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离太平街越来越近了,离兴万家站点越来越近了。
苏腾紧张到胸腔都没有力气抬起来,最担心的还不是自己的身份暴露,被敌人逮捕处死。而是连累地下站点一起暴露,所有站点人员都将惨遭不幸。
正是他忧愁难解之时,孙魁凑上来跟他说话:“李组长以前来过这条街吧。”
“啊,是的,以前在这里巡视过几次。”
“那应该对这里比较熟悉。”
“熟悉谈不上,略有些了解。”
无论恐惧多么沉重的压迫着苏腾的内心,苏腾还是要打起精神,不可以表露出一丝胆怯。
汽车行驶到太平街兴万家修理行门外,就在那儿停了下来。
所有人下车,孙科去敲那名菜贩家的门。菜贩家只是一个两层旧楼,楼前有个小院,现在院门是锁上的。
“人不在家,应该是还在菜市场卖菜没回来。”孙科向苏腾报告。
“那就去菜市场把他找回来。”苏腾命令。
“是。”孙科奉命,领了两三个组员去带菜贩回来。
这里孙魁到处张望一番,就带着几个组员走进了隔壁兴万家修理行去。他说,去里面问问情况,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发现神秘人。
孙魁一进去,苏腾也不得不跟进去,虽然他很不情愿走进去,跟里面的站点人员见面。跟站点人见面,对他来说,明里暗里都不是好事情。明里,他是雅派叛徒,站点人员不会欢迎他;暗里他是雅派卧底,见面也有被不小心暴露的巨大危险。
兴万家地下站点,只有宋子文和吴红梅在家,贺军刚好有事外出了。
吴红梅远远看见苏腾他们的汽车驶近时,就认出是拜庸门派的人。她立即报告宋子文,提高警惕,敌人有可能会跑到店里来。
两个人匆匆收拾一番,隐藏住所有带着雅派信息,可能暴露身份的微小物品。比如宋子文那双带着雅派标号的运动鞋。
两个人一开始看见来人下车后,都去了隔壁菜贩家,不免长松一口气。
可是还没等那一口气呼出完,就见孙魁领着人走进店里来了。
吴红梅不得不打起精神,招呼客人:“欢迎光临,请进请进。”
宋子文则躲到柜台后面去,尽量回避跟拜庸门派的人见面。
孙魁背负双手,傲慢的在店里随意走动,到处张望。对吴红梅说:“这家店一共多少人啊。”
“店子小,就三个人。”
“我们在这里查案,要去你们店里面看一看。”
这是不容抗拒的,越是抗拒,就会越引起怀疑。吴红梅只能同意:“去看吧,随便看。”
孙魁一招手,两个武士就冲进里屋去了。
这时苏腾走进来,对孙魁说:“孙组长,这里还是我负责吧,所以,凡事应该先征求我的意见。”他抗议孙魁不经商量,直接搜查民宅。
“哦,不好意思,李组长。我只是认为,对现场附近进行搜查,是必须的行动。”
宋子文在柜台后面听见苏腾的声音,不由探头看了一眼,但见苏腾身穿四排扣的庸派武士制服,威风凛凛。
她心绪翻滚,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慌乱中把台面上的一个塑料盒碰落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响声惊动了孙魁,孙魁就对吴红梅说:“里面的人是谁?”
吴红梅端了茶水,一一奉送到孙魁和苏腾手里:“啊,那是店里的员工,主要负责收银的工作。”
“叫她出来吧。”
这是不能拒绝的,吴红梅也慌了张。她知道苏腾认得宋子文,苏腾是叛徒,就有可能把宋子文出卖给敌人。
这可如何是好?她一面回头对宋子文嚷嚷:“他们叫你出来。”一面又对孙魁说:“她身体不好,还在吃药,你稍等一会儿。”
宋子文也知道,自己不能让苏腾认出来,出卖自己事小,连累整个站点问题就大了。她急中生智,立即拿两块风湿膏药贴到自己脸上,把自己的脸遮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眼睛。然后才慢慢走出来。
孙魁一看说:“这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长官,她有严重的皮肤病,脸上生疮都烂掉了。必须每天敷药。”吴红梅替宋子文回答。
苏腾起先也没看出来,不过再仔细打量一下身材,就认出来八九分,毕竟那是他最最心爱的心上人,他怎么可能不熟悉呢?
他也非常吃惊。因为他确实还不知道,宋子文已经成了这里的站点特工,只当她还在山上呢。因为宋子文来到站点这件事,刘君梅还没打算马上告诉他,担心影响到他的情绪。
又见最心爱的女人站在面前,心里的暖流一波一波在心海里汹涌翻滚。多么想给她一个眼神,告诉她,他每天都在想念她,他永远没有停止过爱恋她。但是他不能,敌人就在眼前,他必须装得跟她是个陌生人,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李组长,也许她们有什么发现,你应该问一问。”孙魁提示苏腾说。
“我问问你们,最近是否发现附近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比如什么来历不明的人。”苏腾只好装模做样的发问。
“没有,没有发现什么。”吴红梅回答。
“真的没有吗?”孙魁追问。
“真的没有,你知道的,我们这里开店做生意,每天来来往往几百上千人,很难去特别注意别人。”
这时,两名搜查里屋的武士出来,向苏腾报告:“组长,里面没有任何发现。”
“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苏赞赶紧轰他们走。
谁知孙魁又说:“楼上还有房间,检查过没有?”
“没有,组长,我们这就去。”武士回答一声,就往楼上冲。
宋子文忍不住了,抗议一句:“楼上是女人的卧室,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个人隐私?”
竟然有人胆敢抗议搜查,阻挠办案?孙魁阴冷的看一眼宋子文,又望向苏腾:“她说什么?”
苏腾不得不要压住宋子文,因为抗议只会让情况更糟。他拿出庸派武士的嚣张气焰、摆出凶狠的面孔对宋子文说:“闭嘴,难道楼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这是门派办案,你最好识相点。”
随即一招手,让那两名武士继续上楼。
宋子文还表示不服,紧握起拳头,横眉冷对面向着苏腾。她恨不得一拳砸烂这个叛徒的脸,尽管那又是她夜夜浮现在脑海中的那张亲切的脸。
吴红梅赶紧过来,把宋子文拉开,她心里明白,这两人不只是敌对关系的问题,而是一对恋人的万千仇恨。再不阻止住宋子文,恐怕真闹出事来,把站点的秘密暴露了。
“行了行了,楼上什么也没有,就让他们检查个够。”吴红梅说。
“我们都是守规矩的生意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们。”宋子文还在争辩。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越显得坦荡不心虚,敌人才越不会起疑心。
“我们怎样对你了?你有什么不满,说出来听听。”孙魁说。
看着宋子文那样不怕把事情闹大,苏腾暴跳如雷,对吴红梅说:“让这个女人滚蛋,我不要再听到她说一句话。”
吴红梅赶紧把宋子文推回到柜台里面去:“求求你,少说两句。我们得罪他们不起。”
好在这时,孙科把菜贩子带回来了。大家的注意力迅速转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