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做饭和解,程婉与程斯耀算是暂时休战。
程斯耀临近期末,回去的越老越晚,倒是与程婉没怎么碰过面。有次碰上,程婉还让他早点睡。
不管怎么说,这是好的开端。
讲台上老师又在督促大家学习,说着什么重本率。程斯耀抬头看着班主任嘴上那个火泡泡,总想上手给挤掉。
班主任话说完了,上课铃也响了。数学老师拿着书本站在门口早已等候多时。
又是一个没有课间的一上午。
数学老师体谅,给了大家五分钟上厕所的时间。
宋云一勾脖子,他被迫站起来同他一起去厕所。
宋云一出去就指着走廊上新换的名人故事牌上的插画问他,“你看那个像不像大月饼?”
程斯耀抬眼一看,还真的有点像。
宋云是南方人,他们那边是广式月饼。
里面放水晶肉、叉烧等等,成品比宋云那张白白胖胖的脸还要大上三至四倍。
程斯耀是个正正宗宗的北方娃,没想到月饼还放肉的,特别是肥肉,他只觉得腻。
像是吃粽子,他从没吃过咸肉的。
有次去买粽子,好奇心驱使下他买两个排骨肉粽。他尝试过后,深刻反省了下自己,一个北方胃为何要强迫自己?
所以当宋云极力推荐他尝一下广式月饼时,程斯耀拒绝了这个提议。
回到教室,宋云还给他传来小纸条。
上面写着:我们那边有个特别有名的手工月饼,一口下去可香了,特别是刚出锅时切下来一块儿捧着吃,别提有多幸福。
程斯耀想到以前每逢中秋,家里还会专门去打些月饼,不过口感自然没商店卖的好吃。可那时候大多是一个仪式,一个专属中秋的仪式感。
程斯耀在纸条上写道:五仁月饼,板栗黑芝麻都可,就是肉馅月饼不可。
这场南北之争,在俩人不停的咽口水下停止。
今天不上晚自习,他们下课比以往早些。
他俩去甜品店里一人买了两个月饼,现做出来的月饼没有鲜肉馅的。程斯耀又陪宋云去超市买了几个带有包装的。
宋云在上车前和他说:“我让老家那边的亲戚做点月饼寄过来,小爷我一定要让你爱上我们的月饼。”
“知道了,快走吧你。”
程斯耀在手机上查广式月饼,才发现原来他们也有五仁。可能宋云所说的是比较出名的一种。
回到家时,程婉与张智平都在。
程婉在厨房里处理羊肉,张智平在客厅拖地。屋里暖气开得很足,张智平穿着夏天的衣服,看起来很清凉。
听到开门的声音,程婉在厨房放小了声音,好听到外面的对话。
张智平用半袖擦掉额头上的汗,对着程斯耀笑道:“回来这么早?”
“没上晚自习。”程斯耀一进到屋里便开始冒汗,他把外套脱下,看了眼厨房的位置。
“今晚你妈做羊汤呢,喝下去热热的,还有孜然羊肉。”
张智平这样说,程婉与程斯耀都不自在起来。
程斯耀从未想过妈妈这个称呼会从他嘴里喊出来,而程婉心里则有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
“张智平。”程婉在厨房喊道。
“欸,来了!”他赶紧应着,然后把拖把递给程斯耀,让他放到原处。
走了几步,又回头提醒道:“地还湿着呢,小心滑倒。”
程斯耀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去放拖把。
张智平刚走到程婉身边,就挨了程婉一巴掌,当然是打在后背上,甚至都没感觉。
“黏糊糊的,出了这么多汗。”
“好出汗,一会儿我换个衣服去。”
“你下次和斯耀说话注意点,什么妈妈,臊不臊?”
“那咋就臊了,你别老想着凶儿子,妈妈称呼这不是水到渠成吗?”
“哎呦,你声音小点。”程婉手肘怼了他一下。
“错了错了,我小点声。”
“我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
张智平不知道是什么坎,程婉说她自己现在说不出口。张智平在警局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前段时间程婉有些偏执,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旁敲侧击下,他带着程婉去看了心理医生。
事实证明,程婉也陷入了焦虑症的漩涡。
但庆幸,病症不是特别严重。吃药加上心理治疗,她病情尚在控制内。
程斯耀在屋里写今天发下来的卷子,演算纸足有五六张,散乱在桌子上。
数学有一道题,得数就是算不出来,他又重新写了下步骤。写完数学题后,程斯耀眼睛有些酸涩。
他上次去医院查过,视疲劳严重,拿了眼贴,但他觉得功效不大。看来还是要去配副眼镜。
刚合上卷子,张智平来敲门告诉他饭好了。
“来了。”他起身开门,羊肉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程婉前面有一大碗羊汤和一盘孜然羊肉,看他出来说道:“你和张叔把这些送到你周阿姨家里。”
“哦。”程斯耀走上前伸手端碗。
程婉拍开他的手,指着那盘羊肉,说道:“拿这个。”
手被拍的有些疼。
张智平见状,赶紧说道:“沉,我拿那个。斯耀你拿轻一点哈。”
程婉微微不适的转过身子,然后去厨房忙活。
程斯耀端起那盘羊肉,与张智平出去。
“我知道她是好意。”
刚关上门,张智平听到程斯耀这样说道。
“你妈,哦不,婉婉。”这个称呼不知道怎么说,张智平的话卡在开头。
“就我妈吧。”程斯耀开口。
“你妈她,最近在看心理医生,我替她跟你说声对不起。”张智平没向深里说。
“严重吗?”
“不严重,现在控制住了。”
程斯耀上前按响门铃。
来开门的是郑爸爸,看到是他们连请他们进去。
屋里有很浓的香味,看来也是在做大餐。
“老婆子,是智平和斯耀。”
周母拿着锅铲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张智平穿着夏天的短袖,忍不住数落道:“哎哟,这是什么天气哦,你以为三伏天啊。”
张智平放下手里的羊汤,连带接过程斯耀手里的盘子。
“在家里做苦力呢。”
“家里做了这热乎乎的东西哦,暖和哟。”
“阿姨你在做什么啊,好香。”从厨房传来的香味,极大调动他肚里的馋虫。
“炖大鹅哦。你哥哥原本说不回来,一个小时前又说已经在路上了,整的我匆匆忙忙的。”
“正好你们都来了,今晚就在这里吃点吧。”郑爸爸提议道。
周母将手里的锅铲塞进郑爸爸手里,使唤他去厨房搅一下锅。
“程婉在家吗?喊来一起吃饭啊。”不给张智平拒绝的余地。周母拉着程斯耀去冰箱里拿好吃的,“我和你叔叔今天出去,看到甜品店里那个小蛋糕,精致的哟,你肯定喜欢。”
程斯耀听到郑以卓要回来,心里本就喜悦,又看到周母递到他面前的蛋糕。他抱着周母的胳膊,低头像个小狗一样在周母肩上蹭来蹭去,惹得周母频频发笑。
郑以卓打开屋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酷哥在自家母亲肩上蹭来蹭去。
程斯耀比周母高出一个脑袋,弯着腰撅着屁股,嘴巴还撅着。
郑以卓觉得自己今天回来的决定是对的。
“哥,你回来了。”少年站直身子,目光直直的望进他的眼里。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