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后的草坡上面,一老一少正在舞动身形,操练武术,那是李德明与苏米拉。
“运气于掌,驭气于心,意由心发,气随意走……”李德明展开着武术招式,双臂一如柳枝轻舞,行云流水。看似轻柔的舞动中,却又蓄含着雷霆之力。
他一边操练,一边指导着苏米拉。
苏米拉也跟随着他的动作,一招一式的学习。
奇奇绕着他们转圈,有时候,也学他们的动作,腾起跳跃。
李德明现在教苏米拉学习的,是雅派武学中最精妙的功法之一,气功。气功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运行于体内,以强身键体、强化防御为主;另一种是专注于体外,以掌控无形空气,强化攻击为主。
李德明修炼的主要是后者,他能将无形的空气,化为刀剑,杀敌于掌风之中。
这也是雅派武学,增强空手功夫战斗力的基础。
“学会了驾驭气和风,任何东西都可以变成你的武器。”李德明说。
“李叔叔,这种功夫厉害吗?”
“你想看,这种功夫有多厉害是吗?”
“是的。”
“好吧,叔叔就来演练一下给米拉看看。”
李德明运力发功,地上的一片锯齿草草叶就自动飞到他的掌心。接着他一挥掌,草叶笔直箭射而出,飞过十米开外的一块大岩石,切豆腐片似的,把那块岩石削去了一小块。
苏米拉也学着李德明的样子,捡一片草叶,身形一个大旋转,照着大岩石甩过去。但是她的草叶还没飞到岩石那儿,就被风吹跑了。
过一会儿,两人有些累了,就坐到草地上歇息。
苏米拉说:“李叔叔,给我讲一讲我爹的故事吧。”
“唔,你爹爹的故事有很多哦,讲什么呢,我想想。”
“就讲我妈妈和我爹爹的故事。”
“哦,好,我就讲你爹爹和你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李德明于是讲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那时候,苏米拉的父亲苏仁德还很年轻,十八九岁的样子。
苏仁德当时已经是雅派弟子,那时候,也是雅派与庸派斗争最为激烈的时候。有一天,苏仁德奉命带领一支三十人的队伍,秘密潜入城中,实施劫狱行动,要救出被庸派抓获并囚禁的十二名雅派弟子。
但是他们的秘密行动泄露,被人出卖,敌人提前设好了圈套,等着他们。
苏仁德不知道行动已经泄密,仍然按照计划行动,不幸进入敌人埋伏。经过一场惨烈的战斗,三十人的队伍被浩浩荡荡的敌人冲散,有的被杀,有的被俘,有的逃走。
苏仁德身负重伤,拼命逃脱。但是他跑到城市边沿的时候,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他再也跑不动了。他只好翻过一堵围墙,藏进一个小院里,躲避后面的庸派追兵。
苏仁德不知道,他闯进的是一个富人家的院子。这家的大小姐名叫梅艳琴,也就是苏米拉的妈妈。梅艳琴第一个听见院里的动静,从屋里出来查看,发现了苏仁德。
这是苏仁德和梅艳琴第一次相见。
那时候,城市已经在拜庸门派的控制之下,任何窝藏雅派弟子的行为,都是死罪。苏仁德一看梅艳琴发现了他,不由长叹一声,心想藏不住了,反正是个死,就不要连累别人。苏仁德没有请求梅艳琴救他,而是马上又往墙上爬,要爬到院外去,就算被敌人抓住,也不能连累这个无辜的女孩一家子。
不料梅艳琴却冲上来,抓住他:“你不想活了吗?快跟我来。”
苏仁德逃跑的时候经过乔装打扮,并没有穿上雅派弟子服装,但是梅艳琴听到外面庸派武士的追击叫嚷和笛声,就猜到这个小伙子是一名雅派弟子。
她完全不顾个人安危,毅然决定窝藏、拯救这个陌生的雅派小伙。她把苏仁德扶进内室一个秘密的房间里,找出家庭备用药品,给苏仁德治伤止血。
好在整个梅家都是雅派理念的支持者,全家都配合梅艳琴,隐藏这个雅派弟子。
苏仁德就这样,在梅家一住五天,直到伤病痊愈。短短五天里,苏仁德就与梅艳琴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然而命运如此多灾,苏仁德窝藏在梅家的事情,还是被邻居发现,并出卖消息给了庸派。
就在苏仁德准备告辞梅家的前一天夜里,庸派大批武士,突然包围了梅家院子,强闯民宅,实施搜捕。
梅艳琴紧急送苏仁德从后院下水道逃跑。
“可是你们一家怎么办?”苏仁德不放心。
“你别管,我们只是普通市民,不会有事的。”梅艳琴只是催着苏仁德快走。
梅艳琴回身离开后,苏仁德并没有马上走。他做不到就那样不管不顾的离开,他希望确定梅艳琴一家是安全的。
他就躲在后院的门后面,从孔隙里远远观望着前院那里。
果然残暴的庸派武士,为了逼问出苏仁德的下落,把梅家全家都吊了起来,要绞死他们。
苏仁德热血上涌,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就此丧命?
他完全置自己生死于度外,死也要轰轰烈烈的死。他一下从后院冲了出来,面对几十名庸派武士,英勇战斗。
无奈敌人太多,苏仁德只能拉着梅艳琴拼命后撤。最终他凭借高强武功,带着梅艳琴冲出敌人包围,逃回雅派山上。
梅艳琴活了下来,可是她的一家不幸遭受灭顶之灾,全家五口当晚就被庸派武士统统绞死。财物被搜刮一空,房屋被一把火焚烧。
“这就是你爹爹和你妈妈相遇的故事,故事有点悲伤。”李德明说。
“哦,可是妈妈好坚强,她从来没有哭泣过。”苏米拉说。
“是的,苏米拉的妈妈是天底下最最坚强的女人。她最幸福的事情,是有四个最可爱的孩子。”
“还有吗?再讲一个。”
“还要听啊,可是都有那么一点伤感哦。”
“没事的,我也很坚强。”苏米拉抱紧着奇奇说。
“那好吧,我再讲一个苏米拉和她爹爹的故事。”
李德明于是又讲起了那场“河谷之战”后,苏仁德身中枪伤,性命垂危的故事。
那一天,苏仁德刚刚停止呼吸,闭上了眼睛,梅艳琴就带着四个孩子急急忙忙跑进大厅,那时候,苏米拉还在妈妈的肚子里,没有出来。
梅艳琴扑到床前,双手捧住苏仁德的脸,肝肠寸断、泪水泉涌。她不断的拍打着丈夫的脸:“你醒醒啊,仁德,我求你醒醒,再看看孩子们一眼。”
多么神奇啊,明明已经停止呼吸的苏仁德,竟然一只手突然移动到了妻子的肚子上,紧紧贴住了妻子隆起的肚皮。他在抚摸妻子肚子里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他是多么的惦记着那个幼小的生命啊。
梅艳琴也立即明白到丈夫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死亡,还有一点生命的意识。她抓起丈夫的手,放到她的肚皮之上。“摸摸吧,好好摸一摸你最小的女儿吧。”
苏仁德的手就一直温柔的隔着妈妈的肚皮,停留在幼小的苏米拉身上。直到他的生命迹象完全消失,手臂变得僵硬……。
“知道吗,爹爹是感受着苏米拉的心跳,幸福的升上天堂的。”李德明说。
苏米拉仰起微笑的脸庞望向天空,眼里滚下来一珠坚强的晶莹泪滴:“要是爹爹还活着,他一定整天把我捧在手心里。”
这时,秦忠民在坡下呼叫李德明:“掌门,我们该出发了。”
“哦,来了。”李德明回应着拉起苏米拉:“四丫头,我们回吧。”
原来,今天是雅派弟子离开桃树村,返回山上总部的日子。大家已经收拾好行装,只等着掌门一起出发。
李德明回到村中,最后跟村长老全告别,又跟梅艳琴和苏米拉挥一挥手:“走了,后会有期。”
“有时间,经常下山来看一看。”梅艳琴说。
“会的,嫂子。”
一条长长的队伍,往山上延伸。象一条巨龙一样,登上山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