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和人事主管正站在老周的桌旁，梳着顺溜大背头，没有一根杂毛的人事主管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老板眼珠子都能喷出火来。
“周全！！！”挺着碑酒肚，顶着‘地中海’头型的老板大喊道。
老周吓得浑身的肥肉都抖动了几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人事主管面无表情的说：“现在是工作时间，你违反了公司规定，公司有权解除劳动合同。”
老周的汗流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被老板刚才那一声吓到了，还是被人事主管的话吓得，他目瞪口呆的愣着，说不出话来。
王重挺身站了起来说：“是我让大家玩的，这个时候工作效率很低，我想让他们提下精神，要处罚就处罚我，我是部门负责人。”
老板好像气消了一半似的说：“王重你坐下。”
老板的话音刚落，人事主管开腔了：“周全，老员工要起代头作用，你这样会带坏新人的，公司规定是不允许，跟我去下人事部。”
“虽然你是公司初建时的老人，但这样的表现，我也不能留你了。”老板表情沉重的说。
老板说完了，转过身，迈着轻松的步子走了。
王重走出工位，向老板追去，他身后突然大吼一声：“他妈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他回过头发现老周站起来脸上的肉抖动着，继续吼道：“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当然得玩这个了！以前不也跟着我们玩吗，现在财大气粗了，就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王重转回身，向老周摆着手走过去。
“说谁呢！”老板眼里冒火的说。
老周也不搭话断续说：“不就是我快奔四了，套路我，想开了我，不用赔违约金吗？你们这帮恶心的下三滥！”
说完老周向前一步，人事主管后退了一步说“周全，我是按照公司规定办事，完全没有个人恩怨。”
“公司规定？公司还不准办公室恋情呢，你跟老板秘书吃饭潇洒怎么算，你先开了你自己吧。”老周说。
人事主管的脸腾的就红了，嘴唇发抖的说：“老……老周！这种事可不能随口胡说八道，这……这……哪有的事。”说完他扭头扫了一眼。
站在门口的老板脸都绿了。
王重停上脚步，心里明白老周此番话出口，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你们两都给我出来！”老板手指人事主管。
人事主管闻声，走路发飘的跟着老板出去了，老周喘着粗气也跟了上去，除了三个人的脚步声，整个公司静悄悄的。
王重猛然回过头高声说：“等一下，我和老周一起走！！！”
老板停下了脚步，魂不守舍的人事主管撞在老板身上，老板一把甩开他。
“你说什么？”老板五官都聚集在两眼之间说：“王重你再说一遍。”
“我不干了。”王重眼睛的盯着老板说。
老周上前两步说：“你……”王重一伸手拦住老周说：“你别说了。”
“不干了！！！”老板说，然后他的眼睛略微环视其它的格子间，其它人立刻埋头苦干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耳朵都支愣着。
“不干你就走人，没你地球还不转了。”老板说：“没有人不可被取代。”
“说的是，这行业也不只你一个老板。”王重说。
“我要让你在这个行业找不到下家。”老板咬牙切齿的说：“让你哭都找不找调。”
“这个行业不是你一个人开的。”王重仰头对上他的目光，伸手一指老板说：“就算你手眼通天，我还可以自立门户。”
“王重，你完全没有职业操守。”人事主管赶紧帮腔说。
“我拿多少钱就干多少活，没有多要公司一毛钱。”王重说。
“一点忠诚之心都没有吗？”老板吼了一声。
“你说的是把别人都当傻子的那种愚忠吧，忠诚应该是相对的。”王重说：“利用完了别人的大好青春，弃之如草芥，还谈什么忠诚。”
“公司不是养老院！！！”老板吼道。
“我也不是吃素的！”王重说：“你不仁，我不义。”
老板听后，大手一挥咆哮道：“让他们俩滚蛋！！立刻！！！”然后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愤愤的走了。
“好的，李总，我马上给他们办离职手续。”人事主管赶紧跟上去说。
随着老板和人事主管离去，办公区安静下来，连打字的声音都没有，只有格子间里的员工探出脑袋左右观望。
老周的手搭在王重的肩膀上，眼圈有些发红的说：“重重，你没有必要和我一起走。”
“是我错在先，要是不让你玩的话。”王重说：“对不起老周，我……”
老周拍了下王重的肩头打断他的话，然后说：““不怪你，他们就是想开我，没这事，也有其它理由，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师傅。”小郑一脸失落的站在两人身后说。
“别忘了，我给你列的清单，那上面的书要好好看。”老周扭过头对小郑说，然后扭回头说：“我去顶一根。”老周拿起椅背上的衣服向外走。
“这下完蛋了。”小金子皱眉说，然后从工位上站起来说“老周等下我。”跟了上去。
“剩下的该怎么办？老大。”小金子经过王重身旁时说。
“对你来说，是个上位的机会，好好把握。”王重说。
“我怕搞不定。”小金子说。
“什么事都有第一次。”王重说：“注意用户体验，不停的给他们挖坑就行了。”
小金子点了下头，快步追向老周。
王重感觉双腿沉重发麻，身体一倾坐在了身旁的椅子上。
“有什么好看的！！！我的现在就是你们的将来。”老周在走廊上吼了一声，那些伸出格子间的脑袋闻声缩了回去。
小郑向前走了几步，看着师傅老周和小金子奔向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扭过头看向董事长室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人与人不能和睦相处，人心变坏了吗！”
刚从象牙楼出来的小郑还没了解世道的险恶，王重苦笑了一下，随即他感到一阵恶心，王重站起身，眼前黑了一下，他摇了摇头，身体也跟着摇晃起来，他扶住椅背定住身形，可能是刚才吵了一架，太累了吧，王重想，该出去透透气，小郑也想跟来，被他制止了，王重两条腿有些飘然的来到走廊，休息间的门开着，他扫了眼空空如也的上下铺，继续向着安全出口走去，那里可以打开楼梯间的窗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推开门，老郑和小金子不在，难道他们爬楼梯去天台了，王重刚站到窗前，全身的力气好像被突然抽走了一样，躺倒在了地上，他睁着眼，呼吸变得急促，他想起来，可是身体没法动弹，他想喊，只有嘴唇动了动。他的意识里唯有那句话：“为什么人与人不能和睦相处，人心变坏了吗！”
“不！这才是世界的本来面目。”王重合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