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许陶陶的惊讶太过,动作大到被子都被掀开。
梅亦清把她摁回去,捂好被子。
“当时担心你,打听到你的住址就赶了过去。”
“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我没出现在你面前。”
“为什么?”许陶陶又要扑腾,梅亦清这次有了经验,早早把她摁住。
“我去的时候,看到邓越泽送你回家。”
许陶陶回想了下,是有这么件事,父亲出事后,邓越泽确实有来找过她,“当时我妈不让我回国,我情绪有点激动,我妈拜托同在国外的他过来看看我。”许陶陶解释完,半是疑惑半是不满,“他送我回家和你出不出现有什么关系?”
梅亦清将许陶陶露到被子外的手捂进去,“他比我更适合出现。”
“你讲话简直要急死人。”许陶陶感觉要抓狂。
梅亦清被她的表情逗笑,内心的柔软里有多了安定,“这些年,我有两件事做得不坦荡,一是喜欢你,二是嫉妒邓越泽。当年你读硕士的时候,我心知田叔叔想让田浅嫁给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上你。喜欢你便想在你这里独一无二,每每见到邓越泽与你打闹,便会不开心,嫉妒他自小便与你相识,较我更熟知你的一切,嫉妒你对他的亲近,更嫉妒他有条件给你回馈与承诺。”
“停停停,”许陶陶虽然听得心里甜滋滋的,但觉得这种重大问题上还是要尽早表明立场,“我和邓越泽之间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他就没把我当过女的,我也没喜欢过他,因为父母熟悉才打小认识。”
“不管怎么说,他能坦坦荡荡地对你好,这是我远不能及的。我很希望,你难过的时候,我能毫无犹豫地陪在你身边;也很希望,自己拥有幸福的家庭和乐观的性格,那样的话,你和我在一起也比较容易幸福。这些他都有,而我没有。”
许陶陶急了,“你不要这样说自己,你特别好,真的。”
梅亦清抚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这些是客观事实,认清并承认,也是成长必经的一步。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妄自菲薄。要说难受,可能明知邓越泽是个值得相惜的君子,甚至在他帮过我后依然因为嫉妒对他抱有敌意,这才是真正让我不齿自己的事情。”
“他帮过你,什么意思?”
“田浅的工作是他解决的,他没告诉过你吧?”
许陶陶一脸愕然地点头。
“田浅自己也不知道,当年她知晓我离开滨城回家不妥,曾努力在滨城找工作,但一直不太顺利,后来接到一个电话,滨城银行的营业网点招聘柜员。田浅很快过了面试,签合同前特别高兴地给我报喜,我不放心,打了电话去问,招聘那边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告诉我邓总跟他们领导关系很好,特意打了招呼的,让我放心,田浅进去他们一定会照顾。田浅安置下来后,我也留在了滨城,只不过已经临近毕业,高校教职基本都错过了,所以去了业界。我其实应该感谢邓越泽,如果不是他帮忙,我的人生会是另一种境地,但一想到他是因为你帮我,那句感谢就总是说不出口。”
许陶陶止不住感动,没想到整日在她跟前没个正形的邓越泽原来默默做过这些事情,“回头我去谢他,一样的。”
“还是我去,现在不一样了。”梅亦清温柔地看着她,“你来了,一切就不一样了。”
第二天,许陶陶是被屋外的声音吵醒的,感觉院子里来了好多人。她没有洗漱,不好意思出去,用手机打给亦清。
“你醒了?”梅亦清接到电话有些好笑,“我就在屋外,你喊一声就行。”
“先找你摸摸情况,家里是不是来了很多人?”
家这个词让梅亦清高兴起来,“对,家里来了些人。”
“我没洗漱收拾,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我拿进来,你等下。”
梅亦清进门,见许陶陶正凑在电暖炉前取暖,好言好语地与她商量,“你洗漱完还是去床上等会,捂着被子暖和点,我已经拜托了人去街上买羽绒服,一会就回来了。”
“奶奶起了没?”
“起了,老人家觉少。”
“我得去看下奶奶。没那么冷,刚起来没活动开而已。”许陶陶洗完脸,在屋子里蹦了两下,“蹦哒几下就好了。”
梅亦清从她手里拿过毛巾,“水溅身上了。”
刚跳的那两下,没拧干的毛巾确实渐了几滴水到衣服上,许陶陶满不在乎地拍了两下,“烤烤就干了。”
梅亦清拧干毛巾,“脸擦干些,这边风大,小心吹起皮了。”
许陶陶接过擦了几下,突然想起来,“刚才我听到外面来了好多人,我去奶奶屋会碰到吧,你先跟我说说都是谁,我好打招呼。”
“虎子的家人和几个小孩,早上我去给虎子包了个红包,谢他昨晚领路。他家里人觉得红包太大,领着虎子非要退给我,虎子的几个玩伴也跟着。已经走了。”
“红包是得包个大的,昨晚多亏他,而且我的泡面还没给钱,你没让退回来吧?”
梅亦清笑得温暖,“没退,跟来的小孩也都给了压岁钱。你是那会被吵醒的?睡得怎么样?”
许陶陶一昂头,“活力满满,走,看奶奶去。”
进到奶奶屋里,奶奶正坐在土炕上盯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看着,见许陶陶进门,立马伸出胳膊唤她,嘴里依旧是第一次见面时喊的叠词,许陶陶这次听清楚了,奶奶叫的是“兰兰”。
她答应着坐到炕沿上,挽上老人的胳膊喊了声奶奶,奶奶显见地高兴起来,对着梅亦清扬手,“煮饺子给兰兰吃。”
“奶奶把你当成我妹妹了。”梅亦清在旁边悄声解释。
饺子煮好后,梅亦清在屋中央支开张桌子,奶奶拉着我坐下,一个劲地把饺子向我这推,“兰兰吃,吃。”
梅亦清在旁边小声说,“吃不惯就算了,我煮了粥。”
“吃得惯。”许陶陶拽着梅亦清,不让他忙活。
刚刚吃完饺子,屋外传来一声脆生生的“五哥哥,起了没?”
一个小姑娘掀开屋帘进来,看见许陶陶抿嘴一笑,甜甜地叫了声,“五嫂嫂”。
许陶陶腾地红了脸,梅亦清咳了下,“叫陶陶姐。”
“陶陶姐,”小姑娘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我叫小秋,我们见过的,奶奶走丢那次,就是您送回来的。”
“我记得的。”许陶陶想起和小秋的初见,忍不住笑了。
小秋见许陶陶记忆如此深刻,有些不好意思,“当时错怪陶陶姐了,所以亦清哥一说帮陶陶姐买衣服的事我就应了,权当赔罪。”她将手里的两个大袋子摊开在土炕上,“不知道陶陶姐喜欢什么颜色,我同一个样式都买了两件,陶陶姐你挑喜欢的,剩下的我跟老板说好了,可以去退。”
摊开的一堆衣服里,有毛衣,羽绒服,裤子,以及,换洗内衣......
小秋铺开太快,亦清猝不及防,丢下句“我去洗碗”逃出了房间。
许陶陶收好内衣,扶着奶奶来到跟前,“奶奶帮我挑挑”。
“这个好”,奶奶一眼相中了红色羽绒服。
“好,就这件。”许陶陶收了羽绒服,又拿了件米色毛衣,将小秋极力推荐的厚裤子也收好,“多谢小秋,我来的匆忙,没带衣服,你买的很齐全,费心了。”
“陶陶姐说的哪里话,这么点事,不用客气,你别怪我上次莽撞就好。”
许陶陶笑着摇头,“怎么会。”
小秋瞅了眼门口,见梅亦清看不进,靠近许陶陶小声说,“陶陶姐,告诉你个秘密。亦清哥在医院见了你后,那天晚上没睡觉。我半夜担心奶奶起来了好几次,亦清哥屋子的灯一直亮着,后来的好几天他也没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