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虫的第二波进攻被成功抵挡住了,黑暗的沙漠又重归于平静,只不过躺倒在沙地上的尸体却是变得更多了,流出来的大量血液都快要把干旱的沙地给浸湿。
在沙虫发起下一波规模更大的进攻之前,众人拥有短暂的休息时间,他们要在这段时间之内拟定好下一步的应敌计划,并做好充足的准备。
吕西安通过查看卫星的实时监控系统,绘制了第二波沙虫来袭时的前进路线图,再与他之前所绘制的第一波沙虫前进路线图进行对比,发现沙虫果然如他想象中的那样选择了绕行。
他凭借着自己多年的丰富战斗经验,很快就收集并分析出来了战场上所有的有用信息,并且再次划分出需要重点防御的区域,但是同时他也有一个不太乐观的发现。
“杰克,如果地雷的数量不足以将沙虫击退,又或者是沙虫完全绕开了雷区,那我们又该如何抵挡这第三波攻势?”吕西安转过头去问杰克。
“不用担心,我们还可以释放诱饵,将沙虫给引到地面上来。”杰克不慌不忙地回答。
“什么诱饵?”吕西安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你之前可没有跟我说过还有诱饵。”
“你看到通电铁丝网上面的那些自动榴弹发射装置了吗?”杰克说道,“那些自动装置还可以发射一种诱导剂,这种诱导剂里面含有少量高骐兽或者旱角马的血液,当在落到地面上时便会渗透到沙地里,同时还会散发出很强烈的气味,从而将沙虫引诱到地面上来。”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才对。”吕西安有些不悦地说道。
“行咯!这是我的错,回去之后任你处置!”杰克立即乖乖认错,只不过他的脸上却还挂着大大咧咧的笑容。
吕西安半是气恼半是无奈地看了杰克一眼,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现在也不打算跟他多计较了。吕西安知道杰克这个人就是这样,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正经,什么时候该放松(如今他们并不是在真正腥风血雨的战场,再加上有掌控大局的吕西安在,杰克自然就比较随意了),若是当他真正严肃起来的时候,就变得如同一只凶猛迅捷的豹子般善战且致命。
“雅各布,我需要你密切留意雷达上显示的沙虫动向,当沙虫与防御网的距离缩短到500米时,你就下达发射诱导剂的指令。”吕西安再一次联系位于瞭望高塔上的雅各布。
“明白!队长! ”相比之下,雅各布就显得稳重得多了,他一直都是队伍里最让吕西安省心的那一个。
“沙虫会把诱导剂误以为是美味的猎物,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地面上展开猎杀,当它们冒出地面之时,我们只有不到3秒的时间瞄准开枪。”杰克觉得自己应该适时提醒一下。
“这已经足够了。”吕西安似乎没把杰克的提醒放在心上,继续在跟其他队友保持联络:“雅各布,你在上边还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雅各布是他们之中站得最高,也是看得最远的人,如果黑暗的沙漠里发生异常情况,他将会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报告队长!暂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雷达也显示一切正常。”雅各布回答。
“如果有异常情况发生,你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向我报告!”吕西安说道。
“明白!队长!”雅各布语气坚定地说道。
“弗雷德,你们那边的战况如何?”吕西安问道。
“报告队长!在第二波进攻中一共歼灭128条沙虫,我的歼敌数是67,弗雷德的歼敌数是61。”因为吕西安在用耳麦跟队友联系时开启的是全体通话频道,所以李擎轩便抢在了弗雷德的前面回答,那语气听起来就仿佛是在邀功。
吕西安一听就知道这两位队友又跟以前一样在玩人头游戏,每一次打歼灭战的时候,他们都会相互比较杀敌总数。
“战绩不错!”吕西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先是简单地赞扬了一句,然后同时也下达了他们最想要的命令:“你们继续守在防线右翼,如果有沙虫靠近,那就自由开火!”
“报告队长!命令已收到!”李擎轩和弗雷德双双回答。
“我猜他们现在肯定在播放着好莱坞不死族的歌,跟着音乐一起嗨呢!”杰克双手在胸前交叉,语气酸溜溜地说道。
吕西安知道车里所有的歌曲肯定都是杰克录进去的,他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变成“柠檬精”的杰克,不禁回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也是喜欢听摇滚乐、玩各种乐器。
“如果你想要来点音乐的话,你也可以让车载AI播放歌曲。”吕西安一边说,一边从装着弹药的铝皮箱里拿出了两瓶伏特加,并且将其中一瓶递给了杰克。
杰克一脸震惊地看着吕西安,开始怀疑自己在做梦,他没想到一向都保持着严肃冷静的队长居然会干这种“夹带私货”的行为,而且还准许他播放吵闹的摇滚乐。
“你那副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吕西安有些好笑地看着发愣的杰克。
“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不会在执行任务或指挥战斗的时候喝酒的。”杰克此时才如梦初醒般地伸出手去接吕西安递过来的那瓶伏特加。
“那是因为以前有军令的限制,担任指挥层的军官不得在战斗过程中大量饮酒,也不允许士兵私自将酒精带进飞船,况且那个时候的我几乎一直都在穿镰刀Ⅱ型动力装甲不停地战斗,也没有多少机会能喝到酒啊!”吕西安说道。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和规则能管得住他了,他基本上都是想喝就喝。
“我还记得,在乌萨里战役之后,我们回到基地进行休整,你和毛熊两个人将酒窖里三天存量的伏特加都喝完了。”杰克想起了吕西安的那些轶事,便笑着说了出来。
吕西安跟着杰克一起爽朗地放声大笑,但是两个人笑着笑着,就突然变得沉默不语了,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些苦涩和悲伤的表情。
杰克刚才的话语里所提到的“毛熊”也是二期“死神之子”战士中的一员,虽然不是和他们在同一个小队里,但是也曾有过多次并肩作战的经历,他是吕西安的战友兼酒友。不过如今,“毛熊”很有可能已经在大清洗行动遇难了。
“喝吧!在这夜晚的刺骨寒风中,它可以帮我们暖和身体。”吕西安拧开瓶盖,开始痛饮起来,企图借酒消愁。
直到这个时候,先前那些由高能等离子体球所引起的猛烈火势,才开始有减弱的迹象,火焰逐渐由蓝白色变成暗红色,高窜的火苗也逐渐低沉下去,最终被凛冽的寒风所扑灭。
当两人手里的酒瓶见底之时,沙虫的第三波攻势也来了。
众人的耳麦里传来雅各布的警告,沙虫距离雷区越来越近。吕西安和杰克立即抛开了悲伤的情绪,投入到了战斗状态之中。
那些诱导剂并不是一次性全部发射出去,发射系统的后台都已经设定好了分批发射,并且落地点都集中在某几个区域内,这样就可以把分散开来的沙虫引诱到一起,然后集中火力一举消灭。
吕西安第一次看到了沙虫“捕猎”时的场景,它们就像凶猛的虎鲸一样从表面平静的沙海中一跃而出,巨口张开的形状近似椭圆形,在那里面生长着好几排锋利的尖牙,浑浊的唾液粘在腥红长舌和尖牙上,将“猎物”一口吞噬。
不过吕西安抓住了时机,直接将一发榴弹打进了那张开的巨口里,沙虫的头部应枪声爆裂,宛如一朵盛放的血肉之花,肉块、碎骨、粘稠的体液朝四面八方溅射开来,腥臭的血雾随着晚风逸散到远方。
真壮观!吕西安心里这么想着,再一次扣动扳机,又一条沙虫被击毙,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躺在被血液浸湿的荒漠上。
眼前这幅血腥和令人作呕的场景让他想起了曾经使用MK红莲型火箭式重型枪,高速射出的可爆炸子弹在命中敌人时,也会将敌人的身躯炸得四分五裂,只留下残缺的四肢。
当诱导剂之发射第三轮的时候,已经没有沙虫会上钩了,地面之下也没有地雷被引爆,黑暗的沙漠似乎又重新归于平静。
望着防线外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的荒漠,吕西安便选择再次联系雅各布:“雅各布,报告情况!”
“报告队长!雷达上没有显示有沙虫的踪迹,它们似乎都已经撤退了。”雅各布说道。
出于谨慎考虑,吕西安决定继续在防线上驻守半个小时,以防沙虫再次发动第四次攻势。
直到半个小时过去,确定沙虫不会再卷土重来之后,吕西安才下令让队友们回去休息,而雅各布则选择继续留在瞭望塔上直到清晨来临(“死神之子”战士守夜不需要换班,他们可以坚持一整夜)。
“等等!弗雷德,崇彦,卫星传来的图像上显示防线右边有不明车队正在靠近!一共有五辆反重力装甲车,速度为每小时120公里,你们要注意!”雅各布突然有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发现,他赶紧叫住了正准备驱车返回的两位队友。
“收到!”此时的弗雷德和李擎轩已经回到了车里面,他们在收到雅各布的警告之后,又重新拿起武器,爬到了车顶的平台上。
弗雷德一边给LG-43式榴弹发射器重新装填弹药,一边说道:“我们已经可以看到他们的车灯了。”
“他们要是有种,那就放马过来吧!”李擎轩已经瞄准了行驶在车队最前面的那辆反重力汽车,只要对方一旦表现出攻击意图,那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杰克,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会出现身份不明的车队?”吕西安语气严肃地问道。
“他们是偷盗者,这些通电铁丝网和自动榴弹发射装置最初就是用来抵御他们。”杰克说道。
“那他们现在就是来趁火打劫的了!”吕西安沉声说道。
“一般情况下,偷盗者看到有人类在防线上驻守,就会自动撤退了,因为他们不太敢跟早有准备并且全副武装的守卫硬碰硬。”杰克不着痕迹地给了吕西安一个提示。
队友之间的高度默契让吕西安立即就明白了杰克话语中的隐藏意思,他的脸上划过一抹残忍的神色,冷着声音说道:“弗雷德。”
“队长,你有何指示?”弗雷德问道。
“威慑!”吕西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杀意,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收到!队长!”弗雷德也正有此意,这可是他们最擅长做的事情了。
弗雷德拿起了MS-23式等离子步枪,朝着防线外的不明车队开了一枪,耀眼的等离子体球从枪口飞射而出,在这黑暗的夜晚里看起来是那么触目惊心,似乎连沿途上的空气都能被它燃烧殆尽。
然而这一颗威势十足的等离子体球却并没有命中目标,而是落在了干燥的沙地里,溅起了大量蓝色的火花。
不过这副架势倒是狠狠地吓到了那群偷盗者,他们紧急刹车,停下来不敢前进,毕竟没有多少人会愿意使用等离子这种极度危险的武器,如果对方真的用上了的话,那就代表绝对要是拼命的了。比起钱财,偷盗者更爱惜自己的性命,于是他们便调转方向离开了。
弗雷德一直望着车队离开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尾的灯光之后,他才吕西安:“报告队长!偷盗者已经离开了。”
“干得好!”吕西安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他此时又拧开了一瓶伏特加,“我们收工!”
解决完了这最后一个威胁,四位队友便分别驱车返回牧场的居住区。这一路上星光熠熠,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那些高悬的星辰所见证过的无数纷争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罢了。