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家的后院空地上,罗一端详着手中的微微弯曲的细刃,一指宽,算上握柄处也才不过五十公分左右,剑身极为纤薄,拿在手中恍若无物,急速挥动下,就算是他,不用精神力代替视线的话,也是很难轻易捕捉到细刃的轨迹的。
而剑宗的剑一般七尺,但就算是最轻薄的剑在手里也是有重量的,而外观也不是不同的,剑的锋刃笔直,而白羽部的武器纤细轻薄,锋刃弯曲的弧度更像是一把刀。
剑宗的七十二路剑主要以击、刺、格、洗为主,但白羽部的攻击手段却更多的是运用身体的柔韧性避开敌人的攻击,一旦对方要害部位出现空隙便直接攻击。
二十七先是投石让罗一进行闪避,再以投石之内加入苹果,让他在闪避的过程中刺中苹果。
对于罗一来讲,拥有精神力的他很容易就能捕捉到石子的轨迹,但难就难在刺中苹果这一点,倒不是说他捕捉不到,而是细刃的弯曲程度和剑是不一样的,每次以为要刺中的时候却只是划过,或者直接切碎。
几场训练下来,石子没挨上几颗,倒是满身的苹果汁水的气味。
罗一抓了抓黏腻的手指,有些气馁,若是用剑的话,像这种训练是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做到的,可只是换了把准头不是很精准的武器,结果却一败涂地。
二十七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笑了笑说,“怎么了,罗小公子这就要放弃啦?”
罗一瞪了他一眼,“我说放弃了吗?我就是不太熟练而已。”一边说着他又站起身,细刃一挥说,“再来!”
小虎爬在树里,慵懒的看着那来来回回变走步伐的罗一,觉得好生无趣便打着哈欠,刚想惬意的休息一会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低头一看原来是司徒文矣。
司徒文矣还想打个招呼,脸刚一抬起来就看着它扭着屁股,直接跃到另一边的树干上,完全不想理他。
司徒文矣十分无奈,便细细观察着在二十七的不断投掷石子之下闪避的罗一,虽然步伐灵敏,身形如风,但始终摆脱不了剑宗武学的痕迹。
一想也是,罗一自幼学的便是剑宗的剑技,虽然许多魂术都是由他自己感悟而成,但基本上也都是随着剑宗武技而生出的魂术,不过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怎么可能一下子改变了?
但现在也确实没有太多时间留给罗一,据消息,罗候可能不出五日便会回到帝都,本身他就与剑宗等人交战过,若是借此察觉到了罗一的剑宗身份,那么司徒家也难逃一个包庇罪犯的名头出来。
“父亲一早便去了王宫,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王上究竟会有什么打算呢?”
他想过之后,便看着罗一一个回身,反手刺中了一颗苹果,当即便欣喜若狂一般,“我刺中了!我刺中了!”
司徒文矣轻轻地拍手,缓缓走去笑说,“恭喜你啊,小一,看来你已经习惯这把细刃了。”
罗一转过头看着他,摸了摸脑袋,“其实还是很不习惯的,刚才那一下也只是巧合而已啦。”
司徒文矣微微摇头,“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啊,如果是巧合,那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能遇到这样的巧合呢?”
罗一神色疑惑了一下,似是没听懂一般,但还是笑了笑没说什么,但自己心里却是是认定了刚才那一幕就是巧合而已。
二十七走过来微微一拜,“拜见少主。”
“你辛苦了,以后私底下不用拘这样的礼数了……”司徒文矣顿了顿继续说,“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小一,一会回去换套衣服,我带你去好好熟悉一下帝都。”
二十七心领神会,“那我就先退下了,等明日我再来找你啊,罗小公子。”
罗一苦涩一笑,“明天叫我的时候,记得,轻点。”
二十七拍打着他的肩膀笑说,“放心吧,我有分寸!”
罗一只觉后背好似被千斤巨石砸过一样,幸有司徒文矣挡在身前,他才没有直接扑倒在地。
就在司徒文矣的怀里,听着二十七大踏步的脚步声,伴随着那豪爽的笑声一同卷入罗一耳中,当下便觉得,人生果然是很奇妙的。
司徒文矣忍住笑意,轻轻揉着他的肩膀说,“小一,你……还好吧。”
罗一说,“文矣,把他换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
罗一换好服装后,便带着小虎一同出了司徒家,由于只是熟悉环境,也没有安排马车与随从。
司徒家位于帝都的中心地带,坐落于处在帝都中心王宫的东南面,而帝都的最北边就是敬候王府。
越是临近北面,就越是富贵堂皇,司徒文矣说,“这一地区的居民多数都比较富庶,不是朝中的重臣,就是巨富商贾。”
再往北便看到一座高山,一条黑石铺成的百米长梯搭在下边,上面的景象远远看去富丽华贵,司徒文矣说,“那个就是敬候王府,罗候的居所。”
罗一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扫试了一遍敬候王府的周围,门口站着两派黑衣侍卫,左右各有十人,他不过稍微的散发了一下魂力便立刻引起了对方的警觉,由此可见都是高手。
而周遭环立的树林里虽然不见人影,但罗一还是能感觉到里面藏了不少人。
司徒文矣说,“帝都的人经常戏称敬候王府是小王宫。”
大致的方向,行走的路线罗一都熟记在心里,几人又逛了几条街道,几个小时过去了,罗一也确实学习到了不少东西,而新鲜感便也随之慢慢流失掉了。
这诺大的帝都虽然华丽,但是逛久了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而且不管官职大小,房院周围总有一些巡逻侍卫,尤其王宫周围更是布满士兵,严密把守。
罗一只觉倍感压抑,剑宗虽然也有很多护卫的弟子,但彼此间相处和睦,有说有笑,兴致来了还能比试下身手,但在这里,不只是护卫,就连靠近王权周围的人基本上也都是面无表情的。
“这些人,哪里像个人,行尸走肉还差不多。”罗一看着迈着整齐的步伐从身边走过去的一排人,低声嘀咕着。
司徒文矣默然一笑,“守护王权是他们的职责,若是稍有懈怠,便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罗一不理解,“我不明白,这青天白日的,哪来那么多危险,明明就是小题大做嘛。”
司徒文矣看着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怎么?你让我带你去敬候王府,难道不是盘算着要暗杀他吗?”
罗一心中一惊,“你怎么知道?”
司徒文矣看了看周围,低声对他说,“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罗一这才发觉,自从见到了敬候王府,自己的脸就一直紧绷着,这旁人冷不丁的看他一眼还真会以为他是那冷面之人了。
他捏了捏紧抱在怀里的小虎的脸,微微一笑,“你放心吧,我不会贸然行事的,我只是在想,素姨他们现在过得是否安好。”
“我想你对帝都多少都有些了解了,应该也没心思在逛下去了吧。”见他点头,司徒文矣淡淡一笑,“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去看看他吧。”
罗一微微点头,便向着西边而去,其间途经浮云楼,司徒文矣停下脚步,凝望着二层楼的位置。
罗一见他不动便回过头看着他,“文矣?”
“啊?”司徒文矣回过神,看向他然后淡淡一笑,“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罗一却是看向浮云楼说,“文矣,你要是想进去你就去吧,我还认得路,我可以和小虎一起过去的。”
司徒文矣眼眸一垂,还是摇了摇头,“没事,我也没有非去不可的事情,一同走吧。”
罗一说,“你去吧,总不能老是让你陪着我吧。”
司徒文矣无奈一笑,掏出一张符纸说,“想要与我会和之时便撕碎这张符纸,我便会找到你的位置的。”
罗一接过符就看着他向浮云楼里走去,耸了耸肩膀便开始寻觅着方向,向前走去。
小虎看着身下不断移动的道路,抬起头看着他一脸迷茫的样子,瞬间汗颜,心想这家伙真的能找到路么?
但罗一心里想的却是不能处处依靠司徒文矣,很多事情必须靠着自己去完成,不妨就先从这一件小事开始做起。
……
司徒文矣步入浮云楼,便看着几名侍者来回的奔忙,其中一名侍者走到他身前说,“对不起客人,今日浮云楼不开张,还请回吧。”
司徒文矣问,“发生了何事?”
“司徒公子来了。”
依瑞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便看她身着紧身礼服,一身曼妙曲线极为诱人,一头卷曲的银发随意披在胸前,腰肢轻舞的走到他面前,轻声一笑后对那侍者一挥手,“下去吧……”然后看向他问,“司徒公子要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司徒文矣微笑说,“只是路经此地,这才进来看看。”看了看她身后好奇问,“怎么这里的侍者都如此慌乱,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依瑞安摇着黑扇,默然叹下一口气,“唉~说来话长,原本胡夫人在我们这里相中了一盆花,名为“紫蓝莹”,是一种能够在夜晚发出光泽的花,此花因为生长在极寒之地,本就是稀有品种,可是今天早上却发现它突然枯萎了。”
司徒文矣问,“为何会如此?”
依瑞安无奈一笑,眼睛看他说,“若是知道缘由,我又怎么会如此焦急呢?”叹了一口气,黑扇一收又说,“那花送来的时候还未成熟,因此需要特殊的方法培育才能使其开花,这胡夫人的定金是早早就交了的,眼看今晚便要来取了,可是现在这浮云楼里也没有第二株紫蓝莹了,这可让我如何是好呢?”
司徒文矣思索过后说,“依老板口中的胡夫人,可是那正臣堂胡家的大夫人?”
依瑞安说,“是她不错……司徒公子你也知道,这胡夫人是出了名的爱花如命,只要是看上的花,不惜任何代价都会想要弄到手,若是让她知道这珍稀无比的紫蓝莹被毁的话,那我这小小浮云楼可就要遭殃了。”
司徒文矣笑了一下说,“依老板可是妄自菲薄了,昨日的郭二将军可是在你这浮云楼的规矩下才离场的,这区区的一个夫人还能放在你的眼中吗?”
依瑞安腰肢一动,缓缓打开黑扇掩在面下,似笑非笑一般说,“司徒公子说的哪里话,浮云楼的规矩是,钱财为诺,收人钱财就必要达其所愿。”
司徒文矣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耸了下眉头说,“或许,我可以帮助依老板,不过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会成功。”
依瑞安并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眸子一动,笑说,“那好啊,要是司徒公子能帮我救活那紫蓝莹的话,我可以再给一个情报给你。”
司徒文矣好奇问,“哦?什么情报。”
便看着她缓缓转过身,扇子合在虎口,微微侧目,“自然是你需要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