倒要看看——未来在祝小姐身上还有哪些有趣的事情将会发生。”
“这么说来——”祝仙仙扫视过面前那些影影绰绰的花草,正巧眼见冰语拉拽着庄雅眉跳上了舞台,两个女孩玩得很是开心:“忆先生,您带着自己的小助手,今天是来看热闹的?”
忆眼并不否认:“算是吧!”
“那我就不打搅忆先生的雅兴了。”祝仙仙微微侧头,行过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女人高傲得就像是一只正抖尾开屏的绚烂孔雀,自是照亮了其身边的漆深夜色。
祝仙仙肩胛骨处的那个蝴蝶形的青色胎记,仿佛正震动着翅膀临空欲飞,这不免为其多面性愈加增添了神秘的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