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武器押运泄密一案”的任务落到了苏腾的身上。
苏腾一连几个礼拜都处在繁忙之中。
他把所有参加押运的人员,逐一都召到讯问室,仔细的审问一遍,没有任何线索。
整个讯问过程,除了王冲进行笔录工作,还有一个人参与旁听,他就是行动一组组长孙魁。孙魁实际上是受胡五毒安排,来监督苏腾工作的,以防苏腾循私舞弊。
从头到尾,孙魁也没有发现任何讯问破绽。每个被讯问者的证词都得到查实,没有任何疑问。
唯一泄密的高简已经成了死人,问遍全世界也问不出来什么的,苏腾心里知道这一点。
但是这个案子必须要破,因为教主认定这件事有奸细,就必须查出来。查不出来,大家都不得安宁,这件事也不能平息。
做为案件负责人,案子不破,对苏腾自己也是一个威胁,别人会一直盯着这件事,苏腾始终是大众的关注点。
再者,案子不破,他会被指责办事无能,失去上司对他的信任。这都会给他造成很不利的局面。
最好最干净利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人来背这个黑锅,只有把泄密的“奸细”找出来,案件才能真正圆满的了结。
可是找谁呢?
好端端的去诬陷一个人,这种事情真的很折磨苏腾的内心。
尽管这里所有人都是敌人,他现在是对敌斗争,不应该动感情。
每一次,在讯问一个对象的时候,他看着对方陌生的脸,心里就想,就他吧,拿他当替罪羊吧。
可是他始终没能决定下来,等到讯问完毕,人家离开讯问室,他才后悔。
他的雅派内心和他的庸派外壳一直作着最激烈的斗争。一个说,不能胡乱冤枉别人;一个却说,对待敌人要冷酷无情。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听哪一方的。
他一度因为这种自我斗争,全身肌肉都变成了鲜红的颜色,头发里冒出来白色的烟雾,就象火烧起来了一样。
他在被烈火焚烧,却无法把痛苦说出来。
今天,已经讯问了十几个人,苏腾还是没有决定下来。
终于,只剩最后一个人了,最后接受的讯问的人,是行动二组参与押运任务的孙科。
行动二组原本抽调出两个人参与押运,就是高简和夏正松,而孙科是高简死后,顶替高简参加任务的。押运任务中,夏正松战死,孙科幸存下来。
孙科走进讯问室坐下,照着程序回答苏腾的提问。
“接受任务后,你都去了哪些地方?跟什么人接触过?”苏腾问。
他心里的斗争更加激烈。这是最后一个人,再不做决定,就没有机会了。
“我接受任务是高简出事后的第二天,那天我到达武器库,已经开始武器装车。我们就一直在协助装车工作,再没有出去过武器库,直到押运出发。这一点沈会长可以做证。”
孙科的话完全属实,他根本没有泄密的时间和机会。
这意味着苏腾的打算也落空了,指控孙科,让孙科背黑锅根本不可能。
案子到了这里,线索全死掉了,这将变成一桩未解悬案。
虽然苏腾已经相当“尽力”,别人还是会对他的办事能力十分失望。
不过,这个结果,苏腾倒也能够接受。这比诬陷一个人去顶罪,心里好过一些。
对孙科的讯问结束,苏腾正准备放他离开。孙科却又插了一言。
“组长,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向你汇报。”
“什么事?说。”
“昨天我去沿河大道巡查过程中,听见有人说,高简死亡那晚,发现有神秘的人在那条街道上出现。”
“神秘人?什么神秘人?”苏腾暗暗心惊,这表示那天夜里,有人看到了他去兴万家修理行送情报的行踪。
“我不清楚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道听途说的事,你拿来说什么?走吧,这里没你的事了。”苏腾匆匆结束跟孙科的谈话。继续追究下去,事情就麻烦了。
可是旁听的孙魁却很细心,他认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一定要彻查到底。
“慢着,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还记得吗?”孙魁问。
“记得啊,那人是个卖菜的小摊贩,他的隔壁是一家电器修理行。”孙科回答。
“这个线索你决不能放掉,李组长。正逢高简死亡的时间,有人深夜在街头活动,一定是有问题。”孙魁对苏腾说。
孙魁本来就对高简死亡案表示怀疑,现在出现新线索,也许能够推翻高简浴缸溺亡一案的结论,重新证明自己当初的推论是正确的。
所以他是不可能放过这个线索的。不过,这个案子是苏腾负责,他只能敦促苏腾对这一线索进行追踪。
苏腾心中只有暗暗叫苦。这样子查来查去,真的会自己查到自己头上来。有听说过,自己查出自己是凶手这种事吗?这么离奇的事情,看来要发生在他的身上了。
但是他又逃避不掉,无法推辞。他找不出理由不去查,不去查就会被怀疑他自己有问题。
“好吧,孙科,你带两个人去把那个菜贩带过来,我亲自问话。”苏腾说。
“是,组长。”孙科欣然领命。
“慢,不要。”孙魁阻止说:“李组长,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们必须特别仔细。我认为我们应该带队,亲去现场查探。”
“什么现场?道听途说的事,哪有什么现场?”
“他说看见神秘人,神秘人出现的地方,就是现场。无论虚实真假,我们不是应该亲自去那里看一看吗?”
孙魁的话不无道理,这都符合严谨查案的程序。苏腾不得不听从建议,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查。
“好吧,我们就亲自去查看一番。”
当即苏腾下令孙科从行动一组抽调人力,带上七八个行动组组员,分乘两辆汽车,驶往沿河大道,去往雅派地下站点兴万家修理行所在的那条太平街。
坐在汽车里,他心中惴惴不安,根本无法预测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如何想个“金蝉脱壳”的妙计,从容脱身呢?他脑中一片空白。
最担心那个菜贩子认出他,虽然那天晚上雾很大,他还戴了面罩。事到如今,一切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一次,可能要做出最坏的打算,很可能自己的卧底身份藏不住了。卧底计划就此失败,太有愧于尊雅门派,有愧于掌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