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我好像找到了和梓涵相处的模式。梓涵由于工作原因,难以在公共场合出现,不能亲自去尝试各类美食;平日助理买来的饮食又出于保持身材的缘故,多是寡淡得可怜。于是,我有空就到处搜罗好吃的,没空就给陶陶打电话求指点,就这样,凭借着一份份亲自运送的外卖,我成为了梓涵家的常客。
梓涵起初吃得矜持,时间久了,开始边吃边抱怨,什么“公司发现她最近重了三斤,被好一顿训”,“新的走秀服装简直要勒死人,今晚这顿下去,会不会穿不上了”,“今天遇到的搭戏对手,已经五六年没吃过晚饭了,自己吃宵夜太罪恶了。”
更久之后,梓涵的抱怨和攻击对象慢慢变成了我,“都怪你,害我今天又被经纪人骂了”,“今晚怎么带这么多,带一点我尝尝味道就好了啊”,“你笑什么笑,是不是嘲笑我太能吃了。”
再慢慢地,梓涵一人的夜宵,变成了我俩一起吃。
我俩也不上餐桌,就盘腿坐在地板上,她觉得好吃,就多从我碗里抢一些,觉得一般或是当天的体重上升,就多扒拉给我一些。
两个月后,梓涵的体重依然在原地小幅波动,我却肉眼可见地胖了起来。于是,梓涵屋里那些被经纪人苦口婆心搬进来的健身器材,成了我饭后消食的专用,而梓涵也多了个保留项目,就是在我挥汗如雨的时候幸灾乐祸地嘲笑。
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年纪大了,这样重复性颇高的相处,完全没有年少恋爱时的花哨,竟让我觉得还挺惬意。
转眼间,陶陶和梅亦清的婚礼如期而至。我和梓涵都收到了邀请,我原本打算和梓涵一起出席,梓涵拒绝了。我很理解,她是公众人物,即使在好友婚礼这样的私密场合,也难免有人拍照,我们前期宣布了分手,如今又一同出现,极有可能又是是非。
陶陶的婚礼,很是温馨。我妈的情绪转换简直比人家亲妈还要剧烈,先是高兴得不行,等到双方交换誓词的时候,又哭得稀里哗啦。我偷偷瞅了眼梓涵,她躲在角落,手指快速地划过眼尾。女人,都是多愁善感的生物。
婚礼结束,我将父母送回家,过来找梓涵,“你怎么走得那么早,饭都没吃,我给你带了吃的。”
梓涵安静地打开饭盒,默默地吃东西。
我以为她还沉浸在陶陶婚礼的感动中,便开口道,“今天的婚礼不错吧?”
“很不错。”
我追问,“你觉得哪里好?”
“哪都好。”梓涵的这个回答让我犯了难,我的发问其实是带了点小心思的,将来我的婚礼如何安排,我打算先探探梓涵的口风。她这么回答,让我怎么办?总不能完全照抄陶陶的吧,那也太没新意了。
梓涵又开始闷头吃,我不满她态度的敷衍,故意道,“我妈今天看见你了。”
梓涵停了下来,“然后呢。”
“说你比电视上好看。”
“还有呢?”
“没了。”
梓涵没再说话,又开始吃东西。
我怀着些狡诈的小心思,明明知晓她此刻心里有些不舒服,却故意不开口,等梓涵吃完,才伸手搂过她,“我妈还不知道咱俩的真实关系,之前传得沸沸扬扬那会她问过我,我跟她说是合约情侣,后面又发了分手声明,我妈就没上心。”
梓涵依然低着头,我抬起她下巴,“你今天准备一眼都不赏我?本公子今个儿很丑吗?”
梓涵摆开下巴,“没有。”
梓涵越别扭,我就越欢喜,也不打算再作弄她,直接道,“你最近哪天有空?跟我回趟家。”
梓涵终于看我了,“你做什么?”
我十足的浪子样,“带丑媳妇见公婆。”
梓涵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
我有些心虚,语气便虚张声势起来,“嫌我说你丑了?别这么小气,自信点,我妈都说了,你比电视上好看。”
梓涵的头又低了下去,“再说吧。”
抱着梓涵的臂膀僵硬起来,“你什么意思?”
“邓公子不要想一出是一出。”
胳膊滑落,“什么叫想一出是一出?”
“在你想清楚前,今晚的话我就当没听过。”
久违的愤怒再次回归,“辛梓涵,你在玩老子?”
“我明天有安排,要休息了。”
那晚的离开,极其狼狈。
我大开车窗,绕了滨城两圈,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不再主动联系梓涵,一定要等她先来道歉。
接下来的一个月,梓涵没有联系我。我从网上的新闻得知,她一直在外拍戏。
未能纾解的愤怒在一天天的酝酿中,逐渐转为失望。我明白,是自己输了。
以往的经历让我太过自负,坚信任何一段感情,只要我想,必然手到擒来。却不曾考虑过,我是否是梓涵眼中的良配。
娱乐圈我虽接触不深,但颇知一些女明星嫁入豪门的事迹。按照梓涵的条件,若她有意,走这条路并不难。而我,虽然不算一穷二白,但和所谓的豪门比起来,却也很有差距。所以,梓涵愿意和我玩一阵,但不会因我改变最终的选择;或者,她根本就是拿我练手,通过我这么个中不溜的,提前练习,为日后实现目标打基础。
我开始不再关注网上的娱乐信息,也戒了宵夜,生活重回正轨,外人看来,又是从前那个万事不上心的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