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森国庆的时候还大言不惭说,是因为程斯耀转学自己伤心欲绝,化悲愤为学习动力。
今天见面,程斯耀才得知原来是陈瑶给他下达了硬性要求,必须进步二十个名额。
总算有人制住木森。
程斯耀不敢轻易下结论他们能走多远,但既然已做决定,那就别辜负了彼此。
“既然你们请假出来,我就别打扰你们了。”
“别啊,你们俩互相认识认识,一个我最好的哥们,一个我女朋友。”
陈瑶怼了他一下肚子,“一个班的,哪里不认识?”
“对啊,我又不是不认识陈瑶。”程斯耀附和道。
“如果一会儿没事,就一起吃点呗。”陈瑶邀请他。
木森频频点头,“去嘛去嘛。”
今天一天都在陪人吃饭。程斯耀胃里不舒服,食欲不大。
木森去上厕所后,桌上只剩下他们俩人。
见陈瑶放下手中的餐具,他说道:“因为我让你觉得有些拘束吗?”
陈瑶听后,连连摆手,“不是,怎么会。”
“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陈瑶脸上有着淡淡笑意,她左手放在耳边慢慢按压,她说道:“我很开心,能再次见到你,特别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那时候老师总把我们的名字喊错,不是程瑶就是陈斯耀,还记得吗?”陈瑶挑起了话头。
程斯耀想起课上老师喊错名字的事情,“记得,有段时间他们喊我陈斯耀。”
“有时还会喊陈佩斯。”陈瑶补充说道。
程斯耀笑道:“你都还记得啊。”
“记得。”陈瑶很认真的看着他,“你或许都不记得,刚开学的陌生环境,我很不适应。为了逼迫自己快速适应新环境,我主动担任了语文课代表。每次收到班里几位刺头的作业,你总会帮我,去逼迫他们上交作业。还有体育课,我跑步摔倒磕到了小腿,你和木森带着我去医务室;还有班级搬桌凳,你总会帮我们女生,自己多走好几趟;还有运动完后你从不再教室大剌剌的脱掉上衣解热,还会让那些男生也注意点;还有每次吃饭前,木森总会把一次性筷子用手心搓一搓,这样上面的倒刺就会没有,他说这是从你这里学到的。”
陈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这都是很小的事。”
“对啊,那时我总在想,连小细节都能注意到的男孩怎么突然就变了?”
程斯耀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并不希望你自此一天天消沉下去,但我别无他法。我希望那么曾给予过我温柔的男孩,还是那个样子,因为你很美好。这样说起来好像很矫情,也好像很圣母似的。不过,今天再看到你,我有点…不,不是有点,我特别特别的高兴。”
这下程斯耀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没想到他曾很随意做的小事能让眼前的女孩记得这么清楚。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呢。”木森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俩人谈的还挺愉快。
“在聊你是如何收获课代表芳心的。”程斯耀答道。
木森坐到陈瑶旁边,信誓旦旦道:“当然是我帅气的外表呀。”
陈瑶一个白眼过去,但又在桌下悄悄拉住他的手。
程斯耀被木森的话臭屁到,他对陈瑶说道:“我给你爆个料,木森从高二就开始…”
“欸欸欸额欸欸欸欸。”木森疯狂打岔。
陈瑶在底下攥紧他的手,饶有兴趣问道:“高二怎么了?”
“早在高二就对你芳心暗许。”程斯耀看着木森颇为精彩的脸色,笑得得意洋洋。
随后俩人去看电影,程斯耀说什么也不跟着去掺和,提脚溜了。
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他常常感觉世界把他抛弃,要不然为何要让他经历这些。他曾假设过许多。假如他出生在父母美满的家庭里;假如外婆还在世;假如他有时光穿梭机,那么他便可以一直呆在小时候;假如……
其实他从未回头看看世界有多明朗,有张叔,有木森,有老师,甚至还有甚不相熟的陈瑶。
程斯耀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一年之久,程斯耀每每想到那段日子,总会脸热的不敢想下去。
他想是自己又重新经历了一次叛逆期吗?
他又会常常陷入自责,是个矛盾体。
情绪总是要发泄出来的,那么就及时从情绪的漩涡中逃离。
两顿饭他都没吃什么,现在肚子也不觉得饿,只觉得撑的厉害,他去药店买了一瓶奥美拉唑。
回到家时,郑以卓正坐在阳台旁的一个躺椅上看书。
“回来了?”
“嗯嗯。”他抬头看了眼时间,离七点还有一个小时,“怎么回来这么早?”
“今天没什么事就提前回来了,吃饭了吗?”
郑以卓看到他接水吃药,眯着眼去看那个药名,“是不是吃螃蟹吃多了。”
他把书放在桌子上,盯着程斯耀。
程斯耀把药片咽下,伸出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我保证没有。”
郑以卓姑且信了,“那你晚上自己揉揉肚子。”绝口不提自己帮忙。
程斯耀也庆幸郑以卓没再提自己帮忙的提议来。
俩人都干咳一声,郑以卓偏过头起身去厨房做饭。
“哥,我想吃疙瘩汤。”
程斯耀甚爱疙瘩汤,外婆在世时,晚饭总会给他做这道。
“我不会拌面疙瘩。”郑以卓将希冀的目光转向程斯耀。
程斯耀下巴一缩,说道:“我也不太会。”
最终还是郑以卓上手拌的面疙瘩。
郑以卓与那小碗面粉斗智斗勇,程斯耀准备汤与配菜。
锅中放少许油,五分热下入剥掉皮的西红柿,待超软加入少许盐,搅拌均匀加入清水。以前外婆总喜欢再放点豆瓣酱,她口味重。但他见郑以卓平常做饭少油少盐,故就没放豆瓣酱。
“哥,你吃荷包蛋还是煎蛋?”
郑以卓水加的有点多,此时他又加了点面粉,听到程斯耀的问话,回道:“荷包蛋。”
说完他又意识到早饭已经吃了三个水煮蛋,“别给我加鸡蛋了,今天吃多了。”
“哦。”程斯耀把鸡蛋又放回冰箱里。
他又洗了点生菜,备用。
水开之后,郑以卓拌的面疙瘩也刚刚好。
等待三四分钟后,程斯耀将生菜放进去,又放了点白胡椒、香油、盐调味。
舀到碗里的时候,郑以卓挑着小块儿的疙瘩给程斯耀端了过去,自己那碗大小不一,但好歹全熟了。
味道卖相都不错,当然是程斯耀那碗。
有一个特大的面疙瘩,一口咬下去,还有些夹生。
程斯耀看到那个夹生的面疙瘩,笑道:“这个疙瘩其实适合炸一下。”
炸的面疙瘩,就叫炸疙瘩,也是北方特有的一种面食。
“下次我练练,非要让你吃上大小均匀的疙瘩不成。”
吃完饭后,郑以卓拿出来一个艾草按摩仪。
程斯耀把它缠到自己胸口下,等它慢慢发热。
郑以卓在沙发下的地毯下又铺了一个厚厚的地毯。程斯耀侧躺在沙发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郑以卓半靠在沙发沿上,
俩人选了一个戏剧,名字是《暗恋桃花源》。
1999年版本。
期间郑以卓还学着台北人说话的调调逗程斯耀。
屏幕上演到感动处,又戛然而止。情绪达到一个顶点又猛地下降。
后面的桃花源,又让人笑的浑身直颤,俩人笑得下巴上扬。
“哥,你看那个演员四肢好灵活。”程斯耀指着在舞台上做划船状的那位演员。
“这个音乐一响起,让我想起《红高粱》的主题曲。”
“不像吧。”
“这个也太那个什么了吧,好好笑。”
俩人时不时对着剧情或者音乐说上两句。
演到一个小时十三分处,正好一个转场,俩人都有些困。
郑以卓将屏幕关掉,俩人从一个小时的戏剧世界中脱离。
程斯耀带着一身的艾草味儿回房睡觉,走到屋子门前,扭头对郑以卓说道:“哥,晚安。”
“晚安,快去睡吧。”
这时,两人谁也没想到《暗恋桃花源》会成为让他们难以介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