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眼看着自己面前琳琅满目的鸡鸭鱼肉,顿时倍感压力,原本在昨夜与晴瑶会话之时便就吃了不少点心,之前也吃过不少东西,现在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容阮还在催促着他动筷子,但他实在是没有了力气,便说,“伯母,叔叔,我真的吃不下了,不若你们就直接说吧,不必再拖下去了。”
那夫妻对视了一眼,皆是叹下一口气。
罗一会心一笑,“伯母,叔叔,你们真的不用顾虑太多,其实有关于我的身世,我大概知道了一些。”
司徒上有些不可置信,“你知道?你快说说看。”
罗一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先是另一个自己,再之后是灾厄之子,父母也是为自己而死的事情,他大概也就知道这些,但具体的事情由于记忆过于模糊说不清楚就不再说了。
司徒上沉眸,“竟有这样的事,那另一个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容阮自然也是一脸不解,这样的事情明显不在她的认知范畴内。
罗一说,“那另一个我对我说我是第七个灾厄之子,而文矣说在东海岸边救过我们的人也是,可是这个灾厄之子到底是什么?我的父母又为什么会因为这个而死呢?”
司徒上问,“小一,你是不是从小天赋异禀,无论修习怎么样的剑技魂术都轻而易举,全然不似常人那般艰辛刻苦?”
罗一觉得他说的有些夸张,但细细回想起来也确实如此,魂技大多都随着剑宗而修炼,而对于魂技的感悟也是很快,寻常人领悟一个魂技少要一年,多就不定了,但是他的索魂一技却只在用了一个月便领悟而成。
司徒上说,“若不是你体内还有一道封印,压制住了你的魂力,只怕你现在早已成为这大陆上的第一人了!”
罗一震惊无比,“有这么夸张吗?”
容阮重重的叹下了一口气,“傻孩子,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罗一不解,“怎么说?”
容阮说,“你可知当年第一位出世的灾厄之子是如何出色,仅是十几岁的年纪便解决了乾坤大陆上的危机,名声响彻乾坤大陆,却在二十岁那年突然暴毙,无人知其死因!”
罗一皱起了眉头,“二十年?”
“是啊!”司徒上说,“之后的那几位同他一样,无不是声名远赫,魂力绝伦,若说是独霸天下也未尝不可,可下场又都无一例外,在魂力达到顶峰,可有机会突破人类的极限而到达非人境之时却忽然魂力尽丧,似被诅咒一般遭受厄运的纠缠,下场皆是惨不忍闻!”
“得天独厚?独霸天下?”司徒上冷嘲一般说,“在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便宜的事情!最终也只是成就了三言两语便可讲完的可悲笑谈罢了。”
罗一不解,“不是还有那个什么瓦尔伦什么肯的吗?他不是活到了现在?”
容阮说,“那人是个什么下场,你忘记了吗?”
罗一长出一口气,“是啊……五十年前成了全世界的公敌……人人喊打!”想到这里他心中苦涩起来,自嘲说,“这么说起来,我如果不是扫把星,那也该是一个短命鬼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容阮重重的给了他一掌说,“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他们短命就短命,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很显然,罗一并没有因为肩膀上的酸痛而振奋起来,仿佛剑宗覆灭的那几天的感觉再度来袭,恍恍惚惚,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容阮还想为他打气,却被司徒上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孩子,你也不用悲观,你可知那瓦尔伦·肯,是你的什么人?”
罗一摇着头,此刻他根本不在乎这个肯不肯的到底是谁了,反而看到一桌珍馐,想着自己应该赶快吃完才是,要不以后就没有时间吃了,可就当他准备伸出手的时候,司徒上的话却惊醒了他。
“他是你母亲瓦尔伦·琴的亲叔叔!”
罗一惊讶说,“我的母亲?”
“你可知,那瓦尔伦·肯,是如何成为被全大陆追杀的人?”司徒上问,罗一自然不清楚。
他接着说,“这事要从七十年前说起,那个时候东西两国联姻,选中的正好是当时的四公主和西方瓦尔伦家族,这瓦尔伦家族主修精神力,不仅位居西方帝国三大家族,还有王爵之位,在西国的地位就相当于我们东国中的六堂,只不过他们要与皇室更加亲近一些……”
“以往的灾厄之子都是因为两国联姻才会出现,瓦尔伦家族自然不希望有所沾染,但其他两大家族前两次都参与过联姻,帝国内更是不可能,于是避无可避的成为了这一次的联姻者,瓦尔伦·肯就此出生……”
“自然,那孩子也是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便将皇室以及其他两大家族的同辈尽数击败,但知道那孩子不过二十岁必定夭折所以也不重视,那孩子无人管教性子便野了许多……”
“后来,他与家族中的一个仆人相爱,私下里那仆人怀上了他的孩子,瓦尔伦家族发现此事后担忧那胎儿会带来隐患,便要将那胎儿打掉,却不成想,那女仆竟然死去了……”
“对于他们而言那不过是个下人,可对瓦尔伦·肯来说却是杀死了他的爱人,于是他便前去找族人讨要说法,却被他们设计暗害,结果却导致他魂力紊乱,不受控制的杀了许多人……”
“因为此事,他被西国通缉,再之后西国那里突然出现了大灾难,很多人都认为是瓦尔伦·肯引起的,但他却在此时销声匿迹了……”
容阮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当时啊,那个瓦尔伦家族因为此事被削了爵位,自此一蹶不振,也算是没落了,而那时东国时局不稳,当时的皇子们因为争夺皇位,情况也只比西国好一些而已,两国就此和平了三十年的时间……”
“两国的恩怨很快再度开始,双方各集结了数万士兵开始交战,却不想因为长时间没有交过战,这一仗打的双方都十分狼狈,为了稳定各自的子民,两国商议再次缔结联姻之约,但……”
罗一垂眸,回想起另一个自己说过的话,不自觉的复述了出来,“但是却加上了附加条件,便是这次出生的孩子若再度引发黑暗,便就将这引发黑暗的婴孩扼杀,并且撕毁两国和平条约,正式开战!”
他抬起头,看着他二人,悲凉说,“这个孩子,就是我吧。”
司徒上静默片刻,点了点头,“不错,历代因联姻而出的孩子,出生之时都会天生异象,你的母亲生下你之后,天色就立刻变了……”
罗一轻轻叹下一口气,“我的父母,他们是怎样的人呢?”
司徒上说,“你的父亲名叫罗南,是现今王上的二皇子,曾被寄予厚望,本该是东国太子,但他在十八岁那年外出历练之时认识了你的母亲,二人因此生情……”
“原本别指定的联姻者是大皇子,但二皇子得知西国的联姻者是你的母亲,坚持要自己迎娶,可既有瓦尔伦家族在前,王上自然是不同意的,后来经过一番波折,终是你父亲娶了琴,也自此,他在朝中的声望瞬间降低……”
“你父母为了两国百姓,坚持不同房,他们认为,只要没有孩子,就不会引发异象,至少可保两国一时平安,可是不到两年,在一次宴会之后,他二人还是怀上了你……”
“虽然有人提议要将你的存在抹消掉,但是初为人父母的他们始终不忍,对外宣称你已被打掉,再以此称病不再见人,可终究躲不过天生异象……”
“不止是西国,就连东国内许多人都要杀你,那时候大皇子借着罗候的势力也暗下了不少手段,王上无可奈何,只得派兵追杀你们,在一处山崖上将你托付给了东方宗主,而他二人谎称你已死亡,之后就在罗候一干人等的施压下,将你的父母锁在了断罪台上……”
“够了!不要再说了……”罗一谁也没顾,直接跑出了房外。
他根本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去消化这么多的事情,好不容易才从剑宗的悲痛下解脱一些,却又给自己套上了无尽的枷锁。
“一心为民?剑宗要守护的,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吗!”
信仰在那一刻瞬间崩塌,像是被无数双满是鲜血的手用里的撕扯、蹂躏着。
“罗候——!”
他抓狂的喊出这个名字,幻出云纹,直接将眼前的一颗大树砍得伤痕累累,最后一剑过去竟是直接将其斩断。
几个下人躲闪不及,就看着那棵树横倒下来,一张白纸忽然飞出护在他们头顶。
他们看着来人,只听他大喊一声,“快走!”便纷纷逃开。
他听见脚步声,回身一剑,直直向他刺了过去,却是看到他面容之后,心里一惊,手掌一松,将剑化雾,当下便定住神,将漂浮的白雾尽数收回。
他看着站在面前一脸惊诧的司徒文矣,急忙问,“文矣,你没事吧,我又没有伤到你?”
司徒文矣却是目光深锁,“小一,你怎么突然这个样子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罗一脸色一僵,问,“你知道罗候在哪里对不对?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要杀了他!”
司徒文矣眼眸一动,“你……你都知道了?”
“不!我现在十八岁,也就只剩两年了,只剩两年了我该怎么重建剑宗呢?我该怎么找老爷子他们……还有珏,珏!对了,先杀了他,一定要先杀了他!不然一切都做不到的,不然的话,我……我!”罗一疯癫的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他说话。
他急忙按住他的肩膀说,“小一,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好?”
“休息?”罗一神色一定,低沉的说,“不能休息,我没有时间休息的,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去做,我休息了谁来替我呢?”他按着脑袋,“我的头!我的头好痛!”
司徒夫妇,晴瑶与小虎纷纷出来,眼睁睁的看着罗一昏倒在司徒文矣的怀里,全部聚了上去。
“小一!”
“喵!!!”
“小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