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初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父亲的:“诚然如此,做人做事更应善恶分明,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你觉得我现在让你做的是君子不应为之事吗?楼初,你在江湖闯荡的久了,渐渐沾上了江湖中人的所谓义气。’
“江湖中有善人有恶者,朝堂上有清官也有贪官污吏,我们不应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就肆意怀疑任何人。”
‘孩子,我们调查他们,这不是在对他们下狠手,这一点你要清楚,父亲不是个好人,却绝对不是个弑杀之人。父亲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防患于未然就是肆意窥探他人的府邸、调查他人的家族秘辛吗?这与窃贼何异?”
‘我们的行动计划,是在暗卫搜集情报分析之后才派人去查探,期间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奸杀掳掠,怎么到你眼里就成了不择手段的窃贼了呢。好,那你说,怎样做既是君子作风又能查探秘辛,判断他们是否为国之蛀虫。’
没等玉楼初回答,父亲就接着说:‘既要全了君子的正派,又要维护国家的安宁,若你能做到调查仔细而不惊扰任何人,那这计划就由你来安排。’
玉楼初记得父亲最后说了句:‘孩子,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想得到什么,势必得付出什么,得到的同时就是在失去。’
父亲深爱母亲,尚不能做到只专于一人,既承了她的情,又负了她的意。
母亲知道,否则又怎会在那个院子里,一待就是二十年,平日里闭门谢客,只在过节的时候出现于人前。
玉楼初那时没有想到,几年后的自己,居然成为了自己曾经最不耻的那种人。
依靠欺骗来巧遇,利用一女子来打探消息,完成自己的居心叵测。
“那个时候她气哭了吧,她那么爱哭的一个人,开心、生气、难过都会流泪的小呆瓜、小哭包,在得知我骗了她、利用她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的真相后,流泪不止了吧。”
玉楼初对着月亮,合上盛满了苦涩的双眸。
偏这忧愁甚是胡闹,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
如墨阁
“小姐,夜深了。”筱柔为沈静书披上外衫,“小姐身子才好,该多休息才是。”
“筱柔,关窗吧,”沈静书边说边往床边走,待她关好窗子之后,又停下来转身看向她:“你觉得玉公子是个怎样的人?”
筱柔一愣,眨巴了一下眼睛回过神来:“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说的就是玉公子这般的人物吧。家财万贯,为人却谦逊有礼,便是对着我这样的丫鬟,也不红脸、训斥、轻视。不像有的商户之家,公子小姐仗着家财,瞧不起平民百姓,家丁仆妇也狗仗人势。”
沈静书轻笑:“难得听你夸人,倒像是被筱竹附身了。”
“小姐,大晚上的,莫要吓筱柔了。”什么附身,说得筱竹跟山野精怪似的,“筱竹知道小姐这么说她得气一宿。”
“这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行了,我就随便问问,这就歇下了,你也去睡吧。”
“筱柔就在外间,小姐有什么吩咐就唤筱柔一声。”筱柔退了下去,依照惯例为她留下一盏灯。
沈静书摸着手边的床帏:‘真是个傻丫头,不过一个男人罢了,这般为他伤心欲绝。’
这么想着,脑海里又闪过白日里那人的身影。
有的人喜欢穿白衣,内心却是黑的。
好一颗芝麻汤圆啊。
——
宿舍里,安晓婉正试图叫醒沈静书:“静书小宝贝,快起床啦,九点四十分有魏姐姐的课啊。”
安晓妘拿着毛巾和脸盆从卫生间回来:“怎么了,还没醒吗?”
安晓婉:“是啊,昨儿个咱们是玩得有些晚了,但是到宿舍她洗洗就睡了呀,11点睡到现在9点,也差不多10个小时了呢,怎么还不醒。”安晓婉用手捏捏沈静书的脸:“静书小乖乖——我的乖乖!”
杨春雪:“你这一大早一惊一乍的干啥呢?”
安晓妘:“9点了还一大早?”
安晓婉:“不是啦,静书好像发烧了,她的脸好烫。”
杨春雪:“不会吧,这都立夏好多天了,晚上不冷啊,难道是热的?我摸摸额头。”杨春雪把手心盖子沈静书额头上,“好像是有点。”
安晓婉搬来一个椅子,站上去,把额头贴在沈静书的额头上,“是真的很烫。”
安晓妘:“不行,得带她去医务室,晓婉,你去拿个湿毛巾来,春春,我们爬上去,把她扶起来。”
“好。”
两人爬到了沈静书的床上,“宿舍的床是真的小,我翻个身都翻不了。我们俩一上来,直接就糊在静书的床上了。”
安晓妘:“你说自己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带上我?”
杨春雪:“我不。”
安晓婉:“我拿来了,毛巾,给。”
安晓妘接过她递上来的湿毛巾,轻轻地擦沈静书的脸。
清凉的感觉刺激着沈静书,她的眼睫毛开始颤动,安晓妘把毛巾翻过一面盖在她的额头上。
沈静书吃力地睁开眼睛:“你们……”
安晓婉:“静书,你醒啦,难不难受,我们马上带你去看医生。”
沈静书动了动手指:“你们……”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下次能不能把毛巾拧干点……”水都滴到她嘴里了。
安晓妘:“有力气吗?”
安晓婉:“来,喝点水。”
沈静书喝了水后感觉有了点精神:“我头好晕。”
杨春雪:“赶紧换衣服,我们去医务室。”
一行四人急匆匆地朝着学校医务室前进。
F大的本校生在医务室看病是可以打折的,当然,医生看的也只是感冒咳嗽这些小毛病。
“39度,得挂水。”医生在沈静书的病历本上写着:“你们带她去隔壁的输液室吧。”
安晓婉坐在沈静书的右手边,为她盖上薄外套。
安晓妘:“静书这儿有我,你们两个赶快去上课吧,只剩五分钟了。帮我和静书请个假。”两瓶盐水,挂完估计要11点了,“帮我带份饭,帮静书带碗小馄饨。”
“行,我们走了,回头把笔记借你。”
安晓妘:“我不指望你的狗爬字。春春,拜托你了。”
杨春雪:“欧克。”
安晓婉:“我是姐姐我不跟你计较。”╭(╯^╰)╮
待她们走后,安晓妘用手探了探沈静书的额头:“好像还是有点烫。”一低头,就看到静书的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饿了么?要不要喝点水?”
沈静书:“我已经半肚子水了,不想喝了。”
安晓妘:“同学,静脉注射的生理盐水是直接进入全身血管系统,再通过血管与机体组织间隙进行代谢交换,即使有进入肠胃的,那也是代谢后的,不会直接进入肠胃。这是常识。”
沈静书:“我有点饿了。”
安晓妘:“我忘给你带吃的了,现在是十点半,这瓶水快没了,晓婉她们下课了会给你带馄饨的。”
沈静书:“我好没劲。”
安晓妘:“你看会儿小说,就不会觉得饿了。”
这时输液室的门被推开了,安晓婉走了进来。
安晓婉刚说一句:“你们俩是逃课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就看到杨春雪后面还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进来了,看着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浅蓝色的中长裙。
“妈妈。”沈静书看到门口的人,莫名有些委屈,又有些汗颜:自己都多大的人了居然想撒娇。
安晓妘急忙站起来:“阿姨好。”
欧阳妍走过去摸摸沈静书的脸:“你好,是晓妘吧,静书多亏你照顾了,还有晓婉和春春,她经常说起你们。”
杨春雪:“阿姨,静书平时也很照顾我们的。”一边说一边看向安晓妘:‘你刚刚说的都是些啥,看小说就不饿了?’
安晓妘用眼神回复她:‘我哪知道会这么巧阿姨就在外面。’
欧阳妍看生理盐水输完了就帮女儿拔掉针头:“走,阿姨请你们吃饭。”
五个人浩浩荡荡地往校门走,沈静书和妈妈、安晓婉走在前面,杨春雪和安晓妘走在后面。
安晓妘压低声音对杨春雪狠狠说着:“你咋不给我发个消息,我好做好心理准备,这下可好,当着人家的面‘虐待’她女儿。”
杨春雪:“我哪知道阿姨今天会来,她发我微信的时候已经到校门口了,我和晓婉急急忙忙跑过去的。说是打给静书的手机没人接。”
沈静书突然回头:“晓妘,我刚想跟你说来着,我的手机没电了,看不了小说。”
安晓妘:姐妹,你是真的夺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