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嫂准备好了早餐。便叫三个孩子下来吃,还有几天时间就开学了,所以陆子萌可要在这几天时间紧紧跟着林亦然。
陆子萌和林亦然先下来吃早餐,她特地找了几个话题主动和林亦然聊,可是这人特别不懂情趣的,每次都特别正经或者特别有礼貌的回答。太正经了反而更显得疏离,陆子萌见状,也只能识相的闭嘴。
"早啊。"刘语婕下了楼,穿戴整齐的坐在餐桌上,笑了笑,礼貌性的打招呼。
"早。"林亦然回了个字。很习惯性的给她盛了一碗粥,递到她面前。
陆子萌带着敌意的,故意没理会刘语婕,再看到林亦然给她盛粥,嘟着嘴吧怒气冲冲的。
也只有像她这样还没经过世事的雕琢,才能如此坦然的讨厌讨厌的人,喜欢喜欢的人。一切都可以言于表。
有人说会撒娇的人命最好,幼稚些的人容易得到别人的照顾,这话不是不无道理。
"亦然,你今天有空吗?不管你有没有空,陪我去钢琴演奏会吧。这个钢琴家特别出名,他可是第一次来湘市,千载难逢的机会呢。"陆子萌吃饱了,但依然坐着。
"你要是真的想去,我打电话让唐少陪你去。我对这些没兴趣。"林亦然答。
"怎么会没兴趣,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弹钢琴吗?"
一提起钢琴,刘语婕的心里便涌入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像雨天里的云烟,难免惹出愁绪。
"现在不喜欢了。"林亦然放下杯子,他不太喜欢过度活泼以及太黏人的人一起相处。
"小萌小姐,少爷没空,你可以邀请语婕小姐去听啊。"杨嫂提了个意见。
"邀请她?"陆子萌指着刘语婕,又笑道,"她听得懂吗?怕是连钢琴都没摸过吧?"
她的确什么都知道,包括王佳佳和她说的关于钢琴课上的事,现在那么好的羞辱刘语婕的机会,她怎么可以放过。
陆子萌就是想要刘语婕知道,她和林亦然就不是一个世界的,要是有点羞耻心,应该会自己知难而退吧。
陆子萌想着,又不依不饶道:"刘语婕,要不然我就带你去见见世面吧,我知道你不会弹,但是没关系,欣赏总会了吧?"
"这个真不会。"刘语婕依旧吃着碗里的粥。
真是搞笑,刘语婕会不懂钢琴?她自打在娘胎里面,钢琴就已经贯穿着她的心跳,母亲日日为她弹奏,自出生,她便刻苦学了多年的钢琴,所得的奖项,数不胜数。
她会不懂?
"果真什么都不会,不过你要是想学,我还可以教你弹上一两曲。"陆子萌扬着嘴。
"巧了,我刚好对这些没兴趣。"刘语婕放下勺子。
"你,你太不给我面子了。"陆子萌气鼓鼓的小脸发红起来。
"我们好像不太熟。为什么要给你面子。"刘语婕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不依不饶的怼了上去。
"啊啊啊。"陆子萌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发了疯似的挠着头咆哮。
"亦然,你看她欺负我。"陆子萌跑到林亦然旁边。拉着他的手臂撒娇道,"她欺负我。"
"被欺负是好事,不然你就无法无天了。"林亦然挂了电话,然后望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抽开。
刘语婕无意识的望向他们那个方向,的确,正如他们所说的,林亦然对陆子萌很不一样。
她竟然觉得,林亦然和陆子萌个很适合生活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家里多了一份生气。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林亦然喜欢她也不是不无理由,毕竟现在的男生不都是对活泼可爱叽叽喳喳些的女生更喜欢嘛。
对于美貌的喜欢,只是一时的,或许,对于真心的喜欢,才是长久的吧。
刘语婕自嘲。心里却五味杂陈,看到自己特别在乎的朋友有相适合的人,自己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这次,心里那么难过。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哐当一下,全部暴露无遗,一瞬间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杨嫂,我出去了,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刘语婕朝着厨房的阿姨说了一声,便拿起包离开。
"亦然,你和唐少哥是要出去玩吗?带上我吧,我好久没出去了。"陆子萌撒娇着,她就不相信了,林亦然会屡次拒绝她,"带我去嘛,带我去嘛,带我去嘛。"
"好。"林亦然昨天晚上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也接到了陆子萌父亲的电话。
刘语婕走到门口,他们的对话伴随着出门的风,一同吹入刘语婕耳中。
她不知道,林亦然的目光也像风,朝着她的方向。
只要她回头,回头,就可以看到他。
可是。
刘语婕,从来就那么高傲,她从不懂回头。,
舒雅约着刘语婕去看电影。电影还未开场,舒雅拉着刘语婕到商场里抓娃娃,倒霉孩子,手气真心不行,她正烦躁着,唐少的电话就上杆子来了。
“舒胖子,明天一起去玩呗。你,还有叫上蓝学霸。还有六公主。对了钟成也会去。不准不去。”唐少今天说话怪怪的。
“去,去哪啊?”舒雅疑惑。怎么就突然要约去玩呢,
“明天你们就知道了。”唐少卖关子。
舒雅和蓝依依都去了的话,刘语婕就没理由不去。所以,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
唐少挂了电话,看不透旁边的林亦然。唐少假装愤愤不平,提及今天的事情,"老林,我说你也真是偏心。"
"比如?"林亦然不明所以。
"萌宝想和你坐一辆车的时候,你说什么你从来不让女的坐你的摩托车,但是,我清楚的记得,上次,你让六公主坐了。这不是偏心是什么,难道六公主不是女的?"唐少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道。
陆子萌今晚和唐少,林亦然他们出去玩,陆子萌硬是想坐林亦然开的车,林亦然不让。为此,她气了好久,整个晚上,好在有唐少在一旁好言好语的解释讨好,才让这个姑奶奶平复下心情。唐少在心里暗暗觉得,林亦然这辈子能有像自己这般仗义的兄弟简直是踩到狗屎运了。
"不一样。"林亦然喝了口酒。
"哪不一样了。"
林亦然清冷的面容依旧,"你不懂。"
"得,我不懂,你要是把这姑奶奶惹急了,她告诉她爸,她爸向你妈告状怎么办。"唐少倒是为林亦然捉急起来。“还有,萌宝都回来了,她也就是想让你带她去玩几天。你还非要让所有人一起出去玩。难道你还怕那姑奶奶吃了你不成。”
林亦然放下酒杯。他不想别人误会,也不想单独和别的女孩走得很近。但是他又无法拒绝陆子萌的要求。父亲要他做的,他就得照单全收。
”一起玩,比较热闹。”林亦然道。
唐少看不透。陆子萌就是想单独和林亦然相处,他还非得叫上别人,这不是纯属往火坑里跳吗?
......
刘语婕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家里空荡荡的,静得可怕,以前林亦然不在家的时候,自己也从未有过这般心情,可是现在,真是万般愁绪。
他们俩个出去玩了?这么晚还没回来。他们去哪了?刘语婕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出现这些无聊的问题。
还是去洗个澡吧,胡思乱想也没用。她进了浴室,将花洒打开,飞溅的冰水唰唰的冲洗着她,从头顶到心里,一点一点,都冲刷干净。
刘语婕洗完澡,穿上白色的睡裙。趴在阳台上,望着没有星星的黑夜。正想下去拿瓶酒来喝,刚开了门,便听到了熟悉而陌生的刺耳的声音。
"我们下次还去那里玩好吗?今天好开心啊,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陆子萌摸着脸笑着。
"今天没事吧。"林亦然问。
"没事,小伤而已,我可是金刚不坏之身。"陆子萌嘟着嘴道。
"我看看。"林亦然不带情绪的眸子望向陆子萌受伤的额头。
"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啦。"陆子萌挽着林亦然的手臂。
刘语婕透过栏杆的间隙,望到了楼下的人,林亦然那样温柔的看着陆子萌的额头,小心翼翼,这是刘语婕从不曾见他对任何女孩有过的心疼还是关怀的姿态。
刘语婕苦笑,原来,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人,真的会很不一样。
"别动。"
"诶呀真的没事啦。我真的不疼。"
刘语婕突然发现,一个人的时候不是最孤独的,三个人的时候,才是。
她也不逃避,既然只是朋友,为什么不敢面对。她下了楼,嘴角还带着她原有的微笑:"你们回来了?"
"嗯。"林亦然应了一声。
"刘语婕。我们今晚去了好多地方,可好玩了。真是开心到爆。"陆子萌笑盈盈道。这种笑是真实的,是发自内心的,是她轻而易举就可以拥有的。
可是,她越笑得真实,刘语婕越是笑得僵硬,她的心突然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像冰箱里的冰啤酒,像冬天里的雪球,凄凉。
"开心就好。"刘语婕拿了一瓶酒,然后还朝着他们笑了笑。
用尽所有的力气,尽量真实。
她可是公主,至高无上的公主。她才不会为了谁而难过呢。
林亦然看陆子萌额头的伤口没什么大碍,便跟着刘语婕上了楼,不管陆子萌在后面怎么叫他,他都不想再迎合。
"又随便喝酒。"他跟在后面,漆黑的眼眸望着她。
她没穿鞋,白净的脚踩着坚实的地板,裸露的脚踝处那小小的彼岸花特别引人注目。
"开心,想喝便喝了。"刘语婕转过身,笑着望着他。
"开心什么?"林亦然反问,原来他不在,对她来说,依旧什么都无所谓。
"没什么,想开心便是开心了。"她明明是在置气,"不说了,我困了。"
刘语婕开门进了房间。
"啪"的一声,门就紧紧关住,像一道墙,死死的将两颗心隔得越来越远。
只是朋友,所以不该有太多情绪。刘语婕想。
林亦然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为什么她还是这样,永远这样。为什么她看到自己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她竟然还能那么坦然的微笑,问好?
林亦然倒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她还是不喜欢他?
不管他怎么努力。她还是不喜欢。
陆子萌趴在栏杆上打着电话,声音飘到刘语婕的屋子里,一清二楚。
"我挺好的啊,亦然也对我很好。"
"什么,我爸?我爸身体挺好的,这几年他已经可以一个人自如的料理自己的生活了。"
"暖阿姨。您从小就很疼我,我都是知道的,我怎么会抱怨您呢,我知道您忙,没关系啊。不是还有亦然陪着我吗?"
"我见过呀,她就住在我隔壁,还没开学呢他们,不过她已经来了。"
"习惯习惯,您家的床可软了,我睡得非常的习惯。没关系,到时候等您有空了,我一定去看您。"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照顾好自己。拜拜。"
陆子萌挂了电话,又大摇大摆的敲着林亦然的房门。声音很响,以至于每一声都犹如晴天霹雳,将屋子里的刘语婕劈得粉身碎骨。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她从小就认识林亦然,从小就在奕暖的爱护下长大,这种熟悉和亲昵是刘语婕没有的,也羡慕不来的。她就是想向刘语婕炫耀,自己相对于刘语婕,才更是主人,刘语婕,不过是主人客气才肯收留的路人。
奕暖阿姨是我的,林亦然也是我的,你刘语婕不过才与他们相识不过一年。算什么东西,还敢来和我争。
"亦然,亦然。"陆子萌一蹦一跳的。
"什么事?"知道是陆子萌,林亦然没有开门,只是应了一声。
"家里的医药箱在哪呀,我找不着。"她很会撒娇。
"楼下电视下面的左边柜子里。"
"好的。"
刘语婕将高脚杯扔到一旁,直接举起酒瓶便猛的喝起来。她美如画的眉头像是被人用夹子夹住,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不知明的一股情绪涌上心头,她闭着眼睛,鼻子酸酸的。
刘语婕清楚的记得,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奕暖温和关怀的问她,语婕,你在这里住得习不习惯,她用那样温柔的语气,她还说,语婕,有什么事都可以给阿姨打电话。
那时候刘语婕便无法忘记她的语气,真的,像极了自己的母亲,许是时间过的太久了。以至于自己快忘了母亲的关怀的气息,母亲温柔的神态,母亲柔和的容颜,她在别的大人身上,寻找母亲的样子,哪怕有一点点一点点相像,她都想抓住。
所以,对她好一点的人,她都想当作全部。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她怎么可以随便就想占有一个人所有的温暖呢,像母亲又如何,她们终归不是母亲。
并且,奕暖又不是只对自己一个人这么好,她对所有人都关怀,她的好是泛滥的,是不容占有的。
刘语婕把客气的好当成了独一无二的好。奕暖,林亦然,唐少,他们对陆子萌也是一样的,不,不一样,她们待她更好。
陆子萌说得对,自己就是死皮赖脸的赖在这里。如果没有外公,自己什么都不是,如果没有外公,谁会收留自己呀。
住一辈子的酒店,永远没有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