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结似乎方才施法有些吃力,还得依靠那柄刚才幻化出的长剑支撑才笔直站立着。
虽然气力被耗得七七八八不过他此时也不敢显露出疲态,降下云头出现在小镇中心法阵之旁。
身侧鬼物见状哪敢还纠结对方到底有没有耗光力气,一个个如北风天的麦穗般趴伏下一片。
它们不敢抬头,哪怕……哪怕此时南结虽然装得很正经,可其脑后的头冠早已不翼而飞,一头苍白的雪髻随阴风而动胡乱披散在肩头。
原本庄重无比的赤黑雕红长袍的衣摆现在也早已破碎不堪,其上繁杂华丽的图纹也是随着衣物的破损而断裂成数块。
此时,南结终于是支撑不住身子佝偻下来,手中金光长剑也是没有法力支撑而一瞬消失不见。
此时南结晃荡着身子却还是努力向前走去,此刻狼狈的模样却是依旧让众鬼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们的记忆之中,昔日天庭无上不可被玷污得威严,终于是从它们的记忆角落中被重新捡回。
终于,他踉踉跄跄走到中心光柱之下,却也不见有动作只是微微侧躬身似乎在等些什么。
下一瞬,青巧儿的身影便闪现而至。
她随意地看了看四周趴伏着的鬼物,它们几乎将这个不大的小镇中心给全部挤满,可青巧儿的眼神却是依旧冰冷,甚至有些失望的意味。
“太少了”
话语很平淡,可语气中冰冷的意味让这群趴伏着地鬼物齐齐打了个寒颤。
它们丝毫不怀疑,这个之前灭掉自己头目的这个小女孩一个不开心,没准一巴掌下来自己这些孤魂野鬼依旧逃不了湮灭的命运。
“殿下,此处只是阴司小城,不过……不过!我天庭必将在您的带领下重新收复整个阴司鬼域!”
南结虽然仍然气喘吁吁的样子,不过说到最后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显得很是激动异常。
青巧儿瞥了一眼南结,语气不善地说道。
“这些客套的话就免了吧”
青巧儿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周围挤满了小镇中心的鬼物,这些鬼物仍然死死趴伏在地,没有眼前这两位的命令他们动都不敢动一下。
“不够,远远不够。至少要眼前这点虾兵蟹将的千倍、万倍甚至……数以亿倍”
青巧儿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话,可这一下却是将刚刚有所缓和的南结呼吸都差点一窒。
“殿下这是要一统全部的阴司势力?这恐怕……会招惹到很多不必的麻烦”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风轻云淡地青巧儿,他猜不透青巧儿的打算却也不问,只是微微躬身回道。
“回殿下,那我等恐需北上了,听说那里……仍有不少的镇守神官在苦守。
听说在北域,我天庭旧部依然掌握着数成地界。”
南结似又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
“可是……”
哪知道南结还没开头,青巧儿便气呼呼地直接打断。
“可是什么!一次全部说出来,不要有什么顾虑”
“这北域残存势力其中部分人……属下听说已然对我天庭貌合神离。
对我天庭丝毫不加礼敬也就罢了,还与这反叛的鬼王蛇鼠一窝。
据说就是靠着这,他们这才能在那边苟延残喘至今”
青巧儿翻了个白眼似乎很是不屑的样子,随后又冷哼一声。
“一些吃里爬外的东西罢了,尊不尊天庭与我何干。
我只管他们听不听我调遣,至于不服之人……灭了就是”
南结心里一个咯噔,那些人虽暗地里与叛乱鬼物勾勾搭搭,甚至其中不乏千年前配合叛乱发生的很多存在。
可毕竟都是同僚千百载况,且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不上反叛天庭……
虽有些无奈,可南结也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同时心中暗道。
“那就看……你们识相否了”
一旁的青巧儿不再理会南结,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接天光柱,其上庄言的名字正缓缓漂浮于上。
南结见青巧儿注视着光柱,于是慌忙躬身上前。
“请殿下赎罪,下官自作主张举荐庄言做这……一十七夜镇的城隍”
青巧儿抱着手看着南结,一副无所谓模样淡淡说道。
“为何?”
“实乃……实乃属下已无人可用。
手下神官可能均存有二心,虽还名义上在下官治下,可……可存二心者却为数众多。
况且……”
南结偷偷看了眼青巧儿,见对方没什么异样的神情这才徐徐道来。
“况且如下官所料没错的话,玉皇想必没有留存种诏书或者亲口加封过庒言公子吧”
南结并不知道庒言在以后到底有着什么地大用,可从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南结隐隐觉得此子恐怕才是殿下此次下界真正的目的,也不知道那些所谓中立的老家伙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这日后没有身份如果想要上去,或者干些别的事情对他来说怎么也是麻烦的事。
而玉皇目前不在其位,万界之中唯有城隍可传代承袭,况且城隍身份特殊几乎位等同于王……”
南结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想必青巧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也好,就让他先做这个城隍吧。
对了,我先去把周围强一点的邪祟清理干净,至少在他厉害起来之前……”
青巧儿欲言又止,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眼睛一亮问道。
“对了!爷爷好像曾留下话来,他是个什么……等待者?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那些大人物们也不明白,只是很多年前爷爷他提过一嘴。
城隍不是都是玉皇亲封的吗?听说你们和爷爷之间的关系可与普通的神官课都不同。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等待者?等待什么?
南结闻言一愣,心中暗道果然此子身居大任,可无奈他也是对这等待者一词没什么印象。
“殿下恕罪,下官也从未听过此称谓”
青巧儿一耸肩,虽然有些小失望不过自己也没抱多大希望就是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等日后他上去了,我这个没见过面的便宜爷爷貌似给他留下了很多好东西,他以后没准是个做大事的人”
青巧儿眼神闪烁间瞥了一眼南结,随后不再管原地暗自思索其意的南结,自顾自地直接腾空而起消失在场中。
青巧儿没有直接离去,而是在半空中却是传来了她最后的命令。
“记得给他留几个靠谱的,首先重塑此地轮转,而后……你随意看着办吧”
而此时的远处,庄言在半空中等的无聊都已经打起了哈切,在远处的屏障升起之后其内部景物他便看不甚清楚。
脚下的术法稳固如同大地,所以他胆子也是慢慢大了起来,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撑着下巴等待着。
庄言的视线开始从远处似乎很纷乱的小镇离开转而看向其他方向,他朝着四方缓缓看了一圈,
好在似乎这周围没有什么空气污染月光格外明亮,脚下此起彼伏地山脉排列在周围与庄言记忆中的地形一般无二。
只是……只是不远处光秃秃的山脉上并没有如同现实之中一样丛林树木遍地,取而代之地则是一根根排列整齐的枯木。
似乎这阴司便代表着阳界相反的一面,活着的生命……与腐烂枯萎的生命?
不过好在庄言所在的位置足够高,他的视线不必局限于那枯萎的树木之间,他的视线再次跨过这连绵的山脉,顺着下方的道路向着更远处看去。
庒言自己都惊讶于自己惊人的视力,一百米、一千米、一万米?可他的视线依旧还可以继续向前。
在某一处方向,庄言隐约看到了附近最大的城市。
可一座座高大建筑的背后却是隐隐地有着无数极为庞大的物体正在移动,庄言想要看得更加清晰双眼视距不由自主地继续延伸出去。
慢慢地,他终于看清了远处城市入口,主干道上的收费站。
随后城市郊区一栋栋零散的工厂也在庄言眼中逐渐清晰,顺着道路庄言观察到的范围不断地向前扩张。
可就在庄言的目光几乎快要接近那些建筑之后移动的庞然大物之时,异变突生!
“啊!”
庒言一声惊叫连忙收回视线,他的双眼忽然一阵刺痛。
那是一种如同被强烈的太阳光照射之后,又接着被细长铁针深深刺入的剧痛。
庄言死死地捂住双眼,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模样格外凄惨。
“哈哈,庄言小友~这天衍神术可不能这么用的”
南结随手一挥,一道蓝色流光顺着庄言死死捂住的双眼一带而过随后消失在空气中。
庒言还在半空中痛苦地打着滚儿,可却忽然觉得眼睛刹那一凉,伴随着这清透的凉意那股刺痛竟然慢慢地在消退。
眼睛眨了眨,庄言尝试着想睁开眼,可无奈眼前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的模样。
这可把庄言吓得够呛,一直视力良好甚至才学会一招千里眼的庄言此时体会到了近视患者的感觉。
“唉?!啊~我的眼睛!我!南结爷爷!我怎么什么都看不清了!我也不要当盲人啊!”
庄言有些恐惧,他无法想象后半生都要做一个戴着墨镜的盲人。
“哈哈哈,无妨,无妨”
南结一把把庄言拉了起来随后示意庄言不要乱动,一双带着一些力道的手朝着他的眉梢下方某处穴位按压了一会儿。
随着南结不断地按压,庒言双眼流出了一些泪水,随之他感觉到眼睛渐渐可以聚焦终于是看清了周围事物,尽管眼眶周围仍然有些刺痛。
“唉!我能看见了!”
重拾光明地庄言有些激动地说道,他这是真的激动了,他方才甚至都考虑是不是以后得再配一副二胡看看自己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了。
“没什么大碍,方才你的天衍神术用过头了,以你现在的实力百里外便已经是极限啦, 哈哈哈”
南结被庒言这副模样逗得笑意显露,虽不停大笑着可眼中却包含着一股欣慰的意思。
庄言挠了挠头,随后试探性地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有些疑惑。
“天眼?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
庒言内心狂喜,这吊炸天的名字一听就是什么秒天秒地秒世界的天赋神通什么的!他不禁暗暗想到。
“我还有那么牛X的天赋!嘿~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前背诵的那些秘术中有这个?我也没练啊?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出生自带逆天技能?”
南结似乎看出了庒言得意的神情,于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手指伸出在虚空之上凌空写出两字。
“天衍”
额……似乎这两字比之前的更霸道一点,庄言苦思冥想翻动着脑海中一本本典籍,可最终却是无奈一摊手。
“南结爷爷,我好像没有学过这个啊?”
庄言有些迷惑,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想来自己也不可能是什么位面之子注定要毁天灭地的男人。
“哈哈哈,这可不用你学,所谓天衍神术,乃是我天庭皇族血脉传承的一项神通,取义,流水可至之处均可感知演算。
虽然这任何人的道行到了一定境界也都有各种术法演算,可这天衍神术乃是皇族天生的神通术法。
而你嘛,被凡尘掩盖血脉多年,这天赋神通也只是用你下意识感知周围的眼睛来作为媒介,让你看得更远罢了。
不过……这也算是神通显露的一种方式了”
南结捋着胡子摇头晃脑地说道,说起这与玉皇天帝有关的事情他总是格外上心。
“呀!”
庄言单手握拳狠狠敲了一下手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怪不得我的视力这么的好,这可比啥望远镜牛X多了”
听闻此处南结苦笑地摇了摇头,他觉得眼前的少年似乎心智还远未成熟。
“这天衍神术你慢慢修习好了,给你的助力可比那些凡人修习的秘术强上千倍万倍”
“呀!真的么!”
庄言双眼一下子开始发光,他激动地盯着南结连连喊道。
“南结爷爷,南结爷爷!可不可以教我这个术法怎么修习?!我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