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陶陶坐在沙发上微低着头,听见关门声,肩膀才耷拉下来。
呆坐一会后,电话铃声响起,母亲发来信息,“在做什么?”
许陶陶环视身周,无事可说,默默回道,“在喝水。”
“家里的水电费是不是还是我走之前交的,去看看还剩多少?”
“怎么看?”
这句话刚发出去,许陶陶后知后觉地感到要糟,果不然母亲换了视频过来,接通就开启唠叨模式,“你这些日子怎么过的?不食人间烟火吗?”
许陶陶嘟囔,“我又用不了多少水电。”
“我走后你统共在家住过几天?”
“我这不忙吗?”
母亲见她尤不服气,当即转换策略,“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有,等你洗着澡突然没水或者大半夜突然没电,看你找谁哭?”
许陶陶败下阵来,“好了好了,别念了,教我怎么看嘛。”
她按照母亲的知识,一步步查看余额,又接受了母亲的指令再去充值后,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突然交水电费?妈你要回来了?”
“快了。”母亲言简意赅。
许陶陶高兴起来,“那我多交点,你回来我就多回家住。”
母亲却不给面子,“别指望我伺候你。”
“明白,不就是跟着你吃学校食堂吗?吃了这么多年,反正也习惯了。”
母亲笑了,“食堂有什么不好,种类多价钱也便宜。”
“你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快的话两周以内。”
“那我得赶紧预约保洁,把家里彻底打扫一番,迎接母上圣驾。”
“那么大点窝还用得着请保洁,越来越懒了。随便扫两下得了,我回来收拾。”
“得令。”
许陶陶和母亲闲聊了几句她在国外的状况以及靓源的情况,对于对方,她们都是报喜不报忧,一通聊天下来,心情倒缓解不少。
挂了视频,许陶陶挽起袖子,动手将家中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通,床单被罩全部扔进洗衣机,各屋房门也一点不露地擦了个干净,全部整理结束时,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她拖着累到极致的身体,沉沉睡去。
今夜,梅亦清没有发短信提醒她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许陶陶将青秀杯比赛一事完全清出脑海,每日在其他的设计中消耗完精力,然后回家休息,等待母亲归来。
如此过了几天,于斌找她讨论完其他事情,临走前提了句,“青秀杯退赛的事已经处理妥当,赛委会按照我们的要求公布的决议。”
许陶陶翻着手里的文件,简单应了声表示知晓。
于斌走到门前,又回头加了句,“梅总出力不少。这件事对靓源总体是有利的,销售额有上涨。”
于斌离开后,许陶陶翻阅文件的手停了下来,脑袋有些发空。看看时间,已过下班点,便简单收拾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浑浑噩噩地吃饭、回家,一路盯着手机看着时间,一直等到十一点,梅亦清的短信依然不见踪影。自从那日梅亦清从她家离去,许陶陶再未收到他的任何消息。
她躺在床上,这些天来第一次主动回想青秀杯比赛的事,越是回想,越是辗转反侧。
这件事,并不是梅亦清的错,自己的愤怒施加给他,既不公平、也缺乏感恩。
从一开始,就是梅亦清主动动用私人关系为她寻求机会,这个机会也确实对她、对靓源带来了实际的收益。而后面发生的那些,既非梅亦清所愿、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虽然梅亦清比她早知道内幕,但甫一知晓,他就开始尽全力斡旋,试图在自己知晓前改变这一局面。当发现结果难以扭转时,又迅速想办法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保住自己从比赛中收获的益处。
在自己接到通知、情绪濒于崩溃时,他第一时间赶到,提出建议并试图抚慰自己的愤怒。而自己,全程都在为受到的委屈感到不甘,不仅忽视了他的各种付出,还将所有的负面情绪统统向他发泄。
许陶陶想通这些,再联想到梅亦清自上次见面后就消失的短信,不免有些慌张。
上次分开前,她曾说过自己很忙、退赛的事让他联系于斌这样的话。不知道梅亦清是因为这句话不再和她联系,还是恼了她在整个事件当中不感恩、乱发脾气的行径。
许陶陶猜测来猜测去,也没个结论。她有些丧气地想,即便猜对了又能如何,两个猜测哪个都不是好事。
即便梅亦清是因为自己不愿和他联系的态度而被动拉开了距离,也只能凸显她的中山狼行为,没准梅亦清也已经被这样的行为恼到,进而过渡到第二种原因了。
而一想到联系中断是两种原因的叠加甚至可能更糟,许陶陶心中瞬间火急火燎,恨不得立马冲到亦清面前道歉解释。然而,手机上的时间明确提醒着她现在是凌晨一点多,自己没有理由在这么晚的时候打搅他,也不应该用短信或者电话这种方式,显得道歉太没诚意,或者是被距离曲解了解释。
许陶陶想通这一点,又花了不少时间,等再下定决心去找梅亦清当面道歉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隐隐发白。
许陶陶第二天醒来,时已过午。她既想趁着周末梅亦清不上班的时候找他好好道歉一场,又担心没有提前相约打乱他周末既定安排。左思右想,最终决定去他家附近碰碰运气,若他有空,上门请罪也算有诚意;若没空,就再和他约定时间。
开车到了泊鸿小区,许陶陶打电话前又开始犹豫。梅亦清从未邀请自己去过他的家里,也鲜少主动提及家事,所以她原本是打算在外面见面的,但是电话接通前,又想到一个可能——万一他这次邀请自己去家里?于是匆匆挂断。
这个可能的念头一起,许陶陶便是越想越是概率大,毕竟这段时间,梅亦清帮她良多,对自己似乎也比较在乎,在参赛陪跑引发不快之前,他们的关系缓和亲近了不少,所以,没准他在私事方面对自己也会有所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