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腾和孙魁一听孙科把人带回来,于是走出修理店,马上去讯问那名菜贩子。
菜贩子已经开门回到他的家里,苏腾与孙魁进屋,那人赶紧搬凳请坐。“各位武林好汉,小民家景贫寒,招待不周,请莫见怪。”
他深知这些武林人士不好惹。
照样有两名武士,开始在菜贩子家里搜查起来,寻找一切可疑线索。
“你这家里就你一个人吗?你的家人呢?”苏腾先跟他闲聊。
“我跟我老婆离婚了,她带着孩子去了别的地方居住。我暂时还没找到女朋友,一个人居住一年多了。”
“好好的为什么离婚?”
“哪有什么为什么?这世道,你们知道的,金钱至上啊。嫌我一个卖菜的,不会挣钱,一生气就跑了。嗐,跑了就跑了,以为谁希罕她一样的,她也不瞧瞧自己长得什么丑样子,鬼看见她都会吓到棺材里去……。”菜贩子明显有点唠叨毛病。
“有人说你某日深夜,看见这里出现有神秘之人。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看。”苏腾开始展开盘问。
菜贩子陈述说:“那天是深夜四点多钟的样子,正是天亮之前最黑最黑那一阵。我们卖菜的人,本来就有早起的习惯,要准备好货物,赶早去集市摆货。说真的,卖菜这一行真不好干,太辛苦了,起早贪黑的,吃不好、睡不好,还挣不了几个钱……”
“说正事。”苏腾提醒他。
“好,说正事。我那天还是象往常一样,四点多钟样子就起了床,开始往车上装货、清货。那时,我忽然看见街头上有个人影忽一下闪过去,眨眼就没了踪影。我一辈子没见过走路那么快的人,当时我就以为是什么不祥幽灵。吓得我一下躲进屋里去,好一阵没敢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这个人有一点胆小,主要小时候……”
“你确定你看清楚,是人影吗?”苏腾打断他问。
“我一开始是不确定,以为是鬼,或者猫什么的。后来我过一阵,又小心的从屋里出来,结果看见有个人一下飞上屋顶,接着迅速隐进浓雾里面,消失不见了。这一次我才看清楚,应该是个人。”
“这个人在这里做了什么事?你看见了吗?”苏腾提心吊胆着问,真担心这人看见他靠近过兴万家修理店,把兴万家站点扯出来就麻烦了。
“没有,我那时吓着了,躲进屋里没敢出来。”
苏腾松一口气,继续问:“你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没看清啊,本来天就黑,他速度又快。只知道他穿一身黑衣服。”
“那晚上的事,还有其他人看见吗?”
“我不知道啊,我想应该是没有人了,谁会那么早起床。只有我们这种命苦的人,为了生活,真的没有办法。你说大清早的,谁不想在被窝里多呆一会儿……。”
“行了行了,别诉苦了,你看到的,就是这些了吗?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好汉,我看到的全说出来了。”
这时两名负责搜查的武士,房间里外搜索一遍也出来了。
苏腾询问他们:“查到什么没有?”
“没有,什么也没有,组长。”武士回答。
“那行吧,今天调查就到这里,收队。”苏腾下令。他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
谁知孙魁又叫住了:“慢着。李组长,这么急干什么?这样调查太草率了吧。”
“怎么了?孙组长,你有什么发现?”苏腾不得不停下来。
“允许我问他几句吗?”孙魁说。
这是大案,任何为查案所做的事情都是必须支持的,苏腾没有可能阻止他,阻止他就形同阻止查案,那你居心何在?
“好吧,有什么要问,孙组长尽管问。”苏腾说。
孙魁于是对菜贩子说:“你有近视眼吗?”
“没有啊,我视力好得很。”菜贩子答。
“当时,你离那个神秘人有多远?”
“我当时是在自家院子里,那个神秘人是在外面巷子里,隔着一堵院墙,大概也就十来米的样子。”
“这么说,你应该看得他很清楚,对吗?”
“哎,好汉,你不能这么说。离得近不等于就看清楚了,那是深夜,很黑很黑的,而且还有浓雾。”
“你看来是不想说实话。”孙魁朝两名武士点个头,两名武士会意,立即把菜贩按住在椅子上,先当胸就给了他两拳。
菜贩子吓得浑身发抖,哀求着说:“我没有撒谎啊,好汉,说的句句是实。”
“我问你,那个人身高多少,你应该看清的吧。”孙魁说。
“我,我,我不能肯定啊,这么久了,那天的事我其实也忘掉了。”菜贩子现在才后悔到处去张扬这件事情,不料给自己带来这么大麻烦。
“那么让他好好想一想。”孙魁对一名武士说。
那名武士又是几记重拳,打得那菜贩子七窍来血。
苏腾很同情菜贩子,但他也无力帮他,因为他必须站在孙魁一边。他只能轻描淡写的说一句:“人家是普通市民,你们不要闹出人命来。”意思让他们不要下重手。
孙魁继续讯问:“想起来了吗?那人多高?”
“大概,大概,象他那么高。”菜贩子指向苏腾。
孙魁阴冷的回头望一眼苏腾。
苏腾心里一阵发寒,但他不能露怯,一露怯就全完了。他挺胸非常自信的望着孙魁:“怎么了,难道跟我一样高就是我?”
孙魁当然不能凭一句身高的猜测,就断定神秘人是苏腾,他于是回头继续讯问菜贩子:“那人还有什么特征,快说。”
“真的没有什么了,好汉,饶了我吧,我再也不到处乱说了。”
“给我再打。”孙魁下令。
一阵暴雨般的拳头落下,那菜贩子痛得只象猪叫。
苏腾忍不住又说一句:“这是何必,他可能确实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我现在怀疑他,跟凶手有勾结,故意包庇凶手。他把凶手的故事,当作美谈到处炫耀,却又拒不交待实情。”
“天啦,你不要冤枉好人啊。根本没有这回事啊,我就是个卖菜的啊。”那人不由跪下地去。
“那你就把那个神秘人彻底交待出来。”
“好吧,好吧,我想想,我想想。”菜贩子知道要想逃过这一劫,必须要说点对方想听的才行。他过一阵就假装恍然大悟似的开始胡诌:“啊,我想起来了,那人眼眉上有一个刀疤,左手掌上有六个手指。”
这全是他胡编出来的,他根本就没有看见过这些东西。但是偏偏,他正好就说中了一个人。
“这不是说的周全吗?”孙科立即回应说。
“哪个周全?”孙魁说。
“你们行动一组的周全啊,他就是武器押运者之一。正好身高,疤痕,手指特征全都吻合。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这么巧合了吧。”孙科说。
“竟然是他?”孙魁大感震惊,想不到是他自己的手下。
“说到这里,我倒想起一件事来。”孙科说。
“什么事?”
“记得高简死亡的第二天早上,大概五点钟样子,我早起晨跑,正好就碰到了周全。他当时就穿了一身黑衣服。我问他这么早从哪里来,他支支带吾吾,说是去见了一个女朋友。现在看起来,他可能没有说真话。”
“你认为他干什么去了?”
“我认为,很可能是去出卖情报去了,你知道,武器押运的情报很值钱的。”孙科自信满满的说。
“这么说,是周全没有错了。”苏腾赶紧总结说,他内心阵阵狂喜,终于天降一个替罪羊。
孙魁还不放心,又对菜贩子逼供说:“你有看见神秘人跟什么人见面了吗?”
菜贩子这下变聪明了,他尽力照着孙魁的心思去招供,他想听什么,就招什么。他说:“是啊,我看见了,那个神秘人跟另外一个人站在路边说了几句话,另外那个人好象还递给了神秘人一叠钞票。我都看见了,我视力好得很。”他越编越上瘾。
“这个狗崽子,居然没看出来,他做了叛徒。”孙魁终于相信,无话可说了。
如此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的逻辑,真的太无懈可击,他不信都不行。
此后众人返回机密局。苏腾即以周全出卖武器押运情报,事实调查清楚,写成报告,报送给了胡五毒。“武器押运泄密一案”就此结案,苏腾又受到戴怀阴的表扬,表扬他办案有力。
而周全作为押运者之一,早在押运武器途中,被雅派拦截,战死沙场。苏腾幸运的找了一个死人来背了这个黑锅,真是完美到不能再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