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庄言也不知道是多少次地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座城隍庙。
他将今日本该背诵的一大段典籍全部当着南结面背完之后,便表情麻木地等待着。
等着什么?当然是等南结再次掏出一大~堆书籍让他背诵。
尽管在这些天随着背诵那些秘术典籍,庒言也是有所了解,那些术法都是些威力强大甚至有些可以说是能翻江倒海地能耐。
可南结爷爷与妹妹似乎一丁点让他施展试试的意思都没有,似乎只是填鸭式地将这些威力强大的咒术一股脑塞进自己的脑袋里?
而庄言今天却是有些发愣,他伸出准备接下书籍的双臂悬在半空竟然不见一本书籍。
对面的南结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庄言,没有如以往一般递来书籍而是做沉思状好像在想着什么。
“南结爷爷?”
手举得有些酸了,庄言耸了耸肩小声试探地问道。
眼前的老人与之前严厉教学的模样好像有些不同,多了几分不明所以好像有些惆怅的意味。
“唉……没了,你该知晓的保命之术已然都藏在了你的心中。
这都是天意,恰恰好也在今天,接下来……是时候了”
南结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大殿,表情凝重间还带着点不舍。
不过庒言却是心下一松,闻听不需要再背诵了就像是卸下了负担一般。
他重重地松了口气,这些天可把他折腾坏了。
虽然真气可以缓解肌体的疲劳甚至精神,可这么长时间不眠不歇让十数年保持稳定作息的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那……南结爷爷,咱们接下来是不是也该实践实践,就比如那什么都天除邪咒和那什么大衍神火绝,嚯!就这俩名字最帅气!”
见庒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南结只是笑了笑,却是拉过庒言的手将他往大殿深处带了带。
“呵呵,不急,都是些小术而,你有兴趣的话那些日后自会有很多机会让你随意施展”
说罢,两人也已经几乎进入了大殿最深处。
南结看了看身后的主位神殿,那里先前被魑魅破坏的巨大神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重新竖立。
“庄言,你可知道这神像竖立的是谁?”
“额”
庄言语塞,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又看了看神像与身边南结穿着极为相似,所以不确定地回答道。
“是……您?
我记得小时候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那时候镇子里还经常会有庙会。
我们阳间那的城隍庙虽然远远不如这里气派,可也是有城隍塑像,尽管那个泥塑像也比您这里的小得多了。
不过全镇的人都会过来给他老人家供奉很多吃的。
奶奶曾经跟我说过,这神庙主殿最大的神位自然就是城隍老爷的神像,而您……”
南结微微一笑似乎是认同了庒言所说,随后他单手抬起指向那座几乎与高达庙宇等高的神像说道。
“没错,这神像便代表了我,同时也是用来接受城隍治下之民地香火供奉。
不过其实这所谓受万民供奉,城隍本身并不会得到多大好处,更多的还是作为以往天庭考核下界正神的标准。
如这本地城隍神像所受香火供奉越多,则城隍神像内所蕴含的愿力或者说祈福便越多。
以往这天庭每过千年都要考核,优异者可重归天庭,也能混个天界的神官。
当然,那都是除了城隍之外的下级正神,城隍则有些特殊不计算其内。
他们……不,我们直接受命于玉皇天帝。
那些给下位神的提拔任命,或者说:“甜头”对我们没有意义”
庄言虽然听不大懂,可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在这大殿内不止最中心的城隍神像,其余也同样存在着大大小小十余座神位。
而在这些大小不一的神像内,他的确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力量。
力量十分庞大,应该是连续积累成百上千年的结果。
可它却并没有给庒言带来什么威胁或者庞大浩然的感觉,就像是一把未开刃的工艺品刀具,华丽却并不锐利不具备伤人的功效。
看到这大殿内众多的神像,庒言却突然想起来什么疑惑地说道。
“唉?那不对啊?按您所说神像吸收万民愿力,就如同小时候我也去过老城隍庙也上过贡一样,可这阴司城隍庙为什么也有这么多神像?也是给……人上贡的?”
南结听闻也明白了庒言的意思,当下却只是哈哈一笑说道。
“你现在看到的这阴司城隍神庙是空空荡荡的,可实际上这里以前也是热闹得很啊。
这里更多接受的是游魂异鬼,又或者是实力足以穿越阴阳两界的修士之供奉”
似乎是追忆起一些往事,南结的眼神中不由泛起一丝丝怀念。
庄言一下子恍然大悟,随即说道。
“噢!我知道了,您的意思是这城隍也是受阴间的那些鬼物供奉得?”
“哈哈,自然如此,既然都叫阴司城隍了,实际上主要管辖范围便是阴司土地。
这……一般来说人界反而有一套自己的规则,所以很多时候城隍也并不太管束阳间。
更多是约束治下得鬼物收敛自身,约束住他们不要去阳间作乱罢了。
不过……当然了,与这阳间有关的大小神官也都受我这城隍管辖。”
“那为什么这里变得这么冷清?”
庒言刚说出来就有些后悔了,他依稀还记得南结之前说过,阴司似乎是受到一场叛乱什么的。
“唉……”
南结深深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
“这阴司全域,原本按土地被分为数十块大大小小的地界,每块都有天帝亲封的直属城隍驻守,可是啊……”
南结说到此处指了指天上,似乎目标直指那处传说中的天界。
“想来你也应该有所了解了,这天庭崩溃已经近千余年未曾管束过下界了。
而这下界阴司其内鬼物本就大多天性桀骜不驯,以往是摄于天庭威势不敢作乱,可这天庭一夕崩溃之后,或许只数十年,阴司鬼物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开始群起作乱。”
“他们的背后似乎还有天界另外的势力相助,这千年间阴司战乱不断,各地神官不管大的、小的、战死的战死,而更多的则是逃跑得逃跑”
听到这庄言的心情也是有些沉重起来,而后他又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般。
“那!原来这便是先前的五鬼唤灵咒无法唤出那赤瘟鬼或者他属下的缘故吗?”
南结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是啊,原本这五鬼分散五方,本地方位乃南方赤瘟鬼所在。
可如今他们早已不知所踪,这近千年之内我等神官所坚守的土地那是几乎一天比一天少。
你知道吗?其实原先我并不叫南结这名字。
这只是城隍或者下界正神惯用的属地来自称原因。
原先,这南结镇与一十七夜镇只是这我属地小小一个角落罢了,哪只如今只勉强剩下阳间那南结镇了……”
庄言微微沉思片刻,可随后歪着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这?一十七夜镇不才应该是您真正的属地吗?
听闻此处南结苦笑一声,眼角甚至都有些湿润起来,似乎戳中了什么伤心事一般。
“唉……来跟我来”
南结没有回答,只是伸手示意庄言拉住自己得手。
下一瞬间,庄言只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然被南结带着直接腾空而起。
这对于连飞机都没坐过的庄言来说,这头一次腾空飞上天的地感觉属实不太好过。
在半空中嗷嗷叫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硬生生地停止嚎叫。
因为南结松开了庄言的手,庄言一愣之间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南结身边。
而他的脚下则空空如也就像是踩到了一面镜子上一般,庒言轻轻跺了跺脚,脚下好像极为踏实厚重。
可他再这么往下一细看差点晕厥过去,不过好在南结及时抓住了庄言。
“呵,一个小小的滞空术法罢了,等之后你再回去仔细回想一下,我让你背的里面类似能达到这种效果的术法应该很多。”
庄言拍了拍小胸脯稳了稳心神,不过视线却是不敢再往下瞄了。
“南结爷爷,您这是?”
南结却是一时间没有回答,两人在半空就这样站着等了很久。
直到南结眼神一眯似乎接收到什么讯号似的,手指向着一个方向指去。0
庄言原本都快要在半空睡着了,可南结衣袖震荡出的破风声还是惊得他连忙打起了精神。
他只是一愣之后便回过神来,连忙顺着南结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是……镇子的方向”
庄言明白,那里并不是南结镇,准确来说应该是位于阴司的那座一十七夜镇。
不用等南结继续解释,庄言便已经明白了为何南结不以那座阴司的小镇自称一十七夜了。
远处,小镇之中,看似与阳间的布局一般无二,就连很多细节都几乎分辨不出两座镇子有何区别。
而这时候,庄言扫到了那晚与云楠一起逃往此地的那条街道。
庒言并不惊讶于这条大道与自己熟悉的小镇完全一样,而是这条路上此时似乎多出了点什么?
此时街道与那晚的冷清不同,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一条街几乎全部被一种黑色的虚幻人影占据满了!
而随着他异常好的视力继续往别的地方覆盖之后……
“天呐!”
密密麻麻的虚幻鬼物几乎塞满了整个小镇!而这些似乎只是最为低级的游魂野鬼?
而小镇的那些建筑内,一个接一个恐怖幽深的气息被庄言探知到。
其中最为让庄言惊骇的一道气息还是小镇北面的一个方向。
与待在房屋内的高级鬼物不同,镇北原本小镇医院的那座高大建筑顶层,坐着一个……一个血肉模糊的婴儿!
当然,能看清它实际上和庒言很好的视力没什么大的关系。
一个小小的血色婴儿这本身在鬼物遍地的一十七夜镇不算什么,可……可这婴儿竟似乎是以占地极大的医院楼顶为座椅!
大……太大了!
哪怕是那晚猎捕庒言的双头巨人,在这血婴得面前似乎也只像是个大点的玩具?
“你看到了?”
南结见庒言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由调笑似的指了指远处那只几乎与半栋大楼差不多大的婴儿。
“这……南结爷爷!这些都是……?”
南结听到庒言的疑问却是并没有立马回答,只是眼神深邃地看了看整座小镇,而后却是突然开口道。
“是,这些便是侵占我属地的一部分鬼物,当年逼得我最后退守一十七夜镇的便是它!
在生生守了三百余年后,直至十数年前被完全攻破。
那些街道上的都是最低级的鬼兵,而真正厉害的才有资格在建筑里。
这部分鬼兵的首领想必你也发觉到了,就是那只气息最为庞大的血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