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自强
一个小时之后，欧阳妍上阁楼来喊爷俩吃饭，却见静书趴在桌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天青色的外衫。
她心里一紧：“爸——”
欧阳卿看向她：“没事的，别慌。”
欧阳妍轻轻地走到女儿身边，想抱抱她。
“叫博远来把她抱回你房间。”
“哎，我马上去。”欧阳妍擦了一下眼角往外走。
欧阳卿摸着静书的头：“孩子，别怕，只要行的正坐得直，上天会庇佑你，平平安安。”
——
云梦山庄近日十分吵闹。
沈静书看到那个胖胖的管家每日都要往爹爹的书房跑，手上拿着账本。
“等你爹爹把这批果子都卖出去了，庄里就能静下来了。”
如墨阁里，沈夫人好笑地看着女儿两手捧着下巴。“娘亲，我好无聊啊。”
“说起这个，娘亲有一事问你，筱柔，你们都出去，”丫鬟们都退了出去，紫苑自觉地守在门口。“你往常不是最喜欢往玉家跑的吗？”
“什么叫往玉家跑呀，娘亲。”
“好好好，娘亲说的不对，”沈夫人也不恼：“最近这段日子你好久都没有出门了，玉家去的也少了，是，”沈夫人看着她的眼睛：“与玉楼初吵架了吗？”
“娘亲觉得他很好吗？”沈静书想听听沈夫人的看法。
“嗯，年纪轻轻，行事颇为稳重，手段有两分狠辣。”
“娘亲，如果我说，他是故意接近我们沈家的呢。”
“娘亲和你爹爹都知道。”
这下轮到沈静书惊讶了：“你们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沈夫人和沈庄主早在几年前就查过玉楼初了：“玉家的兴起有些蹊跷，当年你爹爹从你祖父手里接过这片果林的时候，其实没抱多大希望，这天下之大，靠种果树卖果子发家的能有多少，只是祖父传下的基业，后人自当尽心打理。”
“沈家的果子依靠的是玉家的销售渠道。”沈静书很担心，万一哪天玉家反悔了，沈家的果子就有一半得烂在地里。
她其实很矛盾，一边讨厌玉楼初的别有用心，一边又得仰仗玉家的人脉。‘这样的我，是白莲花？还是绿茶？’
沈夫人笑了：“这些你爹爹都考虑到了，玉家接近沈家绝对是别有目的。”
“那怎么还跟他们合作？”沈静书不明白，都知道对方的心机了，怎么还送上门合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了玉家，还会有别的家，盯着我们沈家的果林，要知道，沈家的果林在这里是独一份的。”说到这里，沈夫人又笑了：“，有的时候光是防备别人是不够的，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只有强大自己的实力，才能不畏惧别人的阴谋诡计。管他阴谋阳谋，我自一剑破之。”
沈静书点点头，复又想起什么：“那如果，这是一剑破不了的势力呢？”
“孩子，如果我们真的被那样的势力给盯上了，躲避山中是不可能的，沈家上下数百人，对方不会放过我们。之所以迟迟不行动，是因为有所顾忌，或许是忌惮山庄的铁卫队，或许是别的势力也在蠢蠢欲动，大家都不敢妄动。但无论如何，当自己躲不了藏不了的时候，所能做的就是迎难而上。我沈家也不是好欺负的，敢惹我们沈家，死也要刮下他们一层肉。”
“所以你们默许了玉楼初的靠近。”沈静书这句话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可以说是的，娘亲也不瞒着你，娘亲很忌惮他。玉楼初年轻又有城府，心思有几分狠毒，单看他处理玉家的生意就知道了，他绝对不是良善之辈。”沈夫人把手搭在女儿手上：“我私心里不想你与他多接触，你太单纯。可是娘亲看得出来，你有几分心悦他。”
沈静书抬眼看向她。
“若是这么一个有能力有狠心的人照顾你，你余生就有人护着了，我们就放心了。”
“可是那样的人，不是这么容易控制的。”
“傻孩子，人哪有容易控制的，人心易变，但人心也是肉长的，你对他好，他总能感受到。”
“我报以真诚，对方还的却不是诚心。”
“我大概知道你最近不开心的原因了。”沈夫人发现了这段时间女儿的反常：沉稳了几分，也沉闷了不少。“你觉得他对你没有真心，他只是在利用你，对吗？”
“记得娘亲刚才说过什么吗？不要依赖别人，唯有强大自己才是正道。”
“娘亲不也是依赖爹爹吗？”古代人不都是男主外女主内？
“你错了，娘亲依赖的是你爹爹的好，若是你爹爹不好，我靠自己也能活得很好，我有一手好绣活，可以养活自己。就算没有锦衣玉食，起码不用仰人鼻息。”
“你娘亲说的对，”沈博远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不是你娘亲依赖我，是爹爹依赖你娘亲，你娘亲不在，我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还是叫阿爹阿娘听着亲，之前听女儿父亲母亲时，心里特别的别扭难受。
沈静书嘻嘻直笑：“原来娘亲在爹爹心里这么重要啊。”
沈夫人没有沈静书以为的脸红羞涩，听到沈博远的话神色反而有一分嚣张：“你知道就好，敢惹我不给你好果子吃，识相的就给我老实一些。”
沈博远此时完全没有一个庄主的架子：“为夫何时不老实了？在外为夫差遣属下，在家只供夫人你差遣，唯夫人之命是从。”
沈静书：我怎么到哪儿都能吃到狗粮，关键狗粮都是我爸妈亲自喂的。
离谱！
沈博远看向沈静书：“女儿，别怕，有爹爹在呢，爹爹会护着你们的。你若是不喜欢那玉家的小子，那就不喜欢。”
沈夫人也说：“你爹爹说的对，既然玉楼初的心思不纯你不喜欢，那便不喜欢，我和你爹爹不会逼着你和他在一起，沈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却也没想着要女儿高嫁。”
沈博远总结：“放大胆子，放开步子，顺着自己的心意走，就算走错了，起码内心是开心的。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开开心心地过下去才是善待自己。”
沈夫人补充：“还要记住娘亲的话，不管喜欢上什么样的人，都不要把自己看的太轻，把对方看的太重，咱们是江湖中人，不是那名门闺秀，江湖人杀伐果断，爱恨亦果断。”
“我好像明白了。”沈静书想到以前看到的一句话，她一直以为是心灵鸡汤：“最重要的是爱自己。”
沈博远夫妇：“对，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
“谢谢娘亲，娘亲最好了。”沈静书赖在沈夫人肩膀上。
“我这个爹爹不好是吧，我就知道，你们母女俩最狠心了，就知道欺负我。”
沈静书其实与他的接触并不多：“爹爹，你好歹是一庄之主，你的威严呢？你的气势呢？”她更想说，你的人设呢？你的形象呢？
沈博远觉悟是相当的高：“在自己妻儿面前要什么威严。”信不信他摆出一分气势，夫人就能把他扫地出房门，一整月睡书房。
沈静书：“还是我娘亲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